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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历史军事 > 北宋大法官 > 第五百九十六章 趁胜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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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大法官正文卷第五百九十六章趁胜追击由于整场官司都比较压抑,此时百姓们是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喝彩声,是久久不息。

然而,就站在他们身边的乡绅们却丝毫不觉快感,只是掏出丝帕擦着额头上的汗粒。

虽然是他们赢得了官司,但是他们心里也非常清楚,这掌声、喝彩声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人家都是在支持皇庭。

如果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也许他们会更加慎重地考虑,到底打不打这场官司。

这实在是太煎熬了。

差点将他们乡绅的底裤都给拔了。

好在是一个更烂的做参照物。

有趣的是,那些官员脸上的表情也与他们极为相似,也顾不得失败的沮丧,脸上透着一种解脱后的精疲力尽。

范镇脸上倒是流露出一丝胜利的喜悦,因为他心里就是支持司法改革,要知道他的主张跟司马光的主张可是非常像似。

然而,这一回张斐并没有在掌声潇洒地离开,而是从庭台上下来,径直走向范镇。

这一幕令不少准备离开的官员、乡绅们立刻停下了脚步,纷纷侧目望去。

“恭喜范学士赢得官司。”

来到范镇面前,张斐是拱手道:“方才的辩诉,真是精彩至极。”

范镇竟有些受宠若惊,拱手回得一礼,“哪里,哪里,在张庭长面前打官司,我这不过是班门弄斧。”

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疑惑,似乎在询问张斐,你有什么事?

张斐倒也没有卖关子,寒暄两句后,便道:“不知范学士接下来是会留在河中府,还是要去往其它地方?”

范镇疑惑道:“最近应该不会离开,不知张庭长为何有此一问?”

张斐道:“是这样的,正好法援署缺少一位主事,我希望邀请范学士加入法援署。”

“法援署?”

范镇愣了下,这显然是他没有想到的。

张斐问道:“不知范学士意下如何?”

范镇一怔,应付道:“我先考虑一下。”

“好。”张斐点点头,又道:“若无其它事,张三就先告辞了。”

范镇突然抬手道:“张庭长请留步。”

张斐问道:“范学士还有事吗?”

范镇问道:“如果让张庭长来打这场官司,不知张庭长有多少胜算?”

“不多。”

张斐认真思索半响,道:“五成吧。”

范镇暗自皱了下眉头,道:“张庭长可愿告知范某,如果是张庭长,又会怎样打这官司。”

张斐倒也不吝啬,只道:“大概是两个方向,其一,证明宗法对于乡民是具有强迫性的;其二,证明乡绅此番所为,会对国家利益造成巨大的伤害。”

范镇问道:“但这些都没有具体证据。”

张斐笑道:“很多宗法都是有问题的,我会找很多乡民来帮我证明这一点的,因为你们的决策,并没有征求每个乡民的同意,这是非常有希望证明的。

至于第二点么,我会结合第一点的强迫性,然后从造反的角度来打,以此来证明,这种行为也将会对国家和君主造成巨大的伤害。”

范镇双目一睁,这可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领域,“你伱这纯属诬蔑。”

张斐呵呵道:“我是堂堂正正拿出证据来证明,如果你拿不出证据反驳,那就不是诬蔑。”

范镇不禁一阵后怕,道:“真不愧是张大珥笔,手段果然够狠。”

张斐呵呵道:“打官司只是在规则内取得胜利,就是这么简单。不过我认为范学士已经领悟到这一点,毕竟范学士明知道他们这么做,就是针对青苗法。”

范镇讪讪一笑,做不得声。

张斐又道:“若无其它事,我先告辞了。”

范镇道:“张庭长慢走。”

“告辞。”

说着,张斐便返回到庭台上去。

旁边李敏、陆邦兴、邱征文三个臭皮匠,方才一直在正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谈话。

等到张斐离开后,他们皆是面露沮丧。

“错了!错了!从开始就错了,我们被对方的破绽给迷惑了,就顾着与对方好勇斗狠,以至于忽略了我们对这场官司的诉求。”

“可是我们似乎也没有具体证据。”

“所以我们之前准备也不足,我们应该多找一些乡民来作证,这样就更具有说服力。”

说着,李敏不免忐忑地瞧了眼贵宾席上,正好见到那元绛挥袖气冲冲地离开。

“元学士!元学士!”

那何春林见元绛怒气冲冲地离开,装模作样地喊得几句,眼中闪过一抹诡异地目光。

这时韦应方走了过来,低声道:“看来元学士定不会罢休的。”

何春林道:“庭上那么难堪,最终还输了官司,他如何会轻易罢休。”

曹奕低声道:“但是他目前拿皇庭也没有办法,只能写信给王介甫,而目前王介甫在朝中可谓是风头正盛,也只有他有权力制衡这司法改革。”

韦应方瞧了眼庭长台,虽然张斐已经离开,冷笑道:“且看他还能得意多久。”

检察院方面,由于有大量的实习检察员,陈琪、王申也不需要收拾这些文案,都是交给那些实习检察员去做,而此时他们与苏辙站到一旁交谈着。

“苏检察长,这个结果是不是你早就料到的?”

陈琪好奇地问道。

之前打官司,苏辙一般都是非常认真地研究,但这一回他相对比较轻松。

苏辙笑道:“单就司法而言,这次官司,明显是乡绅那边更占优势,只要范学士不犯下明显的错误,这场官司输得可能性很小。但是问题在于,皇庭会否判决乡绅那边赢得胜诉。这才是关键所在。”

陈琪顿时恍然大悟,“是呀!这个判决使得新法将会受到很大地阻碍,如果不制止这种情况,那么今后许多人都会借用皇庭来阻击新法。”

王申道:“但是王学士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苏辙点点头道:“所以说,这场官司就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困难是在后面。”

其实最初大家的目光也是聚焦在这一点上。

就是皇庭是否敢驳回官府的禁令,因为这不是一条普通的禁令,而是事关青苗法,这青苗法已经成为新法一个标志。

在司法中,你可以说没有证据直接证明对方是在针对青苗法,但是在政治中,这摆明挑衅。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你判决禁令无效,极有可能会引来政治报复。

那皇庭能否抵挡得住?

回到庭台上的张斐,帮着许芷倩一块收拾了下,夫妻二人又一块沿着廊道,往休息室那边行去。

“你打算邀请范学士去法援署?”

“嗯。”

张斐点点头,“因为他在这场官司中,表现的非常不错,是有着清晰的脉络,他的每一次问话,其实都是有效的,反倒是征文那边有着很多无效的问话,即便是有效的,他们也没有揪住,表现不尽如人意啊。”

许芷倩点点头,道:“你事先并未提醒征文。”

张斐道:“我是庭长,要秉公执法。”

许芷倩瞄了眼张斐,心想,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装,你以前又不是没干过这事。轻笑道:“只怕你根本就不希望征文他们能赢。”

张斐啧了一声:“你别说得好像我在作弊似得,是他们自己没用,打不赢,那怪得了谁。”

许芷倩道:“但是你更希望能够否定官府的政令,如此一来,皇庭的权力将得到伸张。”

“嘘!”

交谈间,他们入得休息室。许芷倩放下文案来,又给了张斐一个白眼道:“你现在还嘘甚么,我想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这官司最大的赢家,就是咱们皇庭。”

张斐拿起一块糕点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道:“但也许这是许多人所期望的。”

“嗯?”

许芷倩疑惑地看着他。

张斐道:“你没有听过这一句话么,欲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他们就是希望将我们推向河中府权力制高点,以此来挑拨朝中那些大臣与司法改革的关系。”

许芷倩道:“可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忧?”

张斐呵呵道:“官家支持我,王学士支持我,司马学士支持我,富公支持我,我需要担心什么?担心我还不够嚣张吗?”

许芷倩瞅他一脸嘚瑟,稍稍翻了个白眼,“说来也真是奇怪,王学士与司马学士在朝中是水火不容,但他们又同时支持你。”

张斐道:“原因很简单,治国先治吏,这是他们共同的诉求。此次的废除禁令,只是为以后新法能够得到更好的执行。”

许芷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忽听得门外蔡京道:“老师,你在里面吗?”

张斐先是拿出丝帕抹了下嘴,然后才道:“进来吧。”

只见四小金刚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学生见过老师。”

“我对你们今日的表现,是感到非常失望。”张斐是毫不留情地说道。

四小金刚皆是尴尬不语。

张斐又问道:“你们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上官均讪讪道:“还望老师能够指点一二。”

张斐哀其不争地叹了口气:“我们是司法人员,我们要关注的就只有一点,那就是证据、证据、证据,只有在证据的基础上,我们才可以去考虑道德方面的问题,我记得我在课堂上注重讲过这一点。

而你们的犹豫不决,是因为你们更多在考虑对与错,得与失,这些全都是基于你们的主观判断,你们完全被辩方带到沟里去了。

辩方只是在打击对方的私德和利益得失,从而去推断,控方这么做,是充满极度恶意的,但他们没有那么具体证据支持他们的论点,他们甚至都无法证明,对方这么做,就是在针对青苗法。

对于辩方的供词,我们只需要着重考虑一点,那就是这个低利息,能否达到垄断,以及是否可以操纵市场,能不能?”

四人同时摇摇头。

张斐道:“既然不能,同时辩方没有提供具体证据,那这场官司他们就没有赢的可能性,你们要记住一点,针对青苗法,这不是一个违法的行为,不能因为对方是官府,就能扭曲司法审判。”

这么劈头盖脸的一番教训,四小金刚只能是唯唯若若地点头。

的确!

他们方才对于梁友义他们的供词非常看重,你自己凭借高利贷发财,这边又说要打击高利贷,这谁信你啊!

这就还是以前的审判思维,这在以前的审案过程中,这是非常关键的,但在皇庭上其实是并无卵用。

我今天放高利贷,我明天打击高利贷,不可以吗?

这只能去质疑他的动机,但不能当做实证,除非有证人证明他们开会商量过这个问题,那就必须要认真考虑。

许芷倩瞧他们四个也可怜,于是道:“他们也是第一回审这种案子,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张斐瞧了眼许芷倩,神色缓和了几分,道:“其实与这个案子毫无关系,关键是双方都有珥笔,导致你们的思路完全是在跟着珥笔在走,你们的表现更像似一个观众,而不是一个庭长,没有展现出你们的专业性。”

“学生明白了,老师的教诲,学生定当铭记于心。”

“光记还不够,还得懂得灵活运用。”

“是,学生记学生。”

正当这时,门外又传来李四的声音,“三哥,曹衙内、符主簿他们来了。”

“你们再好好看看双方的辩词,认真的考虑一下,辩方具体缺乏什么证据。蔡京,你跟我过去一趟。”

“是。”

吩咐完之后,张斐便带着蔡京、许芷倩出得门去。

来到湖边的小亭内,只见警署三驾马车,正在那里吃着熟羊肉,喝着美酒,好不轻松惬意。

见到张斐来了,曹栋栋酸溜溜道:“方才你可真是威风,百姓都在为你叫好、喝彩。”

张斐笑道:“这威风给你,你要不要?”

“免了!”

符世春赶紧道:“咱们胆小,可不敢要这威风。”

曹栋栋深深鄙视了一眼符世春,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要也不行。”

张斐坐了下来,道:“我今儿找你们过来,还就是来给你们送威风的。”

“三哥,耍啥威风?”

马小义直接蹲在石凳上,很是期待地看着张斐。

张斐手往旁边一伸,蔡京立刻将一沓厚厚的文案递给张斐。张斐拿着文案将桌上一放。

曹栋栋他们三人立刻拿起一份看了起来。

过得一会儿,马小义突然道:“三哥,这好像都是一些欺民霸市的案子?”

符世春皱眉道:“而且还都是与商业有关的。”

“不但如此。”张斐道:“被告者的背后几乎都是河中府的官吏。”

马小义嘿嘿道:“俺可就喜欢这锄强扶弱,在京城俺都不太敢这么做。”

符世春郁闷地瞧了眼马小义,又向张斐道:“这一下处理这么多,会不会使得他们狗急跳墙,从而引发混乱,要知道州县的治理可是离不开他们的。”

张斐正色道:“我们已经怕了很久,也准备了很久,但这些问题终将是要面对的。而眼下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刚刚驳回转运司的禁令,这士气正盛,那些贪官恶吏必然会畏惧我们,同时乡村势力则还会需要依靠我们抵制新政。

如果皇家警察不能有效压制住他们这些人,那么就无法赢得百姓的信任,以及振兴司法,如今你们警署已经闷声发财大半年,也该亮出自己的獠牙了。”

“好一句亮出獠牙!”曹栋栋一拍桌子,“咱等这一天可都快等得睡着了,也该咱们警署威风威风了。行,这活咱们接了。”

马小义也是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符世春见罢,也只能点点头。

别看警署发展的好,但他们也很憋屈,因为人家更多是敬畏皇庭,而不是皇家警察,前不久他们还被赶回来。

权力就是一个零和游戏,你要伸张权力,必然就会有人受到伤害。

关键,你已经扎下一面旗,你必须说到做到,百姓遇到不公之事,你就要去摆平,否则的话,也没有人会相信皇庭。

张斐没好气道:“衙内,我们这是公务,不是组织去打劫。”

说到这里,他稍稍一顿,又道:“另外,我会派蔡京协助你们,给你们提供法律上面的建议。”

转运司。

“下官早就看出来了,他们就是一伙的,咱们是真不应该应讼,让他们去自娱自乐,瞧他们能这么样。”

何春林在元绛的面前,是拼命地拱火。

元绛瞪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说得,我怎不记得了。”

何春林尴尬一笑。

元绛又道:“还有,你们以为老夫想去应讼吗?这不是没有办法么,如今衙役都转为皇家警察,一旦皇庭判决了,皇家警察必然不会再执行我们的命令,到时这禁令也会成一纸笑话。”

韦应方故作忧虑道:“那可怎么办?再过几个月,就到了青黄不接之际,到时可能一个借钱的都没有,这也会让青苗法成为一个笑话。”

元绛哼道:“我会马上书信王学士,将这里的情况告知他,如果这司法改革有这么大的权力,那这新法也就没法执行了。”

何春林他们听罢,心中狂喜,这正是他们所期待的。

可是这得意还未上头,元绛突然又道:“光告皇庭一状,还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还有那些地主、乡绅,他们竟然公然与朝廷作对,那朝廷也不应再给他们面子。”

韦应方问道:“不知元学士打算怎么做?”

元绛道:“我还要奏请朝廷,早点派税务司过来。”

“税务司?”

韦应方、何春林同时惊呼道。

元绛冷冷一笑,“这税务司可是他们这些大地主的天敌。”

何春林忙道:“元学士请息怒,请息怒,此事该从长计议啊!”

元绛瞧他一眼,“你又不要交税,你怕什么?”

“我。”

何春林差点没有咬着舌头,我不用交税,我家里要交啊!大哥,你这是整他们,还是在整我们啊!

万能的病友们,请问这鼻塞、味觉、嗅觉、咳嗽要多少天才能恢复,我怎么感觉这两天一点改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