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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兰学登的作用04

第四百七十六章兰学登的作用04

王十七想不到萨尔.宾尼.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如此诡异的状况,失忆,这等荒谬的桥段儿也太言情剧了,跟他这位在玉兰市黑白两道呼风唤雨的教父级人物居然来这手,而且还是个神父。王十七很想问问萨尔.宾尼.建记不记得才刚不久见过的天使降临。

刑警队长以职业习惯的思维顺嘴问:“真的还是装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引路的警员推脱道,“结论是医生做的,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期,脑袋里的血还没取出来呢,手术怎么做也没定,我听说不是开颅就是钻孔,反正挺吓人。这要等家属来了最后定夺,而且费用好像也不低,头儿,不会咱们出吧?”

“不是咱们出,就你出。”刑警队长板着脸咋呼,“就从你工资里扣,把你的老婆本儿都榨干。”

这警察看着也差不多三十出头,按了电梯,刚好电梯空着,三个人走进去,他按了十一楼的按钮之后嬉皮笑脸的说:“嘿嘿嘿,头儿,那哪能呀你也知道我这儿还没着没落的,也不说多放我几天假,哈哈,头儿,我可先说好了啊,这周末我可得相亲去,您可千万不能安排我加班儿呀”

刑警队长和蔼的一笑,兄长的味道做得很足,很爽快的答应道:“行,你小子利索点儿,拿出点儿威风来,去了就要三下五除二的拿下,干净利索的取得胜利。”

电梯里没有别人,那警察讪笑着打算说点儿好话,可偏偏这时候到了四楼,电梯一停,门缓缓的打开。都到嘴的话被生生的打断了,那小子很是憋屈,但又没办法。

门开处,先映入眼帘的是对面墙大大的绿色楼层号:四,其下是略小一号的两个大字:妇科。再往下才见到一个轮椅和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一个护工从门边儿闪过来,单手把住轮椅的后把,一边儿例行公事的叫道:“轮椅来了,让一让,让一让看到,不要撞到了。”一边儿不急不缓的往里面推,另一只手还按在上行键的按钮上。头一扭,对走廊那边儿叫道:“电梯来了,你快点儿。”

“来了来了”一个女声由远而近,更清晰的是脚步声,她是小跑过来的。

人影冲进电梯,才发现又是一个警察,一个女警。

这女警也看清楚电梯里的几位了,喘气吁吁的招呼了一声:“嗨,头儿。”

刑警队长刚要开口却感觉到身边儿的王十七身体一晃,和他并肩站立的王十七身体的重量好像都加在了他的身上。他赶紧回头,却见王十七脸色铁青,两只眼睛瞪得溜圆,鼓起老高,身体不自觉的摇晃着,仿佛马上就要倒下。他立刻伸手扶住王十七的胳膊,架住他,急问:“你怎么了?那不舒服?”

电梯门关上了,轿厢小幅度震颤了一下,平缓的继续上行。

王十七对刑警队长的问话毫无反应,他充耳不闻,眼睛直盯盯的瞪视着。

刑警队长从王十七脸上看到了震惊看到了恐惧,仿佛他看到了魔鬼一样,顺着他的视线转头,他看到了一张苍白的人脸。

这并不是魔鬼的脸,并不是说魔鬼的脸就不可以美丽,但魔鬼的脸不应该这样中庸。这张脸不是丑陋的,五官搭配还算均衡,要是修饰好一点儿的话,配上化妆应当算是广义的美女了。这是一个女人的脸,一个走向中年的女人卸了妆后苍白的脸,生硬而僵直,提前写满了更年期的病态执着。

“是……你……”这两个字声音很小,却是从王十七的嗓子眼儿里缓缓的憋出来。紧跟着这两个字出来的是血,王十七自己的血。

刑警队长就觉得自己手臂一沉,王十七全部的重量都压到了他的手臂上,王十七都不该有那么重,他感觉自己的手都要折断了,仿佛是地狱的吸力要把王十七拖入深渊,而王十七要带上他这个垫背的同路。

女警察就站在王十七的对面儿,隔着轮椅对望得很清楚,她尖声的惊叫着,声浪直冲电梯井,从排气孔飞升到云霄之上,让吕清广直皱眉,埋怨道:“这都是什么素质。”

引路的警察急忙按动电梯的按钮。

在五楼,电梯门缓缓打开,欢乐的哭声组合飘扬进电梯中。

在对面墙上,楼层号的下面有两个大字:产科。

护工见血见得最多了,而且绝对的事不关己,是最为淡定的,叫了一声:“我来”一把扒开带路警察,伸手按住一个红色的按钮:直通手术室。

他们原本的目的地是十一楼,那是重症监护室,现在改十二楼了,手术室。

从五楼中间不停到十二楼要不了一会儿,几十秒而已,可王十七却等不了这几十秒了。

电梯门缓缓关闭的时候,王十七已经开始做喷泉状,只不过这里是电梯间,没有马桶让他抱着。王十七在吐,他吐的当然并不全是血,但却都全部血红呼啦的,地面很快就流满了血,一点儿干的地方都没有了。酒气、药味儿、血腥气、恶臭……混合在一起。

电梯里如鬼蜮,但慈悲大妖王可以保证绝对没有鬼,他相当自信的一拍胸口,说:“我在这儿呐,哪可能有有小鬼儿不开眼来找不自在。”

电梯上升过程中王十七吐出来的就越来越纯净了,吐的节奏也加快,当十二楼的电梯门打开,王十七被架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降低了速度,没办法,血量太少了,血压上不去了。

在电梯侧面,安全楼梯旁边儿,窗口下,长椅上,坐着七八位等待手术结果的病员家属。电梯门一开,他们闲极无聊的就张望过来,却看到血流了出来,跟着涌出来几个血人来。

有那神经质的就已经开始尖叫了。

惊声尖叫惊动了手术室的值班护士,出来一看,也吓了一跳,门诊处可能偶尔遇得到这情况,可这里是住院大楼,手术都是预约好的,哪有这样的怪异事件。

更糟糕的是没有医生。

这一层都是手术室,六个呢,能没有医生么?最起码不会所有医生都不在不是。

的确如此,医生有,而且不止一个,但别人都在做着手术呢,总不能停下做了一半儿的手术跑出来吧。当然了,手术之中并不是不能出去,并不是不能暂停或者换人,跟球场一样,这些都是可以的,手术做一半儿,出来喝点儿水抽支烟的都有,但突发事件的时候绝不会外面一叫就丢下病人出来,除非叫的是起火了。

关键时刻还是刑警队长的威慑力强大,报出身份以后直接命令要不惜一切的救人。

值班护士也只能打电话到门诊找医生上来诊断。

慈悲大妖王早就诊断清楚了,连吕清广也都一致认可——药酒那是一定有问题的,不是什么样的跌打损伤用一种药酒就可以包治好的,情况各异就应当甄别对待,而灵识扫描发现药剂的量奇大,镇痛麻醉消炎活血兴奋提高胃动力刺激前列腺等等,乱七八糟效果的中西药都在一起,溶化的悬浊的溶解的化合的都有,剂量根本无从计算。再加上酒精的催化,变本加厉,让本来就在出血的内脏血流成河。再加上徒然的震惊,让他心脏压力过于激烈,心动过速导致血压急剧上升,使本来渗出的出血方式变成奔流,一下子爆发开来。而这样的情况,在这样的位面上,救治已经是不可能了。

而归根到底,根结还是兰学登的那一拐子加一脚,如果不是打击来得够狠辣,如果是被扭了脚脖子,喝点儿这药酒自然不会出这样的大事儿,而且感觉会效果非常显著的。

医生跟着就上来了,没耽搁多一会儿,客观的说是相当迅速的做出了正确的反应,而且电梯也很给力,但他到的时候已经晚了,王十七已经不吐血了,他已经死了。

“变数,这就是变数。”吕清广轻叹道,“兰学登这个棋子的效果显示出威力来了呀他本身就是一个变数,现在更是带来了一连串儿的变数。王十七的死是原本没有的,他在位面分离之前并不是死了,而是和陈宇他们兄弟一起逃到了加拿大,醉生梦死去了。他的出逃可是和他们的出逃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先在王十七死了,其他人出逃的道路怕是也就没有那么顺当了,变数会一个接着一个到来的。”

慈悲大妖王微笑着点了点头,虫子脸说:“效果不错,这个层面的博弈从力量性上乏善可陈,壮观的场面是不怎么可能看到的。如神格觉醒之战那样的场面在位面剥离这个阶段估计是不应当有的,各方投入的力量不具有这样的等级,出不了什么大招。也就是说画面上不会那么惊心动魄,可是,说到用心精巧算计老道变化多姿跌宕起伏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虽然剥离过程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也够他们斗上几个回合的了。以前不算咱们的话就是神魔势力群联盟成一体与散户投机者争夺,现在可就会更热闹了,散户们估计都得出局,他们之间也会为了比例分配龙争虎斗的。”

吕清广问:“他们背后各自的大能们呢?他们不出面么?”

虫子脸摇头说:“一般不会的,要不咱们也不会这样逍遥了。”

吕清广陷入了沉默,注意力又回到现场。

王十七死了,刑警队长蹲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儿来,他身上的警服大半已经被血污,可他根本顾不上这个,他现在头疼的也不是王十七的死,这跟他没有精神上的关联,直说吧,他一点儿难过的感觉都没有。但恐惧与惊慌却紧紧地包裹住他,让他头皮发麻,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让他的思绪乱成一团麻,理不出个头绪来。

他害怕了。

从接到王十七的电话开始,他一直是按照王十七的话在做,既没有问为什么也不管合不合法合不合手续,只要王十七吩咐他就照做了,一点不迟疑一点儿不打折扣。从他的内心里,从以往的经验看,王十七都是有绝对能力把握住事情走向的,不管是哪一方面都会照顾到都不会出纰漏,就算再大的事儿王十七都能捂住盖子的。只要盖子不揭开,任何事也都不存在,任何问题都可以解决,任何风险都不会有。

可现在王十七居然死了,就这么死了。

刑警队长想到过各种可能性,从跟王十七结识以来就有过预想甚至做了些应对的准备,包括把孩子送到澳大利亚去读书,当然,这也与教育本身有关,国内的教育质量太差,在国内威力如何也考不及格数学的笨丫头到澳大利亚居然就开窍了,数学居然是优秀,而且是全班前几名,太神奇了。刑警队长自然是不知道那边儿中学做的是这边儿小学的题,这个他也不关心,更不会做,以前曾经是会那么一点儿的,不过早就丢到不知道哪里了。这都没关系,反正也用不上了。他以为用得上的就是王十七,即使最坏情况下也可以跟王十七一起跑路的,以王十七的江湖地位,偷渡出去一点儿难度都没有,出去以后也不用担心,国内这边儿王十七也能照顾得到。

可是,比最坏的估计还要坏的事情却发生了,王十七居然就这么死了,怎么可以这样呢?

医生确定王十七死亡以后,护工和勤杂工就陆续登场,尸体推到停尸房,现场的血迹,电梯间里的血迹都快速的被清理,医院高墙裙的好处显示了出来了,而全不锈钢的轿厢就更易于打理了。

当勤杂工动手的时候,带路的警察拉了刑警队长一下问:“头儿,要保护现场不?”

刑警队长木然摇头。

带路的小警察有些迟疑,他四下望望,看电梯里和走廊上都有监控摄像头,松了口气,也不制止勤杂工破坏现场的行为,反正有视频资料不是。

在十一楼留守的警察也得到了信儿,跑了两个上来,驱散看热闹的人群。

十二楼是手术室,这里没有铁杆儿酱油党,有的只是值班护士和病人家属,连护士站都没有。这边儿乱的时候,手术室推出来一位,其家属跟着一起坐另一部电梯下去了。看热闹毕竟没有自己亲人的手术重要,在这个位面中,人人都是酱油党,但自己家有事儿的时候酱油瓶一扔就立马不是了。剩下的就三位了,有两个是一家的,另外一个是耍单儿的。被警察轰到窗边儿的凳子上坐着,他们本来就坐这儿的,也应该坐这儿。

女警察站在轮椅旁边儿,六神无主的呼唤:“头儿,队长,你没事儿吧?头儿,这可怎么办呀?”

刑警队长的脑袋嗡嗡作响,他抬眼茫然的看了看女警,然后落在了轮椅上那脸色苍白的女人脸上。他突然恢复了思维能力,他意识到这个女人是王十七死亡的关键,王十七在看到她之前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可一见到她就震惊了,紧接着就开始吐血直到吐死。刑警队长觉得那张脸很可怕,那是一张能致人死命的脸。同时他又觉得这张脸有些挂像,他觉得自己应当是见过这张脸的,却又是那么陌生,熟悉感伴随着距离感,说明这个女人他见过,但只见过少数几次,却因为重要所以不敢忘记。

是的,是不敢,不敢忘记这张脸。

可在这个关键时刻刑警队长却无论如何想不起这张脸究竟是属于谁了。

人就在面前,脸就在面前,可就是对不上号。

刑警队长觉得自己的心也在紧缩,血压在往上攀升,那是不敢忘记的呀他的牙齿开始颤栗,口齿不清的问:“你,你是谁?”

那女人根本不看他,眼睛盯着地上正在被扫除的血污,陷入深深的思索中。

女警说:“是救护车送来的,估计是受害者吧。跟那两个男的一起的。来的时候身上光着,衣服是护士帮她拿的。我问过护士了,护士说屋里就她一个女的,女士衣服挂那儿的也是一套,肯定是她的,所以帮她拿着了。衣服我检查过,有一叠钱和一串儿钥匙,别的就什么也没有发现了。”

刑警队长抬起头来,看着女警问:“她说别的没有,有没有笔录?”

“没有,她什么都没说。”女警回答道,“医生说她神经受到过渡刺激,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建议等一等再询问。”

一个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另一个却不能问,而掌控一切的又突然死了,这让最初死去的韩国小子变得无足轻重了,而事情的诡异也从最初的突发事件往阴谋的深渊延伸前进。

刑警队长感到恐惧感到没着没落的悬浮感。

女警问:“队长?我是不是送她回病房去?”

刑警队长心里火烧火燎的,怒气与恐惧都亟待发泄,看向那女人的目光也冷峻起来,严厉地说:“带她回去,立刻就审问,一定要搞清楚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