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心道,那倒不必。
杀鸡焉用牛刀,一个周黑子罢了!
平安州本来就缺水,之前几年接连遭遇过旱灾,若是烧没了山上的植被,恐怕会造成水土流失,造成恶性循环,导致这边的环境更加的恶劣。
水溶心中已经有了定计,但是看到陈星渊那副悠闲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为难他一下:
“陈星星,你不是能掐会算嘛,能不能算出来周黑子在哪?”
陈星渊可不怕自家主公的黑脸,毕竟王爷是个什么性子,麒麟卫基本人人都有数。
“嘿嘿,贫道掐指一算,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水溶顺着陈星渊手指着的方向一瞅,那不就是周至县北方吗,陈星星这基本是在说废话,他果然是个半吊子假道士吧。
水溶拍了拍陈星渊的肩膀,却见他灵敏的一闪身躲了过去,小眼神还一言难尽的瞅着他的手。
水溶低头看了看,不就是脏了点,血迹多了点嘛,至于吗!
他用上轻功,嗖的一下就窜到了陈星渊的面前,然后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星星,不要太小气计较,衣服脏了再洗就是了。”
陈星渊无语的给了水溶一对白眼球,王爷,您不小气,您非得执着的用小脏手拍我干啥?
堂堂一个主公,用轻功欺负下属,这是人干事?
“现下就你一个闲人,所以本王交给你一个简单的小任务——”
陈星渊听到水溶的话,知道自家主公定是有了什么坏主意了!
“我稍后会通过风里沙向江湖上发布悬赏,那些溃散的流寇,抓到一个活的,就能换五十两的赏银。
而那个周黑子,死活不论!
我自掏腰包开出一万两白银的悬赏,若是活口,便再加一层码,除了银子,赏金还可以换成王府库房中的珍藏。”
陈星渊听得两眼放光,既有些蠢蠢欲动,还有些担忧自家主公的钱包:
“这赏金拿到江湖上怕也是顶格了,别说江湖人了,连小道我听了都心动不已。
不过,为啥要抓活的?这样难度更大,需要给出的赏金也更多!”
水溶笑意一凝:
“咱们又没有给那些反贼流寇登记造册,所以难免会有杀良冒功的。
说是流寇,其实许多周至县中的反贼都是被蛊惑的百姓流民,本就是一样的,又哪里分的清他们和普通百姓的区别。
活口毕竟能够审问,造假的可能性就更低一点。”
水溶可不敢轻视人心险恶,更不敢高估那些江湖人的道德底线,连军队都有不少杀良冒功的,何况是江湖人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水溶的眉头轻轻蹙起:
“至于周黑子,那家伙是死是活都无所谓,而且有很多人都认得他的长相,不好假冒,这样也不怕悬赏他连累了什么无辜人。
我之所以给活口开出更大的赏格,只是不想让他死的太轻松,这种人只有千刀万剐才能告慰那些无辜百姓的在天之灵!”
水溶转过身,正色说道:
“星渊,你便负责这件事吧,除此之外,我还想请你为那些无辜的冤魂做一场法事!”
陈星渊脸色也正经起来,稽首一礼说道:
“王爷,超度亡魂,抚平怨戾。
这本就是贫道的分内之事,便是您不说,我也是要做的!”
陈星渊领命离开之后,水溶继续带人在城中扫荡溃兵,一直到日暮时分,才大致将城中犁过了一遍。
虽然城内已经大致肃清了,但这并不代表水溶就能歇息了。
毕竟反贼的首脑,那位被称为天王的人还没有被抓住,而他带了许多精锐出城去抢粮,水溶还不知道会有哪些村庄或者县城受害。
他能做的只是源源不绝地派出斥候前去打探消息,在没有确切的消息之前,水溶也不能无头苍蝇一般的出城去乱撞!
而城中的事情同样是千头万绪,真正坐到一军主帅的位置上,才能体会到其中的不易。
打完仗了并不代表就能轻松起来了,水溶还要操心清理和打扫战场,围剿或追击溃兵,甄别和审讯俘虏,安置好疲惫的己方士卒,统计和计算军功,救治伤兵统计伤亡人数,安排和治疗被救出的百姓等等许多事情。
虽然不用他事必躬亲,但是这些事无一不要他时时关心进度。
水溶和冯唐汇合之后,又接到了谢敢、徐坚等人的传讯,几处城门处的战争也已经结束了。
冯唐问道:
“还是有一些溃兵从北城门逃出去了,可要派人去追击?”
水溶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匪首和一部分精锐到底还没有落网,大军暂时还是留在城中吧,只派王勇带着人去追击即可。
若是追不上就将山脚下的路口封堵住,让那些溃兵无法下山,只能在深山中活动。
反正我已经在江湖人中下了悬赏了,咱们人手不足,那些江湖人倒是可以一用。”
有五千精锐骑兵,野战其实绰绰有余,在平安州这块,无论打谁都能吊打碾压。
但是到了攻城战的时候,水溶便察觉出人手不足的困窘了。
有道是:十则围之,无则攻之。
古代这种冷兵器战争的攻城战,通常是需要数倍于敌军的人手才行。
水溶之所以敢攻打周至县城,也是因为双方的士卒差距巨大,一方是军中的精锐勇士,一方是流民和流寇组成的。
再加上他携带了一些火器,己方还有猛将坐镇,这才能在一天之内便极快的攻破了周至县城。
冯唐轻轻拍了拍水溶的肩膀,说道:
“出了什么事?怎么这般杀气腾腾的!”
水溶在冯唐面前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情了,他面色有些疲惫,带着些颓唐的说的说道:
“冯叔,您可知道什么是白肉?”
冯唐用力按了按水溶的肩膀:
“老夫戎马半生,什么事没见过,那白肉是江湖上的叫法,你知道在咱们边关附近,这种事叫什么吗?”
水中摇了摇头。
“以前北疆总是有鞑鞑人打草谷的时候,也常常发生这种人吃人的事情,只不过行凶的是那些异族罢了,他们把咱们中原人叫做两脚羊。
吃肉也就罢了,连头骨都会被带回去做成器皿,或者当成是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