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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阳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不高兴。

他顿了片刻后,还是开口撵人:“淮阳比起江南,多有不足。若是想养病,本王倒是建议往江南去。”

没想到,瑞王看似温和,实则坚定。

他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既然已经打扰了,那就打扰到底,不再麻烦别人。

这个淮阳,他是真的要待下去。

并且,瑞王还祭出了杀手锏。

他笑着道:“我上次给父皇写请安折子的时候,把这件事情跟他老人家说了。父皇让我在淮阳安心养身体。”

淮阳王气结。

竟然拿皇上来压他。

他怕那狗皇帝?

根本不怕,从来就没有怕过。

只不过他现在有软肋,被困在淮阳,否则要打到京城去问问狗皇帝,为什么要让他儿子赖在自己封地?

怎么,他就没有一块暖和的地方另外封给瑞王了?

总之,狗皇帝一如既往地讨人嫌。

想到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淮阳王咬牙忍住了。

淮阳是什么风水宝地,一个个都来了。

他又看向了鱼晚棠,眼神不悦。

鱼晚棠觉得自己是被殃及的池鱼,低眉顺眼,默默承受。

——这些和最终目标相比,无关紧要的迁怒,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她曾经无数次想过,淮阳王是个宠妾灭妻,虎毒食子的恶人。

但是现在接触下来,她却觉得,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他对先王妃到底是什么感情,时过境迁,外人难以窥见。

但是他对霍时渊,绝对不是无情无义。

那他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

是因为继妃暗中做了什么,还是他迂腐地相信“玉不琢不成器”,人为地给自己儿子设置障碍?

她正心思百转间,忽然听到淮阳王道:“既然王爷要留下休养,我也该尽点地主之谊。这个丫鬟——”

他伸手指着鱼晚棠,“本王就送给王爷了,让她好好伺候,让王爷早日康复。”

鱼晚棠大惊,立刻跪下。

“王爷,请您收回成命,奴婢愿意在王府伺候。”

“他也是王爷,你还是在王府伺候。而且,本王说话,你也敢讨价还价?”

鱼晚棠因为这突变而有短暂慌乱,随后脑子飞快地转起来。

不行,她费尽心机才进入王府,绝对不能就这样离开。

可是她该怎么办?

瑞王!

瑞王的拒绝,是最容易的解决办法。

于是,鱼晚棠抬头看向瑞王,眼神无声恳求。

瑞王自然是明白,缓缓开口道:“多谢王爷美意。然而我身边不缺人伺候,她也不想跟我走,王爷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怎么,还怕我在你身边安排细作?”

“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

“你病病殃殃,皇位怎么也轮不到你,我值得花大功夫浪费在你身上,还把细作送到你身边?”

鱼晚棠觉得这霸气侧漏,毫不转弯抹角,单刀直入的风格,简直就是另一个霍时渊。

果然是亲生的。

但是没想到的是,淮阳王也没放过她。

他伸手指着鱼晚棠,“你见过这么蠢笨的细作吗?”

鱼晚棠却借坡下驴:“王爷英明,奴婢蠢笨,伺候不好瑞王爷,反而让您和瑞王爷生出嫌隙。”

瑞王也担心迟则生变,哈不知道淮阳王又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在等着他,于是便以拳抵唇,咳嗽了两声。

然后他站起身来告辞:“王爷,您事情多,我这个闲人就不打扰您了。改天在新居准备水酒,再请王爷过府畅饮。”

“就你这身板,还畅饮?你可悠着点,要是在我淮阳有个三长两短,我还得费劲跟皇上交代。”

言外之意,你好好的,别给我添乱。

鱼晚棠听了都觉得替瑞王尴尬。

这从来不给人台阶下,恨不能把人摔个鼻青脸肿的作风,真是霍家传统了。

而且,淮阳王说话,真是无所顾忌。

鱼晚棠不由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

这般霸气侧漏,普天之下老子最大的性格,能被继妃拿捏吗?

她现在又倾向于认为,还是淮阳王自己被美色迷了心智。

虽然,继妃并不算什么绝顶美色。

继妃十分注重保养和打扮,在她这个年龄,能有这样的状态,十分难得。

但是鱼晚棠能感觉到,她也就是比寻常人看起来年轻一些,但是五官……委实算不上出挑的美女,只能说中规中矩,略微偏上,仅此而已。

总之,和那倾国倾城的妖姬,实在是不搭边。

所以,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淮阳王就喜欢这种?

瑞王好脾气地笑笑,并不和淮阳王计较,然后告辞离开。

淮阳王让赵哲帮他送客。

瑞王临走之前看了鱼晚棠一眼。

鱼晚棠微微颔首,眼神感激。

她觉得,如果不是为了来确认自己没事,瑞王本来并不需要上门被淮阳王这般抢白。

瑞王的眼神之中却有安抚之意。

他没有停留,很快出去。

鱼晚棠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她心中喟叹,好人多磨难,希望安大夫能彻底把他的病治好。

这么好的人,应该长命百岁。

“让你跟着去,你清高拒绝;现在人走了,魂却跟着飞了。要不要本王把人替你喊回来?”

这熟悉的阴阳怪气。

鱼晚棠不知道第多少次感慨遗传的力量。

她现在面对淮阳王,有一种前世面对霍时渊的恐惧——永远猜不出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王爷,奴婢不敢。”鱼晚棠低头轻声道,“奴婢对王府,绝无二心。”

“那你盯着他做什么?”

淮阳王不高兴。

说好的为了自己儿子跋涉千里,怎么这千里路上,还处处留情?

鱼晚棠:“……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曾经听闻瑞王身体欠佳,今日一见,却觉得传言不实,这才多看了几眼,还请王爷恕罪。”

淮阳王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好像在说,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鱼晚棠对他心有惧意,后背发凉。

她想着该说点什么,来转移淮阳王的注意力,正如她前世应付霍时渊那般。

可是没想到,她还没开口,淮阳王先说话了。

“你觉得我那个狗子好,还是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