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浪淘金3
又回到降落时的小小院子,虽然现在只有三位了,可还是觉得挤挤的。这个院子里的每一个石子每一株草木都在诉说着拥挤的烦闷,即使只有一个人也还是会觉得挤,因为这个院子无时不刻的都在诉说自己变态的拥挤,这种拥挤是刻意的,还是崇尚变态的刻意,能让人感觉到宽松才怪了。
三位要了三杯水之后,就将服务员轰了出去。
慈悲大妖王手里捧着一杯热水,水在被服务员倒进杯子里的时候是九十二度,现在是一百度,水开了,开得咕嘟咕嘟的,可是水汽却飞不出杯口,只能被禁锢在有限的空间中,却又不可能蓄积起力量来炸碎玻璃杯。
顾羽如手里捧着的是一杯冰水,服务员只是在桶装矿泉水中加入了六块冰,如今整个杯子都已经完全凝结成了寒冰。如果换一双人类的手,手指会被杯子冻住,然后手臂会被冻僵,然后是全身。如果换成修真者,那么也许能发现杯子中的水其实并未完全凝结,在中间有一小团在流动在燃烧,那已经不是水了,那是冰的火焰,要是修真者接手这个杯子,冰焰会点燃修真者的灵力,将其吸收进冰焰之中。
吕清广手里捧着一杯温吞水,两只手握着,手掌中灵力交错,水中也就灵气氤氲。这杯水对大罗金仙来说还不算什么,但要是给修真者,几乎已经可以当做十全大补汤来用,而凡人却已经无福消受这样浓密的灵气了,对于他们来说这反倒成了毒药了,会让他们的身体承受不起,毕竟他们身体内的杂质太多、太杂乱、太污秽了,强大的灵力在清污的同时也会要了他们的生命的。
顾兹冀和褚国栋动作要慢得多,而且这个一层楼为主少量二层楼的会所居然有三层地下室,比很多高层建建筑的地下室还都更多一层。
吕清广的灵识束向下,穿透地板,伸向地下室。当吕清广的灵力与慈悲大妖王相通的时候,风地是打死不肯将灵识束放出吕清广元婴之体外的。灵力连接已断开,这样的禁止当然也就取消了,风地重洗执掌着吕清广的灵识束在慈悲大妖王眼皮子底下穿行无忌。吕清广对于这样的差距很是不理解,在灵识束内质疑:“都是差不多的距离,一下子怕成那样,一下子又肆无忌惮的当面就像不存在,是不是过了点儿?”风地立刻回复:“既然是那一下子这一下子当然就不一样了,就跟这灯一样,服务员小妹一按,灯就亮了,再按等就灭了,按亮跟按灭之间只是按那一下子,但对于光,这可就是有与无、生与死,光与暗也是极致,跟我的行为一样的。只要灵力相连,任何的灵识束外放都有暴露的可能,但是,只要灵力断开了,我相信我太古灵族的灵识束被发现的可能性就是不存在的,就算他扫描咱们也躲得开。嘿嘿,现在你灵识等级已经到过他一截了,灵识等级也同样的,在我的掌控下,无往不利。”吕清广敏感到此刻风地的勇敢是建立在灵识等级上的,于是立刻问道:“如果是你们太古灵族自己的灵识束呢?”风地迟疑了一下,然后无奈的说:“以金丹级的灵识在大罗金仙巅峰存在面前耍大刀,你觉得有必要询问后果如何吗?”吕清广不吱声了。
灵识束中,顾兹冀和褚国栋才在底下二层的僻静角落下了车,坐电梯来到楼上。顾兹冀是自己一个人,褚国栋也是,司机和秘书都没有带。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特别是顾兹冀,明显的带着忧心忡忡的表情,情绪很是低落。
电梯里很宽敞但上升的速度不快,慢悠悠的。地下室二层上升到地面,总共不过十几米,当到达一楼的时候也不过将近一分钟,但褚国栋已经为这样的龟速皱过两次眉头了。电梯轿厢停顿的瞬间,在门还没有开启之前,顾兹冀迅速伸手,按在了紧急按钮上,以极快的手速连续的按动了五次。轿厢里的照明突然变成红色,闪烁的红色。
褚国栋眯了一下眼睛,他并不担心,他看得出这不是意外。
顾兹冀手上突然多了一把钥匙,插入控制板下方的锁眼里一拧,侧面的箱体弹开一个盖板,露出一个键盘来。顾兹冀在键盘上输入了三十二位的密码,背后的轿厢板向左侧移动,露出一个门户来。
穿体型的轿厢并非那么少见,货运电梯常有这种设计,医院里也时有应用,特别是到手术室的电梯,两面能进出的不少。可通常不会做得这样隐秘,搞得神神道道的。褚国栋觉得这样故弄玄虚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微微摇头,却什么都没说。顾兹冀合上键盘,拔出钥匙,重新按了三下紧急按钮。轿厢里的红色闪光消失了,顾兹冀和褚国栋从后面走出轿厢。电梯轿厢恢复了原来的摸样,后门不再看得出来了。
顾兹冀引着路,带领褚国栋在狭小的通道中连转了两个急弯,出现在一道金属门前。门旁边儿只有一个指纹识别器,这东西褚国栋也认得,这两三年不少赶时髦的公司用这个,不算多新鲜。顾兹冀按上了自己的大拇指,门没有开,对面墙上咔哒一声,弹开一个字母键盘。顾兹冀在键盘上输入密码,而褚国栋已经有点儿不耐烦了,这样的诡秘与做作有必要吗?他可觉得这是有意义的,保密的环境当然是需要的,可是以现在的技术手段,真要跟踪窃听,绕再多的圈子都没用的。而输入完密码,顾兹冀的把戏都还没有结束,密码之后又是瞳孔扫描,然后那沉重的金属门才缓缓的打开。
门一开,褚国栋差点儿笑起来,门外居然是一个小院子,只有五六平方米大小,布置的如同一个花房,玻璃的顶棚上阳光无所顾忌的倾泻下来。
“费了半天劲儿,你就带我来这儿?”褚国栋实在忍不住了,“在这里,老美的卫星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我们,以中情局的技术实力,要听到我们说话也并不困难。你绕了那么大圈子经过那么多关卡,搞什么呢?在我印象里你似乎不是个舍得浪费力气的。”
顾兹冀垂头丧气的坐在院子中心的吊椅上,拍拍屁股边的条板,示意褚国栋坐过去。
褚国栋觉得很怪异,似乎这样的吊椅只适合情侣并肩坐吧,两个三十大几奔四的中年男人一起坐,别扭不别扭呀!然而褚国栋此时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心思前所未有的焦虑。作为重生者,他以过来人的身份,能提前知道历史的脚步,即使蝴蝶的翅膀闪动,即使发生意外,他也比这个世界上的人对走向有更清醒的认识。在重生后的岁月里,他的决断无往而不利,今天他的一切可以说都是源自这样的先见之明,可是现在,他觉得他上一生的经验已经完全不足以为他指明方向了,玉兰市近半年发生的事情与他上一生经历过的完全是两样的。上一世他并不是生活在玉兰市的,但相距并不远,玉兰市的大事多少都知道些,绝对没有这半年一系列的大事件,这些事件都可以说是震惊世界影响整个世界格局的,而他现在正在这些事件的中心,一步踏错都有可能会万劫不复。褚国栋可不敢再靠自己的记忆行事,上辈子可真没有这样的记忆呀!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坐过去,这个顾兹冀是褚国栋知道的最为古怪的家伙,比王晓郁还古怪,遇上怪事儿也只有怪人能有些帮助吧?
褚国栋没有多犹豫,只是愣了一下就走过去坐到吊椅的另一头,中间再坐一个人都还有余。
顾兹冀掏出个遥控器来,一按,头顶上,玻璃屋顶之下,四道帘幕同时伸展出来,将顶上遮蔽得严严实实的。
“能遮挡住卫星偷窥吗?”褚国栋半开玩笑的问。
顾兹冀死气沉沉的回答:“能。”
褚国栋看着头顶上花里胡哨的帘幕,那不是遮光布,也不是印花窗帘布,他觉得上面的线条都是手画的,画得还相当的拙劣,涂鸦的味道扑面而来,唯有鬼画桃符能形容一二。想到鬼和符,褚国栋心里一跳,脑子一下子活泛起来了,觉得这个思路说不定还真是接近真相了的,不惧高科技的怕也唯有这些老古董了吧。
天棚上被完全遮蔽的同时,顾兹冀按下了另一个按钮,在吊椅的脚下,在架子之间,顾兹冀和褚国栋的正下方,地砖忽然向下分成两半,楼板也无影无踪了。
顾兹冀按下第三个按钮,吊椅的铁链突然动了起来,顾兹冀和褚国栋一起向下降去。
吊椅比电梯的速度还要快,转眼就降到深井之下,一顿,停了下来。
顾兹冀下了吊椅。褚国栋紧跟着他。
第四个按钮被按下,吊椅升了上去,一直升到顶,卡的一声,吊椅和光明一起消失了。
在黑暗中,褚国栋感觉到头顶有声音响起,一开始尚能分辨出是机械转动声,金属摩擦声。紧接着又有电子设备的滴答声和散热器上风扇的低鸣。再后面声音就芜杂丰富起来,其中似乎有虫鸣蛇游,渐渐的变得不可分辨,却充满恐怖,让褚国栋的头皮开始发麻,头发根儿开始变硬,心里也开始慌乱激荡,手心里冒出冷汗来。
突然,所有的声音都一下子消失了,在左前方,一道光明突兀的出现在黑暗中,恍若它亘古就一直长存,只是无知懵懂的蠢人视而不见罢了。
光明的裂缝越来越大,大到光明能将周围照亮,褚国栋才发现那是一道缓缓打开的门。厚重的合金门正在无声无息的向两边儿滑开,缓慢而坚定。
顾兹冀当头跨进去,褚国栋也只能跟着跨入。
展现在褚国栋面前的是一个空挡的小房间,三米见方,九个平方米或者说二十七个立方米。铅灰色的六面闪动着低调的亚光金属色泽,在四面的墙壁上,都有门户也都有显示器和按键板。褚国栋判断这依然不是终点站,他现在已经相信中情局的偷窥窃听也能被顾兹冀屏蔽了,以他搞工业这么多年的一点儿小小经验和眼光也能认得出来自己是在一个纯铅封闭的地下室里,在这里面有电子屏蔽和神符保护,无论是古典还是后现代,无论是高科技还是唯心主义,褚国栋觉得顾兹冀的一层层的保护都已经做到滴水不漏了,可是谈谈金价在未来的走势似乎用不了这么严密的保护措施吧?即使是褚国栋知道自己手里的的私募基金不小,在全国排的上前几位,但对于国际金价,还远不够看的,不可能有谁那么在意自己才对,用不着那么小心吧?同时,褚国栋心底对顾兹冀也多了份儿猜忌,他感觉到自己对顾兹冀的了解还太过肤浅,起码展现在面前的已经超过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商人的范畴,就算是国家情报机关也不过如此吧?
身后,他们进入的门关紧了,前方的门缓缓打开。
门后的空间中氤氲着比桑拿房更强烈的雾气,而雾气仿佛是凝固的,并不因为门的敞开而飘逸出来。
顾兹冀自顾自的一头装进白雾中,一晃就消失了踪影。褚国栋犹豫了一下,就是这稍稍的犹疑就让他变成了孤家寡人,看看依然什么都看不见的白雾,再看看身后那扇已经紧闭的厚重金属门,褚国栋苦笑,如果不想在这里独自罚站还就只能迈进这不知吉凶的白雾中。褚国栋不是胆小之人,一旦决定就抬腿迈了进去。在他进入之后,他身后的门也立刻关闭了起来。
吕清广的灵识束毫无阻碍的穿过顾兹冀的层层封闭,在风地的操纵下紧紧跟着褚国栋走进白雾中。在灵识束的扫描下秋毫毕现,丝毫的遮蔽效果都没有。
但在褚国栋的眼里,白雾浓密而厚重,深入其中后立刻就伸手不见五指,只能脚下试探着一点点往前挪,嘴里大叫道:“顾兹冀你跑哪儿去了?”很多年了,褚国栋走到哪儿几乎都是前呼后拥的,他自己刻意低调刻意避开公众视野避开迎来送往的时候有,别人丢下他的时候还真是没出现过。从到乡里当书记开始,一直到现在,已经升值到玉兰市委书记省委常委的褚国栋从来都是焦点,都是关注的中心都是呵护的对象,被孤零零丢下的时间还真是没有。叫了两声没有回应,褚国栋突然感到一阵的心慌,前所未有的心慌意乱,他感到了害怕。怕的不是死亡,也不是危险,怕的是无人问津,怕的是没有人,没有听命的人就没有权力,没有了权力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雾气中突然出现了一股风,一个小小的旋风,将裹住褚国栋的浓密雾气卷走,卷到其他地方,让那里的雾气更加的浓密而他面前的雾气却一下子不见了踪影,有五六米的范围内都不见了雾气。
在白雾惨白的颜色映衬下,一个白色的人影从浓雾中走出来,一步跨到雾气之外,在离褚国栋四五米出站下,白雾就在他身后,也在褚国栋身后,把他们紧紧的围住,让他们无处可逃。
“怎么是你?”褚国栋一惊,口不择言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嘿嘿,我也就只能在这里了。”那个除了头发乌黑其余都跟白雾一样惨白的男人凄惨的哀叹道,“这个世界上我可以出现的地方不多了,或者说,已经很少了,要跟你见个面也困难重重。我王晓郁现在是英雄末路,要跟你见个面也得绕老大的圈子。还好,知道我跟顾兹冀熟的就只有你了,要不然这个地方怕也是不安全的了。”
从吕清广的灵识束扫描到的数据看,王晓郁的修为居然突破到了出窍期,可谓是长进如飞,但是,他此刻灵力溃散,元婴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很明显,王晓郁是受了很重的伤,伤势似乎被强压住了,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一旦爆发起来,后果可就更难以收拾,他现在等于是在透支以后的体力。
连褚国栋都看出王晓郁不对劲儿了,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安排个医生过来?”
王晓郁扯了扯嘴角,仿佛是努力的笑了一下,然后无力的轻轻晃晃头,悲凉的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些医院里的医生对我不会有帮助的,我冒险找你来也不是为了看病的。有更重要的事情我要和你谈一谈,关于你今后道路的。”
褚国栋的心里一惊,不好的感觉瞬间笼罩了他,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心只升到百会,内府和四肢百骸都有掉进冰窖的感觉。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褚国栋算是一方诸侯,相对对立性不较强,但他对圈子里的情况却看得非常的清楚。王晓郁是这个圈子的中流砥柱,也是最有能力最有智慧最有气魄的一位,绝对堪称帅才。以往,圈子中出现任何棘手的情况王晓郁都是从容淡定的,而且差不多他出面后矛盾都能迎刃而解,即使谁都认为是必输的死局他也能找到转换的破局之处,就算此处失去一点儿,别的地方也能捞回一大把。现在,连他都这样了,圈子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