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世界消散,化作光微粒回归到生死簿中。
吕清广神色落寞的轻轻摇摇头,不满意的抱怨道:“这都什么人呐!”
其实这感叹应该崔判官来发,至少崔判官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他将这样的情绪波动都压在了心底,脸上是一点儿都没有表示,更不可能让吕清广知道自己的憋屈我的感慨都被你抢去抒发了,你还叫我说啥呢?然而,不说点儿废话同样是不妥的,尤其是此刻。可说什么呢?崔判官踌躇着拿不定主意,废话他大把的有,但应景的却不好找,而且还得确定话题引申开来以后不能带给自己以被动,这个就不较难了,他先摆出了一个有话要说的暧昧表情,脑里迅即无比的进行着话题筛选。
崔判官这番做派可以说是一贯正确的,按照惯例,对方此刻都得略等一下,自己暗自揣摩接下来的话题等着其开口。可是今番他面对的不是以往那些老油条,这位压根儿不懂得察言观色,不仅知道这幅尿频兼便秘的表情代表着什么意思,他甚至都没往崔判官脸上看。自己感叹完了就自顾自的催促道:“下面一个上,希望这一个好点儿。”
谁不希望好一点儿呢?可谁知道能不能遇上个好人呢?
崔判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为了遇不到一个好人而悲哀,什么时候好人变得这么稀少了?他以前真没在意过这方面,在他感觉里一直都是好人多一些的,从来都是。已经成为思维定式了,可现在真想找一个好人出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下一个能好一点儿吗?
崔判官心里一点儿底儿都没有。原本排在后面那几位肯定是不行的。只有更坏没有最坏,只有更烂没有最烂,相对而言这位刚开始习骗术的小女孩还稍微好点儿,起码艺还不精。至于新换上来的几位,崔判官倒是充满希望。不过因为新掏包儿的这位生命轨迹过短处,那边儿才刚开始刷,灵魂记忆还在传输初期,究竟如何还尚未可知。崔判官是真希望能说上一堆的废话,好有时间寻找到一个好人,他越来越不愿意跟这位上仙一起看不知道结果的画面,但是他还只能这样去做。
强行拖着对方说会儿废话行不行?
这个念头相当有吸引力,就跟灌水对笔者的吸引相仿。可是这是魔鬼的诱惑,等于是自掘坟墓,崔判官倒是不介意自己多几座坟墓,那对于他就是房地产,可是笔者不行。本来看的人就寥寥无几了,再强行灌水,那就真的是自绝于人民了。于是,崔判官这个念头被半了散人强行轰散。他只能忍着不愿意去展开新的光影世界。
萧,不是一般的萧。
山,连绵不断的山。荒凉贫瘠,一眼望去连大树都没有一棵。
天,不阴不阳的天,灰扑扑似乎是沙漠,昏沉沉好像万钧之重,铅云之下鹰无踪雁无影。也许有蚊虫无数,只不过不被看在眼里罢了。
远方山坳中,一股烟尘由远及近滚滚而来,仿佛千军万马杀至,只少了大地的震颤。
之前的画面一直都在城市里,吕清广已经习惯了,似乎是沉浸在了都市系列中,突然到了旷野,耳目不觉一震,顿觉大不一样了,心中那已经趋近于熄灭的希望火光再次燃烧起来。天翻地覆慨而慷,变化这般巨大,也许这回能有不同。
一辆面包车,吃力的在山上飞奔。
是水泥的公,不宽,但两辆车还是错得过的,只是每逢下雨绝大部分的露面都会被泥浆漫过,干了后被车辆碾压成尘,漫天飞舞。
是顺着山势蜿蜒行进的,没有攀爬到山上,而是绕着圈儿的在山下蜿蜒,不时分出分支岔道来联通山岭中散落的村庄。
崔判官只要愿意,他完全可以瞬间就让车驶达目的地,完全可以第一时间就将新的主角展现在吕清广面前,之前的主角都是这般开门见山的方式出场的,可这次没有这么做。之所以改变,不是为了推陈出新,不是追求不同的视觉效果或者新颖的描述方式,而是希望多少腾出点而空来,即使这次的主角不能提前预知结局,起码下面或者在下面的主角他需要有所了解,失去掌控感的味道让崔判官非常不舒服。如果能够随心所欲,他甚至很乐意从主角出生前开始铺垫,可问题是那样需要全面的信息,这却又是他正为之气恼的不足之处。因为生死簿的特性就是直奔善恶最大值所在,由此做出基础判定后才全面核查,这特性崔判官一直觉得挺好,唯独此刻有呲牙咧嘴的心思了。
新的出场方式倒是让吕清广觉得不错,只是那烟尘滚滚叫他不舒服,又想打喷嚏的意思。
此刻,在生死簿外,随着越来越多的鬼魂通过,随着鬼魂们的记忆被提取,通关的速逐渐加快。这些鬼魂都是同一个时代的地球人,他们的记忆中有大量的资讯是相互雷同的,他们的善恶也是相互关联的。在他们生前,有的是同伙儿,有的是同事,有的是夫妻,有的是情敌,有的是邻居,有的是父……也有的只是过相互过……总之,有直接关系的不少,有间接关系的更多,绝对没关系的反倒是基本不存在,拐弯抹角似乎总能联系得上。相同的被一次取样以后再次出现读取的速就快得多了,第次就更快,而后是越来越快,通关的效率自然随之提高。
当然,特殊通道在此例之外。
而特殊通道对加速也不是没有积作用,特殊通道等于是一个提前的取样口,这里完成了取样的在其他通道自然就会获得加速效应。
在生死簿中的吕清广不知道,他的个元婴此时正被不断涌来的功德雾气重重围困,其吸收功德雾气的速也诡异的一再提高中。
回头说那被吕清广注视着的滚滚烟尘,它被面包车带着在山道上嚣张了一阵之后,冲到崔判官和吕清广脚下。车一停,烟尘再也嚣张不起来了,逐渐消散掉。
崔判官不可能一直让吕清广望,更不可能让吕清广走过去,虽然那倒真是拖延时间的一个好办法,可那样做实在是过愚蠢。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挡是挡不住,也不能去遮挡,谁又能肯定来的不是好事儿呢,崔判官心里有点儿患得患失,这是伴随着掌控能力的削弱而来的副作用,可也不是一点儿积作用没有,起码心底总能多点儿希望,能从其他方面重新去认识和思考,能让他觉得即使是最坏的场面到来又未尝不可能最后能给自己带来好处呢?
轻轻一挥手指,景物拉近,直扑到他和吕清广面前。
景物切换,苍茫开阔的高天大山瞬间换成了高墙深院,墙是红砖墙,墙上还拉着铁丝网,如果不是面包车,换了挎斗摩托的话很容易被当成是伪军的据点儿。
面包车驾驶室的车门推开,钻出来个灰色的人影。
对这位没有色彩的主儿,吕清广没有在意,无论他是谁,在这段儿光影里他都只是个背景人物,永远不可能是主角。
“吱呀”,车门扭捏作态的一声呻吟,副驾驶位置的门开了,光彩夺目的主
角迈退下了车,扭扭脖,活动活动腰腿,高声干咳一声,吐了老大一口痰,而且吐得老远老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