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他来到了一座小镇。
骑着马进入到小镇中,还是如同莫渔村一般,大多都是老少妇孺,看样子,其他人都被抓壮丁给带走了。
在镇上转了转,见到的男性,要不就是不过十四五岁的孩童,要不就是六十岁以上的老者。
所有人在看到他时也是充满了惊讶,纷纷走到街头来查看。
他随意转了转,发现此处的百姓几乎可以说是民不聊生,大多数的店铺都是房门紧闭。
抓壮丁过后,不仅是家中没有了顶梁柱,镇上也几乎没有了外来客,各种营生都难以维系,再也做不下去了。
找了个还开着门的茶馆坐下,让店家上了些茶水和吃食,饮口茶,吃点糕点,百无聊赖的坐在店中发起了呆。
自从荒地里爬出以来,他一直都没有任何的方向,走一步算一步,对往昔的事情只有支离破碎的记忆,就连自己姓甚名谁都想不起来。
偶尔也会奇怪于,自己的力量似乎远超常人,但要说有多强,又没有个具体的概念。
每当回想起往昔,拼凑记忆碎片之时,那种痛苦的折磨又立马涌上心头,撕裂他的神经,令他痛不欲生。
喝完茶水,吃完糕点后,正准备起身离开,店家忙忙奔上前来。
“这位客官,您还没给钱呢。”
钱?对,钱!他猛地反应过来,这两个月一直生活在渔村里,他都忘记了需要付钱这件事。
翻了翻身上这件残破的衣衫,仅存的一个完好的兜里空无一物。
他转头看向店家,迟疑了一下吐出两个字,“没有。”
店家在看到他翻找裤兜的时候,就猜出了他是身无分文之人,张嘴就想要开骂,但在看到他这副模样时,到嘴边的脏话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你走吧走吧。”店家摆了摆手,满脸的嫌弃。
他愣了愣,没想到店家竟然这么好说话,点了下头,走出了茶馆。
店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气得将抹布甩在桌上,气哼哼的收拾起桌上的碗具。
走出茶馆,他又迷茫了,看了看四周,不少人都是探出个头来暗中观察,可当他略微走上前,一个个又立马缩回到了屋内。
想要从镇上居民口中探点消息也做不到,他只得跨上马,继续朝着前方前行。
穿行过小镇,继续走了一段路后,眼前出现了一个稍微有些规模的城池,城门打开,却没有人进出。
反正也没有目的,索性他就朝着城门走去。
刚走到城门处,几个卫兵正蹲在地上斗蛐蛐,不停地叫喊着。
听到有动静,一个卫兵随意的抬起头来看了看,又将目光收回到了蛐蛐上,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
“弟兄们,来了个壮丁!”
听到这话,几个卫兵也不再继续斗蛐蛐,急忙站起身来查看。
看着他不断靠近的身影,几个卫兵的眼中充满了喜色,喜悦之情显露在脸上,急冲冲的奔去城门,将他围拢。
“喂,你是何人?”
扫了眼身旁的几个卫兵,他指了指前方,淡淡说了句,“我想过去。”
话刚说完,一股剧痛突然涌上心头,他闷哼一声从马背上摔落,浑身滋啦滋啦的有电光闪过,接连咳出两口血来。
皮肤开始撕裂,血丝遍布全身,青筋暴起,体内的血液不断地翻滚蒸腾,淡淡的血雾自他体内升起。
原本还算壮实的体魄逐渐干瘪,一头黑发渐渐翻白,本就如同杂草的头发更加枯燥。
看见这个情况,几个卫兵连忙朝后退了退,生怕被他传染。
剧烈的痛苦折磨着他的神经,他的肉身,不断在地上翻滚,两只手在地上抓出数道血痕来。
这样的痛苦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最后,他只剩下满头干枯杂乱的白发,干瘪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的肉身,
一个卫兵见他没了动静,从地上捡起块儿石头丢到他的身上。
见还是没有反应,又是拿起剑鞘戳了戳他,喊了喊,“喂,喂,你死没有啊?”
旁边的卫兵满脸厌恶拍了拍身子,朝后再次退了退,“别管他了,看他这样,就算活着,上头还会要吗?”
“就是,别白费功夫了,还不如斗蛐蛐。”
几个卫兵嫌弃的转过身,走回到了城门底下,顺手还将他的马给牵走。
两三个小时过去,他才悠悠转醒,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眼城门,自嘲一笑。
脑海中,无数的记忆碎片逐渐拼凑在一起,海量的信息在脑海中浮现,周身还不断有电芒四溅。
往昔的画面如同电影在脑海中划过,躺在地上回看着过往的经历,尤其是脑海中浮现林芊的样貌时,嘴角挂上了笑容。
可笑容并没有持续太久,当记忆来到了最近,他的面色逐渐凝重,双拳握紧,情绪逐渐崩溃。
风柒身死的那一幕在脑海中浮现的那一刻,眼泪从眼角滑落,双眼泛着血丝,痛苦,愤怒,仇恨涌上心头。
慢慢地,画面来到了最后的那一刻,他依稀记得,当凤曦怀抱着他,跟着君芜三人踏入空间通道的时候,漫天的天雷狠狠劈下!
君芜拼死撑起屏障,可当场就被劈碎,雷光依旧沉稳落下。
那时,天道已经将他们五人都当做了敌人,对抗天道的敌人,天雷直接对着五人砸下。
眼看着天雷落下,君芜三人皆是淡定看去,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就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凤曦则是满眼的柔情看着怀中的他,眼中充斥着不舍与心痛,想要将他丢出去,却又怕在半空就被天雷灭杀,只得将他拥入怀中,紧紧地抱住,想要用肉身为他挡下天雷。
就在天雷即将劈在他们身上的刹那,泠傲体内的三千大道桥突然迸发出了无尽的光辉,从体内冲出来到了五人的头顶上方。
后续的天雷落下,径直劈在了三千大道桥上,第一道,第二道,一直到第八道天雷落下,才最终将其劈断。
当三千大道桥绷断之时,泠傲胸腔一震,鲜血如同流水,缓缓从他的口中流出。
凤曦急忙查看他的伤势,却不料,一道剑意天雷划过,刺向凤曦心口。
临危之际,泠傲奋不顾身挣开凤曦的手,挡在了前方,硬是接下来这一击。
但也就是这一击落下,他也被天雷轰飞,这才脱离了凤曦的怀抱。
而凤曦却是因祸得福,被泠傲这么一震,反倒是倒飞进了空间通道中去。
有三千大道桥的帮助下,君芜三人也是趁此机会进入到了空间通道之中,这才导致了,唯有泠傲消失的情况。
记忆恢复,泠傲躺在地上笑了笑,低语向林可致谢,若非宗主在他体内留下一道护命道法,恐怕他早就被天雷劈成了飞灰。
但,天道总归是天道,纵使林可护住了他的性命,可天雷仍旧是将他的经脉给摧毁,如今就连内视自身都做不到,也不知道灵海的情况如何。
之前全靠林可留下的那一道道法残存的能量,才能保持着灵皇境的肉身,可当能量用尽,一切都不再。
想明白了这点,他凄然笑着,心底自我安慰,至少命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