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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决战 之 备而不用胜过用而无备

任道远见吴天誉依旧不远不近的站在那里,他知道这块狗皮膏药算是贴在自己身上了,既然他一定要继续怀疑自己,任道远决定先不回舱休息,他点燃一支烟,假装欣赏两岸风光,慢慢朝前甲板走去,虽然没回头,但他知道吴天誉还在紧盯自己。

任道远边走边开始思考今夜的行动计划了。

任道远选择在凌晨一点让柳玉茱躲到救生艇上,一是那个时间、人应该已经进入沉睡期,况且与她同舱室的人、还喝了稀释过的安眠药,二是一般换岗都会选择在零点,她那个时间应该会很顺利躲进救生艇,三是任道远一旦开始救援行动,难保不被敌人发现,一旦发生枪战,敌人会被全部惊醒,她再想靠近救生艇就不可能了。

任道远站在船艏,他想让江风使自己更加清醒、冷静的思考问题。

货轮的桅灯、舷灯在夜航时都亮着,驾驶室的顶部的探照灯更是从任道远的头顶、射向远处的江面,所以他的身影很清晰的被董文波用望远镜捕捉到了。

原来的一切都是合理地推测,看到任道远的身影、才真正证实了之前的推论,董文波按捺住激动地心情,通过对讲机向指挥部做了汇报,请他们把这个好消息转告远在北京的专案组领导,董文波相信,在这个决战之夜,各位首长一定在焦急地等待前方的消息,知道任道远他们安然无恙、首长们就不会再担心他们的安危了。

任道远并不知道董文波看到了他,他现在还有不少事情要考虑。

任道远多少有些后悔,他与吴天誉打交道的时间并不长,但有过一次深谈,现在想来,吴天誉那天主动请自己喝酒,说是讨教怎么分析情报,但问了很多新四军、以及他在东北时的情况,也许是自己表现的“太革命”了,让他始终不肯相信自己被柳玉茱“策反”了。

吴天誉与任道远被安排到一个舱室,说不定也是他主动跟史密斯要求的,这块狗皮膏药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跟踪、监视自己,怎么悄无声息的除掉他呢?

吴天誉虽然比任道远大几岁,1937年他就是警察了,身手也还不错,关键他还有把无声手枪,但凡稍有偏差、不能一招制敌,则必为敌所制,任道远必须想出一个能做到悄无声息的万全之策来。

可船上就这么大空间,能隐蔽的地方更少,假如任道远半夜去暗舱、或是货舱下面那个通道,势必引起吴天誉的高度警觉,任道远也就没有了偷袭的机会。

又想了一会儿,任道远终于想到了一个解决吴天誉的办法来。

任道远又点燃了一支烟。

看守箫道桁的人,舱内有个蔡鸿义,任道远刚才去找王湘婷帮忙,故意先走错门,看了一眼与关押箫道桁舱室对应那一间,里面是两张床,根据一般对称原理,任道远认为舱内应该只有两人。

舱外是小坂正二和特勤庚组组长,假如是他们两人守在舱外,那就必须使用枪械、除掉两人了,但这动静不会小了,再想逃到储物舱就来不及了。

再缴了小坂正二他们的枪、蔡鸿义手上还有一把枪,这样任道远就有了二十多发子弹,据此守住箫道桁所在舱室,能坚持多长时间呢?会不会误伤了箫道桁?

不用枪,以找小坂正二聊天的借口靠近他们,虽然可能引起他们的怀疑,但应该不至于当场拔枪相向,特勤庚组组长的枪法、任道远是见识过的,不能在二人拔出枪之前、制服二人,那就不可能完成任务了。

最关键的是,史密斯已经给小坂正二下达了、在他们认为必要时,可以杀害箫道桁的命令,一旦任道远没能制服二人、自己被反杀,公安要强攻这艘货轮的时候,箫道桁就危险了,这是任道远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小坂正二他们轮流休息,舱门外其实只有一个人守在那里,可任道远不敢抱着侥幸心理考虑问题。

其实要证明这一点很容易,任道远只需要走到货船的右舷,就能看到二层的舱门外、现在是几个人,但他不敢,吴天誉此刻肯定像个幽灵一样,正躲在暗影里监视自己,任道远没有必须要去右舷的理由,闲逛,一个船艏、一个左舷还不够么?

任道远很快就又点燃了第三支烟,怎么在一招之内彻底制服小坂正二、特勤庚组组长,这确实是个问题。

尽量不使用从吴天誉那儿缴获来的无声手枪,那就得想想还有没有其他一招制敌办法,所谓宁可备而不用、不能用而无备。

任道远刚参加新四军的时候,根本轮不到给他配发武器,领导见他年龄小、容易骗过日伪军的岗哨,就让他从事传送消息、暗中侦查之类的工作,这样、正好不用给他配枪了。

任道远从那时就开始练习投掷石子儿,后来又练习投掷飞刀,曾用飞刀射伤一名追赶他的鬼子兵、威慑住了跟在后面的伪军,成功摆脱敌人的追踪,及时把情报送到了友邻部队,让他们躲过了日军的扫荡。

飞刀?

不行,就算一刀致命、对方也会在死前惨叫一声,况且任道远不认为自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刀致命,营救箫道桁的行动,不能有一丝风险。

刀!

刀不仅能杀人、也能救人,敌人肯定会把箫道桁绑起来,解绳子要耽误不少时间,而在进入暗舱之前,浪费一秒都会增加很大风险,有把利刃可以节约不少时间。

刚才去厨房要面包的时候,任道远发现西方厨师虽然主食、菜品就那么几样,但与只凭一把菜刀打天下的中国厨师相比,他们的刀具不仅繁复、而且数量极多,适合用来做匕首的细长短刀就有好多种,有了一把锋利的刀,任道远认为自己的用刀速度,有把握对小坂正二、特勤庚组组长同时“一剑封喉”。

这么做的难点在于,那个时间的人都已困倦不堪,两人未必愿意站起来跟他说话,蹲下去用刀、身法受限,未必能一刀同时割断两人咽喉。

要是一个人站起来,另一人继续坐在甲板上打盹,那就更难办了。

怎么办?

有没有办法让两人毫无警觉的站起来?

任道远突然想起来在鄣吴镇跟小坂正二他们赌博的事情来了,虽然那天他也赢了自己不少钱,但他却没有司机那种喜气洋洋的表情,显然,他嫌自己赢的太少了。

再结合请他们代买东西,剩下的钱应该不少,小坂正二也没有假意要退还的话,这说明他很贪财,特勤庚组组长虽然在芙蓉村花钱大手大脚,可那肯定是史密斯规定的,害怕有人在钱上动手脚,向外传递情报,一个特务、怎么可能不贪财呢?

贪财!

人都有弱点,一旦被人发现、可能就是致命的。

任道远决定,用柳玉茱的金条来吸引小坂正二他们站起来,用今后要请他们多多关照的借口,诱使他们站起来,用好话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找准时机、将两人一击同杀。

想到这里,任道远才轻松了一些,剩下的就是完善细节的问题了。

任道远轻晃了一下身体,从厨房借的水壶还挎在身上,这样他就不需要借口饿了,可以名正言顺的去还水壶、找机会在厨房偷一把合适的厨刀了。

任道远假装掏烟、“无意中”碰到了水壶,于是他摘下水壶、朝厨房走去。

吴天誉虽然不觉得任道远去还水壶有什么可疑的,但他还是暗中跟了过去,站在外面偷窥。

由于去搜寻躲在暗舱内的海员,任道远居然用面包和水做“武器”,所以值班的厨师对他很有好感,虽然语言不通,他还是比划着向任道远表示了敬佩,然后转身取出半瓶被称为“厄瓜托利亚”的波兰伏特加,邀请任道远一同品尝。

原本晚上还有行动,任道远是不想喝酒的,但想到吴天誉还在外面监视自己,索性跟厨师对酌起来,假如这样能彻底消除吴天誉对自己的怀疑,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任道远并不想节外生枝的除掉吴天誉,因为多做一次行动,就会多一分暴露、造成任务失败的危险,确保箫道桁父女的绝对安全、是任道远的最高任务。

厄瓜托利亚伏特加口感甘美绵软、浓郁、细腻、柔顺,任道远放下酒杯时,朝厨师竖起了大拇指,被人赞美自己国家的东西好,厨师也很开心,他转身取出一根波兰香肠切了起来。

任道远早就选好了心仪的餐刀了,他试了一下刀刃,感觉不太理想,又试了另一把,感觉不错,他没动胳膊、手腕一探,将那把餐刀“顺”进了自己的裤兜。

由于厨房巨大的案板遮挡,瞪大眼睛的吴天誉、却没能发现任道远的这个动作。

厨师的酒量也不错,两人很快就把这半瓶伏特加喝完了,他非常礼貌的与厨师道别后,站在甲板上由抽了一支烟,然后向卧舱走去。

任道远回到分配给他的铺位上休息,几分钟,吴天誉也回来躺下了。

闭目养神的任道远,此刻正在在脑海里“复盘”自己行动计划的每一个细节,以及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应对之策,由于通往二层只有右舷一部楼梯,营救箫道桁后的撤退路线、能少一米就多一分安全,任道远反复在心里计算撤退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