水溶又换了个说法问道:
“我听说你们白莲教有很多个天王,想来唯有方天王你最是年轻有为,所以圣女当初才垂青于你的吧!”
水溶看了看满脸络腮胡的方破天,心里暗暗的告罪:
我说谎话也是迫不得已啊,罪过罪过!
方破天精神一振:
“是啊,纵然我年纪轻、资历浅,但是比起那些一把年纪的天王,我以为我该是不同的。
我什么都给她了,我把她当成是我的神女,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也许,她想要的是教主夫人的位置吧!”
水溶眨巴了一下眼睛,暗道,方天王你这就肤浅了,圣女就不能是事业批嘛!
对这种狠毒无情杀伐决断的女子来说,教主夫人算什么,教主才是最香的啊!
不过水溶可不想放过这个话头:
“哦?你们教主是什么样的,比天王你更加年轻有为吗?”
方破天此时仿佛已经把那白莲教主当成了情敌,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也没见过教主,那厮藏头露尾的,每次都穿着一身黑袍戴着面具,不过,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人!”
要你有何用!
水溶有些郁闷,这方破天怎么一问三不知啊!
水溶继续煽风点火:
“如今想来还是白莲教的教主精明啊,自己在后方稳坐钓鱼台,将旁人当做试探的棋子,推出来打前站当炮灰,方天王,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个词叫为王前驱。
姑且不说朝廷如今很是强大,造反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就算是乱世,最后成功的,从来都没有哪个是第一个起兵的,最初起义的往往都是为他人作嫁衣!”
为人作嫁,为人作嫁,方破天念叨了几遍,觉得这话简直说到了他心坎上。
“你说的没错,我有妻有妾有无数美人,当初怎么就像被迷昏了头一般,若不是为了圣女,我何必蹚这趟浑水!”
水溶撇撇嘴,这两位还真是渣男贱女配一脸,这甩锅的习惯都一模一样。
说的好像自己挺无辜似的,就算没有圣女,作为白莲教的高层,方破天本身也不怎么干净。
水溶忽然状似闲聊的问了一句:
“天王你可喜欢吃白肉?”
方破天有些迷惑:
“我白莲教不沾荤酒,崇尚素食,连肉都用得不多,何况是白肉。
那等只有江湖上那些黑店里才会有!”
水溶心道,看来方破天对周黑子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无辜了!
水溶对着方破天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道:
“有时候不知情也是一种幸福,天王你不知道也好,否则怕是没什么食欲了!”
方破天更加困惑了:
“什么知情不知情,请王爷直言相告!”
“看来天王不知自己的便宜小舅子周黑子酷爱用白肉做腊肉啊,小王当初攻进周至县衙之后可是大开了眼界呢!
听说县衙中帮忙的人手都吃了许多天肉羹了!
想到他吐成了什么样,本王就不禁为天王感到庆幸,幸好你不沾荤酒啊!”
方破天听完剧烈的干呕了起来,他,他那几天因着缺粮,还真的吃了一些肉,也喝了几天肉汤!
yue~
方破天绝望了,他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
良久,方破天才缓过来一些,他捂着脸坐在地上,声音闷闷的问道:
“王爷,您说我若是说出那些白莲教的人,算不算将功补过,将来能不下地狱吗?”
水溶也不说假话骗他:
“估计不能,但是这些功德可以用来赎罪,让你在地狱里少受点苦!
你是这次造反的领头人,命是一定留不住的,但是是秋后问斩还是凌迟处死,可就要看方天王你的表现了!”
方破天沉默了下去,似乎是在权衡,良久,才叹了一声说道:
“我知道自己罪大恶极,但是我的妻儿都是无辜的,希望朝廷将来一旦抓住了他们,能留他们一条性命。
我虽然不知道教主的讯息,但是其他几个天王的样貌我都知晓,而且白莲教在各地的分舵我也知道不少!”
水溶闻言一喜:
“你的要求我记下了,我会如实上报的,方天王,我想知道你们在周至县的流民中发展了多少白莲教徒,你手中有没有相关的名单?
平安州一地还有没有白莲教的势力?”
水溶本来只是顺便一问,也不指望方破天这种粗疏的真的有详细的资料,没想到方破天的回答给了他一个惊喜。
“平安州的白莲教大半都聚集在周至县城中了,只有几十个人留在武功县等地,继续招揽人手。
至于流民中发展的教徒,我那里有一张名单,本来是想用来讨好圣女的,没想到!”
水溶连忙问道:
“哦,在哪里?”
“县衙的土地庙中,就藏在土地的神像里。”
从方破天这里撬出来许多有用的消息之后,水溶拐了个弯,来到后方的牢房,问道:
“这一出狗咬狗的剧目,大师觉得如何?”
邓玉禅睁开微阖的双目,目光如电,直直的看向水溶:
“王爷很会攻心之策!”
水溶轻笑:
“若是毫无破绽、问心无愧,我也不能逐个击破啊!
也是方破天还残存有一丝良知,否则我也不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不过,前有周黑子侮辱尸体、制作白肉,后有金莲圣女忘恩负义、漠视人命,大师还觉得白莲教是什么正义之师吗?”
邓玉禅嘴唇嗡动了一下,如今他也体会到了北静王的口舌如剑。
白莲教,唉,谁能想到他当初为着理想而加入的白莲教,背地里竟然是这般充满了欲望和污浊。
竟是他错了吗?
“红尘多苦厄,何处是净土!阿弥陀佛!”
水溶递过去一颗封闭内力、松懈劲力的药丸:
“接下来又要麻烦大师了!大师武艺高强,本王也是不得不防。”
邓玉禅干脆的接过吞下:
“贫僧不过是阶下之囚,该谢过王爷之前的信任和优待才是!”
犹豫了一瞬,邓玉禅还是说道:
“小元帅,你也许以为吾等信奉的是骗人的把戏,的确,如今的白莲教也变得令人失望不已。
但多年前,贫僧的确是亲眼见过弥勒显灵的,从那以后,我才一心投身白莲教,想要辅佐老教主开创一片众生安乐的天国。
当初,弥勒圣像生出金芒,吾等皆闻佛偈,我佛言——明尊降世,拨乱反正。为善除恶,人间乐土。
我清楚的记得,那佛偈降下之后不久,便出现了七星连珠的天象。”
水溶诧异,七星连珠,在古人迷信的想法看来,可是预示着‘明主将出’和‘改朝换代’的,也怪不得邓玉禅的信仰这般的难以动摇。
水溶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是哪一年?”
“距今已有十六年了!”
嗯,没来水溶只是好奇听个八卦,但是这个时间点立刻撩动了他那根名为敏感的神经。
这不是先太子出事的那一年吗?那一年平安州同样发生了大地震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