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
外厨房那么多人,但是有资格给淮阳王做饭的,只有三位厨娘。
这三位显然也以此为傲,平素都很倨傲。
鱼晚棠才进府几日,直接就有了资格学习给王爷做菜?
要知道,一般想走到给王爷做饭这步,至少得十年八年。
结果,她“平步青云”,直接就达成了?
鱼晚棠不敢相信,拧眉思索。
一定有哪里不对。
但是鱼晚棠也知道,她除了听话,别无选择。
当外面再次响起脚步声的时候,才是如意匆匆回来。
她把带回来的食盒打开,把饭菜都取出来。
“今天没让你去给世子送饭吧。”
鱼晚棠也不太确定,自己昨天对霍时渊说的话,到底有没有起一点作用。
可能性不大……
因为霍时渊根本不听劝。
“没有。”如意有几分高兴,“今天是别人去送的,世子开始进食了!”
淮阳王如愿以偿,这下没有理由迁怒于人了。
鱼晚棠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才决定中断绝食。
但是无论如何,霍时渊没事就好。
鱼晚棠勉力吃完饭,又趴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托安大夫的福,她的伤口已经开始好转。
——安大夫这止疼的药,真是神药。
等到三日假期结束的时候,鱼晚棠跟在钱厨娘身边的时候,状态已经像没有受过罚似的。
众人都偷偷打量她,但是没有人跟她说话。
鱼晚棠不卑不亢,认真仔细地记着钱厨娘说的那些重点。
不过累也是真累,晚饭后,把厨房所有的碗筷都清洗过,鱼晚棠回到自己房间就直接累得躺倒在床上。
没想到这时候,康嬷嬷又来了。
这次,她来是吩咐鱼晚棠,明日继妃要见她,让她明日早起,把自己收拾好再去见主子。
鱼晚棠表面答应,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
这老妖精,想做什么?
康嬷嬷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提点了她几句。
“府里所有的下人,王妃娘娘都要亲自过目,你们也不例外。”
大概是继妃做贼心虚,知道坏事做多,怕受到报应,所以才会如此谨慎吧。
“王妃娘娘问什么,你就老实回答,不要自作聪明,想要出风头,王妃娘娘不喜。”
“是。”鱼晚棠听出了她的指点之意,由衷谢过她。
康嬷嬷又轻轻地走了,正如她轻轻地来。
晚上躺在床上,鱼晚棠盯着床顶发呆,心里想,她明日能蒙混过关吧。
她觉得她行。
第二天一早,鱼晚棠,如意和共同在厨房帮忙的另外两个丫鬟,低眉顺眼地跟在康嬷嬷身后,由她带着几人去求见继妃。
继妃住正院,不经通禀,谁也不见。
鱼晚棠等人甚至都没有进正院,就老老实实地在大门口停下静待。
过了一会儿,继妃屋里有个穿桃红比甲的丫鬟出来,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睥睨着几个人道:“进来吧。”
鱼晚棠也不认识她,心里便断定,这也是霍时渊前进路上的耗材而已。
她低垂着头,进门该下跪下跪,该行礼行礼,只求泯然众人矣。
她原本以为继妃会是那种骄纵跋扈的样子,就像霍惟那般,但是实际上,继妃表现得十分温和。
她坐在榻上,怀里抱着一只名贵的波斯猫,长长的涂了蓝色蔻丹的手指,一下一下抚摸着波斯猫的脊背。
蓝色的蔻丹……这很少见,鱼晚棠有些好奇,但是并不敢因小失大去抬头。
继妃身上穿着一件明显已经很旧的褙子,甚至有些褪色,还不怎么合身,似乎撑不起来。
她却完全不在意,一一问几人姓名,籍贯,年龄和入府之前的情况。
“对了,前几天因为给世子送饭被打板子的是哪个?”
鱼晚棠心如擂鼓,行礼道:“正是奴婢。”
“听声音是个温柔的姑娘。来,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鱼晚棠这才敢抬头,也看清了继妃的长相。
继妃模样生得美艳,肌肤白皙,加上保养得宜,现在看起来,也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
鱼晚棠装出没见识的样子,“娘娘,王妃娘娘,您真好看。”
“放肆!”康嬷嬷呵斥。
继妃却摆摆手:“无碍。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是无妄之灾。但是王爷担心世子,所以才会……”
“再说我?说我什么?”淮阳王推门而入。
“王爷,您回来了。”继妃高兴地起身,看她神情,好像十几岁身处恋爱中的小姑娘般,竟然有几分娇俏可爱之感。
关键配上她被岁月优待的那张脸,实在是让人不注意到都不行。
“给你买了包点心,你尝尝。”淮阳王把手里的油纸包放到桌上。
随后,他也挑了张椅子坐下,扫了一眼几个仍然在跪着的丫鬟,“她们犯错了?犯错了直接拖出去板子伺候,别在这里杵着,让人心烦。”
鱼晚棠心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这是什么疯批男人!
但是她不敢显露出来,强迫自己低头看着地砖。
这地砖,和前世的好像不太一样?
前世霍时渊住正院,他不留宿,每次爽完就让鱼晚棠滚。
大部分时候,他想要的时候,都是去鱼晚棠那里。
但是这个地方,这个房间,鱼晚棠也来过很多次。
可能因为她低头装乖巧的时候太多,所以她对地砖再熟悉不过。
虽然感觉上大差不差,但是鱼晚棠仔细再看自己膝下和面前几块地砖,她就敢断定,和前世不一样。
难道后来霍时渊重新修了正院?
这倒是也可能。
因为鱼晚棠发现,这屋里的格局,和前世也不一样。
“没有犯错,她们都是外厨房新来的。虽然家里事情很多,但是毕竟是要长期在王府留下的人,我总得抽空见见才放心。若是不合适的,不宜留在身边。”继妃道。
“这些琐事,你交给赵哲就好,不必亲力亲为。”淮阳王似乎又用目光扫了这边。
鱼晚棠忽然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她怎么莫名其妙地感觉,她似乎被淮阳王盯上了?
不能吧,淮阳王又不知道她是谁。
但是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总是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