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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现在霍时渊眼前的,是和鱼晚棠之前收到的几乎一模一样的那张图。

只是这张图,不是李王妃画的,而是同样擅长丹青的蒹葭临摹的。

蒹葭不明白为什么李王妃会画这样的一幅画送给鱼晚棠。

但是她身上背负着霍时渊的嘱咐,不敢怠慢,强忍着羞臊,把画偷偷临摹下来。

蒹葭是个考虑周到的,为了防止这样的画落到别人手里,她特意做出了标注,表明这封信只能让霍时渊一人看到。

蒹葭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也都说明白了。

她想不明白,世子应该能明白吧。

然而实际上,霍时渊并不比她懂得多。

霍时渊甚至没有看出来,画中的男女是他和鱼晚棠。

因为李王妃并没有画得很详细,只是寥寥数笔,勾勒出白日宣淫的放浪……

但是霍时渊却一眼就认出来,李王妃画的地方,正是淮阳王府。

母妃为什么要给鱼晚棠这样一幅画!

她就算不喜欢鱼晚棠,也不会用这种……近乎下作的方式来羞辱她吧。

这几乎也是对母妃自己的羞辱。

为什么?

霍时渊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了许久,最终也只能归结为李王妃又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做出这般举动。

他甚至怀疑,李王妃想传达的意思是,自己已经有了新人,忘了鱼晚棠。

怪不得鱼晚棠这次见到他,依旧那么抗拒。

明明中间他回来那次,鱼晚棠的态度是有所松动的。

霍时渊虽然不说,但是他能感受得到。

被母妃羞辱,现在她对于嫁给自己,有了更多退缩的理由了。

不!

不该这样!

霍时渊把那封信收到袖子里,直接出了门。

鱼晚棠正靠在床柱上发呆,思绪不知已经飞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坐了许久。

她想,霍时渊对她来说,大概就像蛊虫,即使每次下定决心彻底断开,可是见到他,就会情不自禁地被他蛊惑。

她甚至想问顾里,有没有一种蛊,可以让她彻底决断。

吱吱忽然发出了尖锐的声音,提醒鱼晚棠,霍时渊来了。

鱼晚棠还没反应过来,霍时渊已经推门而入。

鱼晚棠惊讶于他的去而复返,双目睁大地看着明显情绪变得激动的霍时渊。

“怎么了?”她很久之后才出声。

而在这段时间里,霍时渊也没有说话,只是胸前不断起伏,似乎在平息情绪。

“你,收到了我母妃的信。”霍时渊艰难地道,脸色通红。

虽然不知缘由,但是他因为母妃的举动而感到羞愧。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母妃都不该画这样的画,来羞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而鱼晚棠听见这句话,如遭雷劈,脸上的血色瞬时褪尽。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鱼晚棠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是李王妃没有得到她保证离开霍时渊的回信,所以恼羞成怒,拆穿了自己?

霍时渊看到她这般,还以为坐实了自己心中想法。

“棠棠,我,我……这都是我的错。我没有说服母妃,让母妃这般羞辱你。”霍时渊满脸愧疚地看着鱼晚棠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他信誓旦旦地要保护好她,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蒹葭到底太年轻。

她就该想办法把这封信拦下。

不过事已至此,再说那些已经于事无补。

“我记忆中的母妃,不是这样的人。只是我不知道,那是我年纪小,美化了记忆中的她;还是母妃被长年累月的折磨,才会变成这样……但是无论如何,她这般做都是不对的。”

“我先替母妃给你道歉,然后这件事,我一定要母妃给我一个解释!”霍时渊咬牙道。

他回去就要给父王写封信。

父王应该管束母妃,不让她这般离谱。

自己受过伤害,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

“棠棠,对不起。”霍时渊低头看着床上坐着的鱼晚棠,愧疚和懊悔溢于言表。

而鱼晚棠,其实并没有听清楚他全部的话,但是却明白了,事情并非她想象的那般。

霍时渊只是知道了李王妃给自己写信,知道了信的内容,但是其他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可是如果他现在立刻回去和李王妃对质,那李王妃说不定就恼羞成怒,直接把真相说出来。

不!

绝不能那样!

“王妃可能是因为被幽禁许多年,还没有完全恢复。”鱼晚棠道,“我,我,我不生她的气。世子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吧。”

霍时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鱼晚棠竟然会让步至此?

这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要强的姑娘。

她是为了自己,才委曲求全的。

想到这里,霍时渊再也控制不住,用力抱住鱼晚棠,紧紧地把她按到自己怀中,恨不得把她融于自己的骨血之中。

“棠棠,委屈你了。”

都是他的错。

忙着征战,不是借口。

既然许诺照顾她一生一世,那什么时候都不该懈怠,都应该先安排好她。

到底是自己思虑不周,才会让鱼晚棠受到了羞辱。

鱼晚棠被他拘在怀中,耳朵贴在他胸前,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有一瞬间,觉得外面的所有都被隔绝了。

她确定,她贪恋这个怀抱。

哪怕以前那般恐惧。

她静静地任由霍时渊抱着,大脑慢慢清明。

她如果真的顺水推舟和霍时渊重修于好,李王妃是不会接受的。

她不接受,就得出招。

她只有一招,也是底牌。

掀开的时候,没有赢家。

可是逼急了,李王妃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掀开底牌。

所以,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想要就此直接和霍时渊修好,那想都不用想。

鱼晚棠脸上露出自嘲的笑意。

她在想什么?

做错事情的人,还妄想遮掩事实,逃脱惩罚……

错了就是错了。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也是。

如果不是考虑到坦白之后,同样会伤害霍时渊,鱼晚棠现在甚至生出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想要直接告诉霍时渊真相。

“棠棠,我在京城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而且我想尽快定下我们的亲事,所以先不能回淮阳。但是我会想办法,调查清楚母妃的动机,给你个交代。”

这件事,自然要交给亲爹调查和……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