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次却是与以往完全不同,慈悲大妖王的脑袋鉴定的摇摆,两个面目如云山雾罩,在晃动中相互缠绕,模糊不清不可辨认。听闻得佛脸诵:“是人马调顺,能破烦恼军,若不受教敕,亦不爱乐戒,是人马不调,没在烦恼军,若人守护戒,如牦牛爱尾,系心不放逸,亦如猴着锁……”恍惚后风云既定,虫子脸依然是嬉皮笑脸的,对吕清广嘻哈一笑说:“嘿嘿,你逗我玩儿呐吧。这个事儿跟你的体悟一根毛的关系都没有。哈哈哈,你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清楚楚,却拿这话诓骗我。哼,当我脑子不够用么?”佛脸声如洪钟:“不灭亦不生,不断亦不常,不一不异义,不来亦不去,佛已说因缘,断诸戏论法,故我稽首礼,说法师中胜。”声音一如钟声般飘渺,仿佛不是出自眼前而是从遥远的南屏遥遥传来。虫子脸像是套上面具一样一下子变得郑重其事了,沉声道:“你的灵力等级才刚疯长过,近段时间里不停的有体悟,不停的大步提升。稳一下也是好的,修为长进得太猛未必是好事情,该稳还是稳一点的好。不过,我确信此事的确是与你体悟无关的。体悟是大事,不好拿这个胡乱说笑的,要是真耽误了体悟或者错了体悟的路径,走上了岔道,甚至失去了体悟,你可就悔之莫及了。”佛脸立马接上,长声吟诵:“不寂静不得,不断亦不常,不灭亦不生,如是名涅槃。”
吕清广心中清楚,自己的确是打了诳语,老脸微红,也觉得自己这样是忒不稳重了点儿,拍着肚腩讪笑道:“这个是我的不对,我道歉。岂是我也就是想知道这个天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你要是痛痛快快的说了那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呵呵,还怨我了。”虫子脸板脸的持久度有限,转眼就冰雪消融,眉歪嘴斜的嬉笑着说,“好吧好吧,就算怨我。其实天劫这东西真没啥说的,就是维护契约的措施而已,一点儿电力,不过如此而已。你也亲身感受了的,有什么吗?没什么吧。这不就结了吗?还有什么好问的呢?就这么一回事儿。”
似乎,慈悲大妖王的说辞挺有理的,但吕清广进入太乙金仙后就没那么从善如流了,进阶中级更是靠的自我意识的坚定性,说穿了就是执念,也就是经常批评的以自我为中心。如果是个人,是一个谦虚谨慎勤奋好学的上进者,那么似乎不该有这样的东西,或者可说错误思想。却另有一句话叫‘不疯魔不成活儿’,没有点儿特自我的偏执症状别说成仙了,成角儿都不可能的。在这股强劲的力量作用下,明知道慈悲大妖王不愿意提这个话题吕清广还是执拗的问道:“这份契约后面究竟有什么秘密呀?”
“什么都没有。”虫子脸不耐烦的说,“你不是自己感受过了么?有什么嘛?”
吕清广自己的确没感受明白多少东西出来,可话说回来了,要是感受明白了还用得着问你老人家吗?
嘴上跟慈悲大妖王较着劲儿,吕清广的灵识束可是片刻没有停歇,在风天精微操控之下对前期收集到的信息进行超精读,以寻找可能遗漏的线索。
“有发现了。”风天果然不负重托,居然立刻就发现了蹊跷之处。
吕清广的紫府立刻接收灵识束的汇总,却原来在所有的字里行间都还有无数的信息,这是更次一级的信息,更加模糊不清也更加的隐秘,看上去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似的,就算发现了也好像那就应当是那样,绝难察觉其异状。
“你是怎么一上来就发现此处异常的?”吕清广佩服的询问,“我都扫描很多遍了,却一直都没有发现。”
风天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露脸了,难免有点儿翘尾巴,得意的说:“我得到了一篇秘笈,才刚研究了。秘笈之上就是这么说的,我也就这么跟着去看,果然,字里行间另有玄机。”
吕清广大为震惊,想不到居然还有这等的秘笈存在。又一想,觉得不太对头,风天从离开灵界就一直在自己的手腕儿上居住。如果是离开灵界之前得到的,不应该才刚研究,要是离开灵界之后得到的,那自己如何不知道呢?这问题可就深沉了,涉及的情况也是非常致命的,于是急切的问道:“你从哪儿得到的这秘笈,何时得到的?”
“就在网吧里。”风天毫无隐瞒的说,“遇见跳楼的之后的事儿。才刚过去没多久的。”
的确是没多久,吕清广也能清清楚楚的记得周详的细节,所以他的疑窦就更大了,因为在他记忆中可丝毫没有获得什么秘笈的桥段的。
吕清广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通,他觉得,如果不是风天胡说,那就是自己大意了。这可能性真的不大,灵识束的扫描到的,风天能见到自己也能,不可能就自己视而不见吧?紫府在起了疑心之后,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将在网吧里的所有画面细细分解,每一个电脑屏幕上出现的每一行文字每一个图形都分开来加以研究。工作量不算小,好在吕清广紫府够快够强大,以微秒的时间刻度并未此时能达到的极限,可分析这个足够了,连眨眼时间都用不到就将网吧里所有电脑所有屏幕的所有信息彻彻底底的核对了一遍。
让吕清广惊愕的是他什么疑似的状况也没有发现。
这就相当的诡异了。
“你吧秘笈给我看一下行不?”无奈之下,吕清广也就只能直接开口了,这的确是挺丢脸的,但事情必须要搞个明明白白的不是。
风天献宝一样的立刻就将一段灵识拷贝版本传递到吕清广的脑子里。
吕清广接到之后也不看,直接与紫府里已经被检查过的在网吧的灵识记录做比对。对的上号才是至关重要的,这比秘笈本身要重要得多,秘笈只是秘笈,风地的诚实度重要性可要大得多。
一比对,立刻就对上了,完全重合。吕清广放了心,这才细看是自己在什么地方大意了,不仅是在一开初的时候大意,复查的时候还一再的大意。这个问题也不小,换个角度看说不定还更严重,只是紧迫性上差了一大截,所以放在了第二位。追寻着风天传来的灵识片段,在整个灵识记录的对应点,吕清广重新再看自己一再忽视的那一处。咦,那居然并不是在电脑显示器上,并非是某个网页的内容,那是在桌下,在垃圾桶的旁边儿,一张油侵的旧书页。吕清广恍然大悟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确看得非常的仔细,但是视角太狭隘了,到了网吧就都集中在屏幕上,仅关注了网页,别的可就忽视了。心下对风地的细腻度服气得不得了,连这张包煎饼还是油条都有可能的垃圾纸都没漏过。太细腻啦!吕清广服气得不得了。同时,吕清广也异常的好奇,什么样的秘笈会隐秘到这等地步,居然化身做此等的摸样,太戏剧性了一点儿吧?
注意力回到风地发过来的灵识片段上,呃,吕清广很欣喜的发现是中文,这个好,看得懂嘢。他兴冲冲的读出废弃书页上的文字。
“照我自己想,虽然不是恶人,自从踹了古家的簿子,可就难说了。他们似乎别有心思,我全猜不出。况且他们一翻脸,便说人是恶人。我还记得大哥教我做论,无论怎样好人,翻他几句,他便打上几个圈;原谅坏人几句,他便说“翻天妙手,与众不同”。我那里猜得到他们的心思,究竟怎样;况且是要吃的时候。
凡事总须研究,才会明白。古来时常吃人,我也还记得,可是不甚清楚。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书上写着这许多字,佃户说了这许多话,却都笑吟吟的睁着怪眼看我。
我也是人,他们想要吃我了!
四
早上,我静坐了一会儿。陈老五送进饭来,一碗菜,一碗蒸鱼;这鱼的眼睛,白而且硬,张着嘴,同那一伙想吃人的人一样。吃了几筷,滑溜溜的不知是鱼是人,便把他兜肚连肠的吐出。
我说“老五,对大哥说,我闷得慌,想到园里走走。”老五不答应,走了;停一会,可就来开了门。”
吕清广在进入走廊之前,在决定下楼梯之前,曾经躲在被白大十自爆毁坏的建筑中看了很久的书,他下载的电子书可是数量超巨,范围超广的,这段文字虽然无头无尾,但吕清广立刻就在记忆中找到了对应的文本。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光辉的名字——鲁迅。此名一出立刻就现出光彩夺目之态来,那段灵识中的文字从油腻中如同获得召唤似地,忽然有了那么一层红光。吕清广震惊莫名,此红光他寻觅已经很久了,却不经意将在这里遇上,岂能轻易放过。正要不过一切启动血色门户回道当初踏入网吧那一刻,正这关头却发现那红光只不过被意识中的鲁迅二个给镀上去的。先前并无,之后亦是难以长久保持,很快就褪色并消散,其红光看上去似乎是红的却肯定不是吕清广想要的那种红。
惊喜还得非常突然,可惜就是太短暂了一点儿,喜悦感还没有在紫府里发酵膨大就已经汤了,只能被扔进垃圾桶里。
紫府运转速度太快就是这点儿不好,要是脑子稍微慢一点儿,起码幸福感能多很多。
吕清广追寻红光很久的了,可是一直都未能再遇到真正的他想追寻的红光,碰上的不是假冒就是伪劣,而太乙金仙的紫府分辨能力又太高,或者是吕清广运气太糟糕,遇上的红光居然个个都烂得连仿品的级别都不够。
伪红光乍现只是一个插曲,一个非常无聊,没有丝毫实际意义的插曲。吕清广的紫府立刻将之批注上过去时,扔到一边儿,继续前一个话题——风地用鲁迅的秘笈从契约的信息中看到了什么呢?难不成也是‘吃人’两个字吗?要是这两字吕清广可就真要怀疑风地的专业能力了,而且还涉及抄袭,这可是重罪嘞。自然这样的担心完全是不必要的,风天相当的有专业精神,而且非常诡异的将老鲁的秘笈给炼成了,虽然老鲁很可能自己都没修炼成,而那个秘籍也完全是胡编乱造的。吕清广就持着这样的观念,那字里行间也没有什么文字可以被认定是功法的不是。
只是风天不这样认为,他态度坚定的说:“那句‘从字缝里看出字’就了啊,显而易见的,这种故事里夹着秘法的例子多着嘞。”
“可能吗?”吕清广不信的嘀咕道,“就那么七个字而已。”
“不要小看是短短一句话,”风地麻着胆子强调道,“有道是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是的,就只有七个字,但足够了,这些就够修炼了。咳,你没修炼过的,修炼的事儿说了你也不明白,体会不到的。”
吕清广立刻就无语了,是的,风天这话击中了吕清广的要害。立刻,吕清广的灵识就失去了笑意,风天这一记重击真的是打得狠了点儿,而且直中七寸。受伤的吕清广情绪一变,风天立刻就跟着转变,恭顺的将他使用秘笈中功夫得到的次一级信息递交到吕清广的灵识束中,多的情绪一点儿也不敢带。
灵识束里的次级信息一进到紫府里,吕清广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风天看到的果然不止‘吃人’两个字。岂止不是两个字那么单调的,如同粪坑发生大海啸一样,排山倒海而来的都是气息浓郁的大肥料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