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浪淘金10
褚国栋相当的不忿庄有德和莫卫东的推脱,可是这二位并不在意,起身对吕清广一躬,然后又对顾羽如一躬身,然后毫不犹豫的就告辞离开。褚国栋不肯干休,追着出去。
在走廊中憋着气罚站的莫荒小七立刻迎住自家少爷,赶紧转身离开,电梯都没时间等了,直接走的是楼梯。
褚国栋紧跑几步,想要追上去,却不料他引以为傲的好身板儿居然在这个关头很不争气的掉了链子,非但没有追上去,距离还一下子拉得更大了。于是褚国栋就更加不服气了,放开脚步猛追。等他追到地下室二层,刚好看到一辆黑色商务车的尾部消失在远方弧形车道的尽头。
“呼——!”褚国栋半弓着腰深呼吸着,不仅感叹自己近一段儿太忙了,连锻炼身体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了,今天连两位纨绔都追不上,这也太逊了。他暗自定下决心以后不论多忙下午都要去游个泳去,一周最少要打一次高尔夫,以前在凌嶙市的时候就坚持的很好,到了玉兰市也应该这样。
褚国栋的身影消失的同时,王晓郁微笑着向吕清广道歉道:“真是对不住前辈。国栋这人就是这样子的,做什么都风风火火,毛毛糙糙的。不过,他这人没啥坏心,又是一心做事情的人,在老百姓里口碑是相当不错的。”
吕清广紫府里对老百姓三个字看得极重,听了王晓郁的话自然对褚国栋的印象一下子转好不少,问道:“老百姓都说些什么了?”
王晓郁一时语塞了,他哪里倾听过老百姓的声音,有心替褚国栋编造一些好话却又担心这位前辈较真儿,要是在这点儿小事儿上被牵扯到品质问题的高度,那个也太不合算了吧。一愣之下,王晓郁在瞬间就衡量出轻重缓急来,真诚的回答道:“我也是听大家这么一说,在官场上官声好的不多,褚国栋应当算其中佼佼者。至于老百姓原话是怎么说的我可就学不上来了,反正他离开凌嶙市的时候凌嶙人民是奔走相告夹道相送的。据说,当天自发给褚国栋送行的群众多达数万人,而且秩序井然气氛热烈。”
吕清广凭想象就能感觉到那股浓浓的——“鱼水情呀!”风地在吕清广的心灵之桥上传讯道,“那场面一定感人至深,可惜我只在电影里见过,而且玩得起这样大场面的电影也没几部。”
风地说的似乎是好话,却让吕清广觉得特别的别扭,如果现实也如电影,或者这种感人只应该在电影中出现,那么里面究竟有多少表演的成分呢?
“小顾,”吕清广问顾兹冀,“你也算是凌嶙市的,你知道这个事情不?当时是怎样一个情况?”
顾兹冀从顾羽如的阴影里伸出头来,据实回禀道:“这个事是有的,里面也有不少是受了褚国栋恩惠的老百姓,褚国栋这人比较实在,要是能让他遇上,能够办的事情他基本上都会给办的,而且不办则已办就有始有终,给一个完完整整的交代。不过要遇见他也不容易,一般事儿到不了他那儿,一般人也难得有机会接近他,得看缘分。”
吕清广一算,似乎这样的几率相当的渺茫,要是缘分合适请城隍爷帮忙已不是不行的,于是追问道:“那么,你听到凌嶙市的老百姓平时是怎么议论褚国栋的?”
“老百姓基本都是自己顾自己的,平时就不议论市委书记。”顾兹冀回答道,“据我所知,在我周围遇见的老百姓,十有七八都不关心谁是自己的市委书记,其中一多半儿甚至连市委书记是谁都不知道,另外那些也就是报上或电视里知道那么一点儿,知道了也不会上心的。真正对市委书记上心的那都是干部,还得多少是个领导,想着要进步的。即使关心时政喜欢唠叨几句政治的平头百姓,也不会在意市委书记,好这一口儿的胃口都高,沾着就是国际局势,即是说国内,也是中央如何如何,很少提到地方,丢份儿。送行的事儿我知道的,的确有这回事儿,但并不是自发的,如果他褚国栋说走就走不透漏个信儿,底下的小干部都知道不了的,就更别提老百姓了不是。就我所知,送行这个事儿是有组织的,参加的多数都是干部,只是有几个工地和工厂的工人,都是老板儿让去的,算上班儿。”
吕清广问:“那么说,口碑都是编造的了?”
顾兹冀回答道:“也不完全,说褚国栋好话的老百姓还是有的。当然,说风凉话的也不少,关键看知道些什么了。要是知道褚国栋家产情况的,估计不骂娘的每几位。”
“我有钱是我自己挣的,”褚国栋正好赶在这个点儿上进门,退门前就听到再说他,很不高兴,大步闯进屋,像要将没追上人的怨气都一股脑的发泄出来,挥舞着手臂大声说道:“我不贪不腐从来没动过治下老百姓的一分钱,我的钱和我家里的所有投资都不是在我任下的地区挣来的,都与我的职务无关。挣钱凭的是眼光和能力,我有本事挣也不怕用更不怕谁来嚼舌头,我的钱都是正正当当来的,都是上过税的,我随时欢迎来查,从来不怕谁来查。在现在的大环境下,我认为贪不是最严重的问题,只要工作搞上去了,多得点儿那是理所当然的。我就公开赞成国企领导班子应当拿高薪,只要效益好,几千万甚至上亿几个亿都是应该给的。是的,一线工人一年少的只有一两万,多的三五万,老总拿几个亿似乎差距太大了。可我要说,不要怕差距大,再大的差距都是应该的。换个工人没关系,谁来都是一样的干活一样的出力,但换个老总试试?稍有不慎企业就会滑坡的,严重点儿就有可能会倒闭会破产。多劳多得是我们应当坚持的基本原则,付出的心血重要,起到的作用关键,就是多劳就应该多得。具体说到我,情况简单得多,即使这些争论一时没有结论我的事情也是清楚的,个人操守如何可调查可以审核,公家的一分钱我都没有装进自己口袋,我的工资奖金还没有我进行的捐助多,我问心无愧。至于说工作中的是非得失,这个也只有公论,历史会证明一切的,我同样问心无愧。”
褚国栋在发表宣言的时候他一直等着顾兹冀的,那凶猛的目光就像瞪着叛徒——怒视蒲志高那种。
顾兹冀觉得相当的委屈,自己已经是尽力的替他说好话了,而且隐瞒了大量的事实,这可是在天神一般的存在面前弄虚作假呀!这得担多大的压力呀!结果非但没有落下好来还落了埋怨,不,都不止是埋怨,简直就是仇恨了,简直就是恩将仇报的典型代表呀!
顾兹冀出离于愤怒了,眼睛一瞪,说道:“那只是信息不透明,要是知道的多一点儿,你这样的早就被拉出去打靶了。我来问你,一夜情不算,你的情人够两位数了吧?突破三位数没有?”
“哼。”褚国栋怒气冲冲的一哼,轻蔑的说,“你当现在是什么时代了,靠生活作风问题想搬到副省级领导,你是不是太穿越了?”
顾兹冀这下火大了,冷笑道:“嘿嘿嘿,你小子还真是能装逼呀!你还别嘴硬,那一个被双规的在被抓起来之前不是跟你一样鼻孔朝天,又有那一个不是牵出一串儿情人的。你那不是作风问题,你是生活糜烂。知道凌嶙市里是怎么说你的吗?说你是人如其名,是国家栋梁上的大蛀虫,蛀国栋。你少标榜自己经济问题清白,糊弄谁呢?吃喝玩乐哪样少得了?查查三公项目看看,凌嶙市哪项不超支,你主事的这些年浪费了多少钱,你自己说。”
“哪个城市不是这样的!”褚国栋叫嚣道,“地税能为市政府筹集到充沛的资金,这本身就是政绩,你懂不懂,不懂不要胡说八道。”
“我不懂,哼,我有什么不懂得的。”顾兹冀气哼哼的瞪着褚国栋,斜眼偷窥了顾羽如一眼,见老顾混没当回事心中不觉大定,同时在尘世间受的鸟气都冲上心头,怒道:“你自己没在窝边儿吃草,可是你手下的又如何呢?还是就说你自己吧,你家里人是没有在你辖区内做多少投资,但是,你家那些生意为什么一直都受到关照?你搞的这套利益交换把戏难道就真的那么高明吗?难道你以为多转几道人情性质就变了吗?你家的房地产公司建筑公司就没有污烂吗?你想骗谁?”
褚国栋强辩道:“比起同类的公司,我家的要好得多。说到赚钱,你应该很清楚我的钱是怎么赚来的。我最主要的收益都是靠超强的市场前瞻性,特别是对股市、期市、汇市走向的把握,从那些金融巨鳄和世界游资中虎口夺食而来的。”
“呵呵,”顾羽如淡笑道,“一个魔法师玩儿弄出来的重生者居然还这么得意,你以为你多一世的记忆很了不起吗?不。我告诉你,你屁都不是。”
褚国栋如遭雷击一样当时就宕机了,眼睛发直脸色死灰。重生者的秘密是他最大的隐秘,他对任何人都从来没有提起过,从来都没有,连梦话里他都不敢说这个的。可是在此时,被一个貌似江湖骗子的道装胖子,还是个秃子,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给一语道破,叫他如何能不震惊,不感觉到害怕!如果顾羽如是穿的一身袈裟,或者僧袍,即便不在光光的头顶上装饰戒疤也是更像大高手的,如果说的不是什么魔法师而是轮回之类话语,说得褚国栋心悦诚服的可能性就大多了。现在么,有的只是恐怖效果而已,加上跟顾兹冀从挨边儿的朋友急转直下都快成敌人了,可想而知,褚国栋的反应了。他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猛的扑上去,要一击将对方擒下。使用的是捕快拿人的传统招式,虽然十几年没做警察了,褚国栋的身手并没荒废,甚至比绝大多数同岁数的警察还要敏捷还要迅猛。
顾羽如的笑意更浓了,笑嘻嘻的就那么对着凶猛的褚国栋轻唤一声:“定。”
褚国栋就像是一下子被蜡封住了一样,一下子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个蜡人,而且还是重心向前倾斜,正在往前冲的蜡人,却又原式不变的被钉在原地,仿佛为了配合当下流行的扭曲建筑专门配置的不平衡雕塑一样。
怪异,相当的怪异。
丑陋,不是一般的丑陋。
从不可一世的副省级市委书记到一个彪悍的个体捕快再到一个标本式的蜡人,从主流的绝对正确到非主流的领跑者再到一个被锁定在耻辱柱上的玩偶,一切来得那么不可思议又那么理所当然。
“前辈,手下留情啊!”王晓郁没有惊呼,他毕竟已经是出窍期的修真者了,定身术是知道点儿的,也明白像顾羽如那样张嘴一声轻呼就定住人有多么困难,不靠阵法不靠法宝不念咒语不用符箓,单凭一个‘定’字就定住了人,那可太难以想象太难以理解了。所以王晓郁都没敢直接向顾羽如求情,而是面对的一直最好说话的吕清广。
吕清广不愧是最好打交道的,接到王晓郁的请求之后就转过头对着顾羽如,却又不知该怎么张嘴。放了褚国栋吗?这个似乎不合理,冒犯大罗金仙比冲击市委市政府的罪名可大多了,就算抄家诛九族都不为过,世代为奴都是太轻的了。就这么放了褚国栋似乎连吕清广都觉得说不过去,紫府里的潜规则先就有意见了,气哼哼的表示不满。
顾羽如是晓事的,笑容不改的说道:“一个凡人而已,不值得跟他一般见识,我教训他一下也就好了。”
王晓郁赶紧点头应承道:“对对对,我们的目的就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知过能改善莫大焉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改正错误的机会……”
顾兹冀虽然一时跟褚国栋顶牛,但并不愿意失去这个所谓的熟人朋友,自己这位先人虽然强大无匹,但顾兹冀清楚的知道他不可能照顾自己一辈子,而今后的日子怎么过更多还得靠自己,自己在凌嶙市还有一大摊子呢,有褚国栋照应方便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的,那毕竟是褚国栋起家的地方,他在这里那么多年的经营,上上下下有无数的人是跟着他的,有他一句话什么事儿都好办。顾兹冀也不担心褚国栋找后账,他一个凡人,要是没被教育好的话,自己这个金丹期的高手接着教育就行了,不是啥难事儿。
里面闹哄哄的时候,会所外面儿也是闹哄哄的。
黑色商务奔驰车甩开紧追下来的褚国栋,一溜烟儿的从弧形车道转上底层地下车库,再转上地面,径直奔出口而去。私家会所的停车场是不对外的,也不收停车费,车子在弯道上时保安就在监控器上核对车牌跟司机,比对清楚了就开放门禁,让车子顺畅的驶出。可车子才出会所的大门,还没有来得及拐上公路,在跟人行道交错的时刻,就被一辆旧的电动轿车给堵住了。那车子上奔出个胖大汉子,他挡在庄有德和莫卫东的车前,脸上堆满谦卑的笑容。他后面又出来一位颤巍巍的老者,拄着一根老硬坚实的山藤拐杖,身后还有两个年轻后生跟着,却不敢搀扶着他,又怕他绊着,小心翼翼的在他身后一左一右的保护着,累得够呛。
庄有德和莫卫东都认出了这个老者,他是陈宇外公家的主事者,是王家乡的老书记,庄有德和莫卫东小时候就见过他,那时候是非常敬畏他的。后来跟陈宇结交对他也是很尊重的,相当的尊重,即使此刻陈宇已经被抓了起来,即使此刻他们真的不愿意跟陈家有丝毫的瓜葛,但他们都不可能就这么坐在车里。
两人相视苦笑一下,然后由莫卫东伸手按下一半儿车窗,露出头来。
挡在车前的中年胖子立刻跑过去。他是王十八,他不是王十七的弟弟,是堂弟。
莫卫东也已经认出了他,低声对他说了一句:“这里不方便说话,你们的车跟上我们的,等到地方再说。”说完话,车窗立刻合上。
王十八赶紧跑过去跟王老书记汇报,王老书记耳朵背,王十八又不敢大声喊,连比带划的好一阵才基本上说清楚。众人于是急急忙忙的上车,赶在看热闹的形成合围之前启动车子匆忙离去。
一辆半新不旧的双动力车几乎同时启动,从对面一家旧货店的门口儿倒出来,悄悄的跟在王十八的车后。分了一缕灵识束看着庄有德和莫卫东的吕清广觉得这似乎更有趣,灵识束往坠在最后的双动力车里一扫,立刻,兴致就越发的好了。后面跟上去的车里的是小胖的兄弟之一,一边儿追踪,另一边儿在汇报,使用的却并非手机,而是相当先进的三维通讯,是超越这个位面科技水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