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的后面儿一共挤了十一个人,有俩比较胖,其中一个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智力不健全的,另一个得观察一下才能判定是同类。这俩胖缩在最后面儿,要不然当肉垫儿是最为理想的。前期的肉垫儿那半大小肉少,而且脑也不笨,当了小老头儿的肉垫儿后心里火大了去了,而且看老头儿躲得快立马就明白过来,这是老头儿在避让下一个,于是也强自支撑起来,连滚带爬缩到一边儿。
因为对狗的感情变化了,所以半大小也不敢滚远了,慌张间躲向了主角的身后。
这个位说好也好,属于灯下黑,即使主角收拾人也不容易轮到他,从车里抓下来的人更不可能撞到他这儿,狗估计也不会往这里咬。但这里其实也很危险,要不然小老头儿一准儿会选择滚到这里的。
此刻,背靠着后轮车胎的位置上,头倚着拉向后了的车门,腿向车后方伸展开,脖扭着,小老头儿的一双晶亮小眼儿微眯着,正眼盯着半大小,可余光都集中在主角身上。小老头儿心里阴笑:哼哼,小,那汉要是往后一推步,必定踢在你小身上,要是中心移动得快了些很可能会被拌个跟头,等他爬起来还不得锤死你!他就等着,等着看主角摔跟头,等看半大小挨一顿胖揍。这不仅是一个乐,更重要的是能验证自己的推算准确无误,对此他深信不疑。
在主角和配角以及所有背景人物和其他光影世界生命体都看不到也摸不着也无法感知的眼吧前儿,崔判官陪着吕清广一起也在看着。
按照吕清广的判断。那半大小一准儿是个不好的,八成儿是离家出走。估计此刻家里正在四方寻找,也不排除被赶出家门的可能性。十二岁的年纪正是读书上进的时候,在这个岁数段就该刻苦求,凡属远离习氛围的都不是好孩。那个小老头儿,吕清广也看不顺眼。尤其是那双透着贼光的角眼,最令吕清广厌恶。而最令吕清广气愤的是他拿孩当肉垫儿,这个简直过分了,说严重点儿,这简直就是罪不可恕,那是未成年人呢,不知道该保护的吗!
崔判官的观感不像吕清广那么情绪化,在判官位置上他看得多也就越看越淡了。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凡人的一切恩怨情仇生死离别勾心斗角都不再能让他上心了,他看在眼里也就看在眼里,绝不会往心里去绝不会有情绪波动绝不会当一回事儿。此时也是一样,他倒是看出了小老头儿的算计,角眼里射出的光芒被他一眼就分析得透透彻彻,但他完全理会,这与他完全是不相干的。而就单纯从判断上来说,崔判官不觉得小老头儿会失误。那算计虽然既是浅显的又是无聊的还是损人不利己的,可似乎也是正确无误的。
不过,老天似乎专门儿和小老头儿作对。而且一点儿都没给崔判官大人留面。
因为最后两个胖缩在车尾,就是不出来,主角非但没能退后,反倒半个身钻进面包车里面去了。
主角抓得住胖,两个都分别抓住过,可光抓住不顶事儿。车里直不起腰来,有力用不上,光靠手膀上的力气又将胖拎不起来。
俩智力不健全的胖吓得簌簌发抖,已经烂泥状态了,而这两坨烂泥就粘在车尾,无论如何不肯动窝。
要是面包车不那么小,主角一定跳上去,给他们一顿胖揍,可面包车真的是那么狭小,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都觉得憋屈,头都难得伸直。要是冲到后箱里去揍人,他担心他会磕碰到自己为打俩傻逼让自己碰一下头都是不合算的,要是碰出一块儿乌青或者血包,那就成笑话了,而这样的事儿不是没出过,他绝不会老是在同一个沟里跌倒的,教训必须要牢记。
松开手,主角非但没有瞪眼没有叫骂反倒是笑了,笑得邪恶,笑得不怀好意,笑得阴风侧侧乌云滚滚。
从面包车中门退出来,主角直起腰,先扭身儿看了一圈儿,确定先下车那些都老实趴着呢才迈步向侧后方跨去。这一脚迈得不大不小,刚刚落在小老头儿的小肚上,踩得小老头儿‘嗷’的一嗓。
主角这一脚并没有往实在里踩,他知道小老头儿坐那儿呢,他就是踩人,踩一踩让自己心情更平顺点儿。原本就是随便儿踩一脚的,反正也顺,一点儿不耽误工夫,可是小老头儿一嗓调门儿相当的高,让主角觉得刺耳,觉得非但没有更顺心反倒是添了堵了。主角心里不痛快了,于是就更加的愿意别人更不痛快,这又是在车外,展得开拳脚拉得开架势。
小老头儿本来是有意叫得那么夸张的,这也是他的习惯了,挨揍就得有个挨揍的样,不能让要害伤着,还得让出手的打得痛快,得打得有面,所以叫声应当要凄惨一点儿,这样会少挨几下,而且一般不会被下死手。可是叫声未落他自己就听出来不对劲儿来了糟糕,跑调儿了!叫的声音应该大,但调门儿不该那么高,高就假了,假反倒成了另一种挑衅,是比装硬汉更叫施威者厌恶,更容易招来胖揍的。失手了,小老头儿在主角变脸之前先就觉醒过来,而且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自己失手的原因:有两年多没遇上自己亲自挨揍的机会,生疏啦!大意啦!平时缺乏练习啦!然而此刻醒悟也晚了,重新叫一遍是不可能的事儿,能来得及做的只剩下保护要害了。
主角动手之前,小老头儿就蜷缩起两条腿,双臂抱着头,身仅靠车身。
主角一连踹了好几脚,都踹在了小老头儿的手臂和膝盖骨上,而这回小老头儿没有叫唤,他改成哭了。
瘦小枯干的配角端着续了水的大号保温杯,一边儿吹着热气一边儿从第二间平房里走出来,一脸的不耐烦。抬脸儿看了看正在打人的主角,很无奈的摇摇头,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却见车尾窗户那儿隐现两张傻笑着的胖脸。车窗户里外各贴了一层深色的遮光膜,里面儿的脸儿都贴在窗上了从外面看也是影影绰绰的,不怎么分明,加上灰尘和泥痕,组成了另外一幅画面,很抽象,很不好理解。不过瘦小枯干的配角心里明白自己车里装了些什么,不用猜就清楚抽象图案代表了还有没下车的,而且在看耍猴儿,顿时让配角心里的抑郁:‘难道不怕神一样的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经典的言语说的就是自己?
他很想一保温杯就给主角砸过去,将那个猪脑袋砸碎。这想法很诱人,相当的诱人,不过他清楚这是不现实的,可以想一想但绝不可能这样去做,那是队友,虽然是猪一样的队友但也是队友,而猪一样的队友也有猪的好处,如果是神一样的队友,那自己很可能就成了猪了。而在未来的某个关键时候,谁是猪谁是神可能是至关重要的,甚至是能决定生死的。
忍着气,瘦小枯干的配角拧上保温杯的盖,有一只手提着,看都不去看主角一眼,从面包车的另一边儿绕到后面,用钥匙开了后面儿的门儿,将门拉开,同时嘴里一个呼哨,一个响亮的呼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