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铮走后,萧剑独自一人喝着闷酒,这所谓的大喜日子,并不能让他为之欢喜。
气氛沉闷。
桌上的一叠礼金,迎风而动。
全款购置的房产,更足以轻易的让一个普通人,希望能得到它。
这一切,都摆在自己的眼前,只要点个头,今夜之后,他就可以带着自己心爱的妻子远走高飞,同时吃喝不愁。
江南水乡,虽不比京都繁华,可确实是个不错的养老圣地。
“凌珑。”待妻子坐在身旁,萧剑默不作声的闷下一口烈酒,喉咙火辣辣的,以至于,有些话,到了喉间,不知从何说起。
“如果,如果……”萧剑犹豫。
凌珑微笑,反而岔开了话题,“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萧剑握着酒杯,没做声。
“我喜欢你刚正不阿,喜欢你坦坦荡荡,喜欢你哪怕艰苦到现在的境地,也没有失去对生活的希望。”
“更喜欢你,始终秉持着自己的原则。”
凌珑看了看桌上的礼金以及房产本,“我哪里看不出来,对方是想收买你安抚你,然后,将那件事,彻底烂在肚子里。”
“这些好处确实诱人,我都心动了,可我作为你的妻子,也要权衡你的意见。”
“我其实明白,拿了这些东西,你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凌珑按了按萧剑的肩膀,柔声道,“这几年,你不止一次,在梦里呼唤他们的名字,每次醒来,枕头都湿了一片,你以为我不知道?”
“大胆的做你想做的事情,我支持你!”
凌珑靠着萧剑,呢喃道,“为你,为你死去的兄弟,讨回一份公道!”
“何况,不是还有锋哥在帮你吗?我看的出来,他不是一般人!”
萧剑下意识握紧酒杯,那可是他的顶头上司,南区当之无愧的一把手,试图找他要和说法,难比登天。
这可是和小无相王,逍遥王平起平坐的存在。
而且,程铮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果稍微处理不好,那结局就是万劫不复,到时候,受牵连的不单单自己,还有心爱的妻子,弟弟,以及家人。
“可,我辈男儿生在天地间,又岂能……”萧剑仰起头,热泪滚滚。
七个出生入死的兄弟,最后只剩他萧剑一个苟延残喘,活在人世。
其余六个,死得惨烈不说,还不清不楚,甚至还要背负一些污蔑,质疑。
他不服!
“凌珑,倘若我们斗不过,可能会死。”萧剑再次强调。
凌珑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无论生死。”
得妻如此,此生还有何求?
“我明白了。”萧剑点头,随之示意凌珑,“你把这些都收拾好,明天,我亲自还回去!”
“我的名誉,以及兄弟们命,不是这点东西就可以玷污的,这份公道,我讨定了!”
第二天。
萧剑起了个大早,换上一套工整的衣服。
现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了军服。
南军区。
上午九点。
萧剑只身一人来到这里,和守卫交代了两句,程铮亲自出来接的。
程铮匪夷所思,原本今天会动用强硬手段,送走萧剑,不成想,这家伙一大早,亲自来了军区。
“我要见一面程沧海!”萧剑义正言辞道。
金枪王,全名程沧海。
程铮没有如愿,而是敷衍道,“咱领导日理万机,今早才睡,应该没什么时间见你,你回吧。”
“我可以等!”萧剑二话不说,将随身携带的东西放在地上。
程铮,“……”
“你要闹事?”程铮脸色阴沉,这萧剑当真是和过去一点没变,脾气臭得跟茅坑的石头一样。
萧剑没有搭理程峥,而是不紧不慢的解开自己的纽扣,随着上衣脱落,一句满是伤痕的身体,暴露在阳光之下。
也暴露在,一众年轻的军人眼中。
“老子参军八年整,不说战功赫赫,但也对不起军人这二字。”
“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用在老子身上,我想,你程峥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老子此时此刻,就站在这儿,你要动手你要赶人,随意!”
萧剑深吸一口气,虎目烈烈,他就站在那儿,黝黑色的肌肤伴着累累伤痕,宛若一座历经无数岁月洗礼的雕塑。
来往军人,或许不认识萧剑,或许不了解这个人。
但,这一身伤痕,是军人最高的军功章,无数年轻男儿投来钦佩,敬畏的目光。
程铮又气又怒又感到无能为力,他没想到,萧剑会来这一出,而且,正如萧剑说的那样,程铮还真不敢动。
“萧剑,一定要闹成这样吗?”程铮无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劝返萧剑,而不是这样僵持着。
一旦今天的闹剧传出去,对程沧海的名声,多多少少会有点影响。
“我要见程沧海!”萧剑只有这五个字,铿锵有力。
程峥握紧拳头,待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叹了口气,“我去征询一下,你等我。”
临走之前,这位程沧海的贴身心腹,眸子里明显泛起一缕,一闪而逝的杀气!
萧剑仰着头,眯起眼,任由清风拂过发梢。
多少年了。
压抑的太久,以致于他,很长时间没有这般快意了。
“兄弟们,大哥你会让你们白死的,放心!”萧剑紧握拳头,贴向自己胸膛最柔软的地方。
百米之外。
一辆商务车缓缓地停在附近。
陈青锋坐在后车厢看书,楚天行忖思数秒,询问道,“不会出事吧?这么闹。”
“不会。”陈青锋翻开一页书,补充道,“程沧海没有那个胆子。”
“这萧剑,属实硬气。”楚天行双手抱头,也不知道在拍马屁还是真的有此感慨,“想想也是,能和大哥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能不硬气吗?”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陈青锋挑眉。
楚天行点了根烟,目光注视着萧剑的位置。
不多时,去而复返的程铮,将萧剑领了进去,楚天行耸耸肩,嘀咕道,“我倒是要瞧瞧,这程沧海,该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