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前进一包烟都都抽完了,王十七两个耳朵也都各自夹上一支,大家就散了。
自始至终,陈宇没说一句劝王十七改邪归正的话,也没有透露半个字关于严打的内容。他知道自己现在太年幼,跟王十七有没有以往的交情,光靠亲戚关系说话一点儿用也不管的,闹不好反而有反效果。
晚上,陈建国买了不少熟食回来。王支书到女婿新家来,也没有空着手,车上装了百斤的新米和一支大公鸡。陈宇跟王十七分开之后,跟王前进一起开车去了一趟百货公司,买了些锅碗瓢盆,将就着也够用了,他想着明天回去将奶奶和老妈接过来,顺便将家给搬了。既然不在单位住,为了保密,就不能用单位的车来搬家了,两边儿单位的车都不能用,得用自己的。
车子充了一下午的电,吃了晚饭以后,陈宇干脆就跟王前进两人开车出发,连夜赶了回去。
回到家,睡了一觉之后,早起收拾搬家。
陈宇一家计划搬家有些时候了,该打包的都已经打包,从前天陈宇和陈建国进城去,陈宇他妈和他奶奶就开始最后的收拾准备。所以收拾东西的事儿根本不需要陈宇去操心,搬东西也用不着他去操劳,自有左邻右舍的过来帮忙。厂里相熟的也闻讯赶了过来,三下两下就把那点儿东西全都装上了车子,一个坛坛罐罐都没有落下。
几个陈宇从小玩儿到大的同学也在上学前赶过来告别,这几个朋友上辈子也是小时候的玩伴,大学以后基本就没有联系了,这辈子会怎么样还很难说。
陈宇从同学口中听说一个消息,今明两年教改。小学从五年制改成六年制了,这个跟已经上初二了的陈宇没多大关系。高中由两年制改成三年制了,这个关系有不过却不是很大。关系大的是子弟校明年要开高中部了。本来陈宇是打算等初三之后再转学,这样自己就能有一年半多一点儿时间不用去学校蹲着。现在这边儿有高中了,陈宇决定等高二下期再转学,高三在学校提高一下做题速度是有必要的。该强化的知识点也有必要过一遍,但这些加在一起有大半年足够啦,而这之前的小四年时间自己就能全心全意投入到商业帝国的建设中,上大学的时候再将其做到足够大。而工作后走上仕途就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来搞这个了。
九点过一点儿,装车完毕,告别也结束了,一家人挤进驾驶室。陈宇本来是想到后面车厢里去的,可奶奶坚决不同意。于是就只能再享受一次小宝贝的待遇了,跟弟弟陈飞一样,被抱着。
从厂里到城里的这条路,王前进是最熟悉的,路上车也少,一路飞驰,十一点不到就到了新家。
大洋楼再次震慑了陈宇他妈和他奶奶,不过到后面平房小院儿里就缓过气儿来了。陈宇老妈看到自己父亲和一群侄女,很高兴,也很自豪。指挥着五个女孩一起慢慢的打开包袱往车下顺家什。中午简单煮了点儿挂面就接着干活儿,人的力量大,到晚饭时不仅一切规整好了,还搞出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
晚饭的时候,陈建国也赶了过来,一大家人热热闹闹的。
晚饭后,陈建国带妻子和母亲去暂住的招待所看看,反正离得也不远,就当饭后散个步。陈建国打头,王支书殿后。抱着陈飞,牵着陈宇,一家人就出了门。
市总工会的招待所是一栋五十年代修的筒子楼,只有三层高。一楼的一大半是单位食堂,二楼三楼才是招待所的房间。招待所的房间是有四人间和八人间两种,卫生间在楼梯另一侧,二楼是男卫生间,三楼是女卫生间。浴室在卫生间隔壁。
陈建国分到一个八人间,在二楼尾巴上。上厕所远了点儿。房间倒是挺大的,三米六的开间九米的进深,床留下两张,还留下了两个书桌,让房间显得有点儿空空荡荡的。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如果不去陈宇买下的院子,如果是直接来这儿,估计也就住下了,跟在厂子里的平房比,这里只是略小,可是没有平房的潮湿,厕所也要近一点儿,再说了,只是过渡,住一段儿也是没问题的。可是,有了比较,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无论陈建国怎么说,他妈和他老婆就是看不上这儿,尤其不同意让陈飞住过来。
最后还是王支书发了话,陈建国两口子住这儿,其他人回小院儿,有问题等陈老爷子回来再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起来王支书就要回去,陈宇拖住他,叫上王前进一起,将他拉到大洋楼那边儿空旷处,对他说:“外公,我听到一个信儿,又要搞运动了。马上就会搞,全国的大搞,很猛的。”
王支书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盯住陈宇问:“你哪儿得到的信儿?有准儿?”
“京里。”陈宇编瞎话都不带眨眼的,而且是有虚有实。“就是我回村子里时去五七干校玩儿认识的小朋友,现在随父母进了京,家里是部委干部。”
王支书的脸就更加的难看了,哆哆嗦嗦地问:“搞啥运动知道不?”
“知道。”陈宇回答,“斗争二流子、流氓混子,打架斗殴拦路抢劫以及小偷小摸的。”
王支书脸色顿时松快了,却又不放心,追问道:“就这?”
“就这。”陈宇干脆利索的回答,“不牵扯别人。”
“那就没啥的了。”王支书心情好了起来,“这是好事情,大好事。”
陈宇小声说:“咱老王家估计也有人会被抓起来,枪不枪毙就不好说了。”
王支书是个最重视家族荣誉感的,也很快推断出陈宇说的是谁,调头问王前进:“你知道十七的在哪儿不?”
王前进点头,带头走过去。
王十七昨晚不知道在哪儿找到的饭辙,既然又喝多了,这会儿还没醒呢。
陈宇受不了他窝棚里那股子味道,就没有进去,王前进和王支书进去的,一会儿,王前进架着王十七出来了。按王支书的指示,将王十七的头放到公共水龙头下面,用凉水一个劲儿的淋。
王十七的酒行了,看着从小就让他畏惧的王支书,不敢胡说一句话。
陈宇凑到他耳边将严打的事儿简单讲了一遍,王十七将信将疑,王支书不理那么多,直接就要绑人,却忘记了这里并非是王家村。王十七是怕王支书的,也怕真被枪毙,赶紧跑回窝棚,从床底下的砖缝里扣除藏着的三十块钱来,贴身揣好,把衣服全丢进床单,打个包,往背上一背就齐活儿了。
王前进开车载着王支书和王十七走了,这趟回去不是一两天能回来的,得收了山货再往城里来。王十七回去以后没老实几天就有想往外跑,被王支书给捆起来吊打了一顿,这下老实了几个月,快年底的时候,严打公审公判大会召开,王支书叫王前进开车带着王家兄弟一起去看,王十七化了妆也跟去了,看到公判大会之后,他曾经无比崇拜的大哥们和他的几个好兄弟一起被敲了脑袋,另外一些兄弟被五花大绑送去坐牢,吓得连尿都不敢流出来。
吕清广看到陈宇记忆里的这一段,联想到自己本体的粉身碎骨,觉得当初自己未必就没有可能走另一条路,而另一条路也许会有战斗,可是与恶魔战斗牺牲也比被动被灭要好,而且好的太多了。这么想着,构成元婴的浩然正气就鼓荡起来,不知不觉之间,浩然正气上升了一大截,让吕清广的修为进阶到天仙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