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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晚棠打开匣子的时候,指尖微颤。

可是打开匣子的瞬间,她的期待就变成了失落。

因为她闻到了一种特别的香气。

那是乐娇娇喜欢用的香粉的香气。

这是乐娇娇送来的。

鱼晚棠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条,果然是乐娇娇写的。

她倒也没写什么,只说她出门的时候,在铺子里见到这东西,觉得很别致,就买来送她。

那是一颗玛瑙石榴,栩栩如生,那些半藏半露出来的大红色石榴籽,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秋荷甚至上手摸了又摸,惊叹道:“姑娘,和真的一模一样。”

就连吱吱,都张口要咬。

鱼晚棠能看出来,这石榴价值不菲。

乐娇娇还特意强调,这东西是她自己买的,不是恩客送的。

她这礼送的倒是很诚心。

但是鱼晚棠不收。

乐娇娇的意思,是认定了鱼晚棠日后会嫁给霍时渊。

她也想跟着霍时渊,这是一种臣服的表示,希望日后能在鱼晚棠手下有容身之处。

这卑微的想法可怜,但是却轮不到鱼晚棠来同情。

“秋荷,你亲自跑一趟,把东西给她送回去。你跟她说,如果我做不了主,那无功不受禄;如果我做得了主,那我也容不下人,让她不要在我身上费心思。”

秋荷忙点头,担心自己学错了话,还特意复述了一遍,得到了鱼晚棠的肯定之后,才抱着匣子,一边小声念着一边往外走,唯恐自己忘了。

鱼晚棠看得好笑。

秋荷把东西送回去又折返。

鱼晚棠问她,“她怎么说?”

“她好像有点不高兴,有气无力地说两句‘知道了’,就让奴婢走了。”

秋荷觉得乐娇娇的反应有点奇怪。

按理说,愿望没有被满足,盘算落空,不该生气或者很失望吗?

但是乐娇娇,好像并没有。

虽说有些颓然丧气,但是更多的,好像是那种“原本就会如此”的认命。

鱼晚棠的话已经带到,也不管乐娇娇怎么想。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这日。

鱼家上下洒扫一新,到处都是喜庆的装饰。

写春联,请门神,贴窗花,包饺子……一家人热热闹闹。

鱼景行围着买来的烟花爆竹表示着急,什么时候才天黑?

梁氏骂他,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孩子一样。

鱼景行不服气,反驳道:“还不是因为我们小时候,您非说危险,不让放,也不给我买,所以我才缺着了。再说,像个孩子不好吗?您不是一直想要孙子?就把我当孙子好了。”

众人被他逗得大笑起来。

吱吱趁着没人注意它,往下拽鱼晚棠特意给它做的新衣。

——它不要穿这劳什子的玩意儿,不得劲。

方姨娘向来是不跟他们一起过年的。

当所有人都在大团圆的时候,她是多余的,不该在这里给人家幸福的家庭添堵。

但是梁氏和鱼家三兄妹都惦记她,吃到什么好吃的,想起什么,就让人给她送一份去。

等到子时,辞旧迎新的鞭炮响起,兄妹几人一起给父母磕头之后,会再去方姨娘那里,给她磕头。

这是一年之中,方姨娘唯一“逾矩”的一次。

这也是梁氏的坚持。

鱼晚棠从前是不愿意的,但是今年,她决定要给方姨娘多磕几个头。

吃过晚饭,一家围着火炉叙话,是一年之中难得的闲暇团圆时光。

梁氏自然老生常谈。

“去年这时,不,年年这时候,我都盼啊盼,盼着来年再多个人吃饭……”

“都是大哥不争气啊!”鱼景行摇头晃脑地道,手里还拿着一壶酒。

自上次出事之后,他就戒了酒。

除夕这日,他没忍住放纵一下。

反正家里人都看着他,也不会闯祸。

梁氏当即声量抬高,“你还有脸说别人?你呢!天琪多好的姑娘,你是不是傻子?我那般教你都没用,我就是教个傻子,都教会了怎么把媳妇拐回家!”

鱼晚棠大笑。

鱼景行立刻祸水东引,“娘,您怎么不管妹妹!您看她头发,啧啧,我看是嫁不出去了。”

“嫁不出去正好守着家,让你去赵家入赘。”鱼晚棠不甘示弱地道。

鱼景行手里握着书卷,嘴角噙着笑,听娘和弟妹斗嘴。

“姑娘,小心烫。”秋荷走近替鱼晚棠换了一盏茶水。

她弯腰的时候,偷偷对鱼晚棠说了一句悄悄话。

“月华姑娘在您屋里等着您。”

鱼晚棠:“……”

除夕夜,月华也跑出来?

她找了个如厕的借口,步履匆匆地回了自己房间。

月华已经等得有些着急,见了她立刻抱怨:“可算是收到了世子的信。可是他也没说什么,就叮嘱把这封信交给你。给我们写的是只言片语,给你写得却这么多。”

话虽如此,看她神情,却显然是放松的。

霍时渊,实在是太久没有消息了。

现在最起码确定他没事,月华其实很高兴。

鱼晚棠也是。

她知道月华还在等着她拆信,估计知道信的内容之后才会回去跟银芒一起守夜,于是便当着她的面,把信展开。

霍时渊这封信,和他从前风格大相径庭。

他喊她“棠棠”,跟她说他在王府的院子里,种了一棵柿子树。

下雪的时候,枝桠披雪,柿子一个个,如小灯笼般点缀其中。

他说,“是我生平所见最美之景,却不是唯一;另一处,是你。”

鱼晚棠看到这里,第一反应是,这封信是有人冒名顶替霍时渊写的。

这种风格,肯定不是他的手笔。

但是再看笔迹,是真的。

她对霍时渊的笔迹,太熟悉,哪怕有一点点不像,她也绝对会看出来。

这确实是霍时渊写的。

可是,霍时渊既不是赏景之人,更不是抒情之人。

这封信,透露着诡异。

看鱼晚棠的脸色变了,月华就沉不住气,上前凑过来看。

“啧啧,酸掉牙了!”她看过之后忍不住翻白眼,“我怎么不知道,他这么闷骚呢!合着之前我担心他娶不到媳妇,都是杞人忧天?”

“啧啧,不仅像打通了任督二脉,能说会道了,还开窍会砸钱了?出息了,出息了!”

霍时渊不仅表白,还把他名下的绝大部分产业交代了个清楚。

当男人把身家都交出来的时候,他应该是真的动了心。

钱,比男人的嘴,更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