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付加茵脱离危险,她转到普通病房,我们一颗悬着的心安放下来。
我哥打算在杭州陪她一段时间,等付加茵出院他再回来,我和我妈都赞同,毕竟付加茵没有出院,家里这面没到春天,没什么事情。
市农科院送教下乡活动到县里,只给一个乡镇,刚好给了繁荣镇,只是具体还没有下来,农民听课,每听一天课给补助五十块钱,这等好事儿,村民肯定愿意参与,但需要报名。
我在村委会准备发通知,李大勇到村委会跟我们研究渔村的各项事情。
大勇渔村可以说是李大勇自己投资一手创建的,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但也不完全是他自己的事情,当大勇渔村被规划到幸福村旅游路线以后,渔村的各项发展规划需要呈报到村、镇、县,获批后才可以投入建设。
李大勇把一份打印好的方案交给我,“芳菲,你看看,这个是我这几天跟大家研究的规划,渔村的房子已经建立起来,吃住游一体化。这里的想法主要是上冬季渔村的旅游项目,我觉得,夏天就是垂钓、划划船,种植一些荷花,赏荷。但冬天的项目远比夏天丰富,冬天可以有冬钓,我的水库上面打算围上一圈,变成滑冰场,出租冰鞋给游客。再做个大冰滑梯,出租冰爬犁,雪地爬犁、马拉雪橇、狗拉雪橇、雪地摩托、雪地自行车项目,还有打雪仗等等。”
我点点头,心里十分佩服李大勇的智慧,他在经商方面确实很有经济头脑。
“大勇叔,你说的对,这些冰雪项目很值得开发,尤其咱们县,冰雪项目基本空白,县体育馆除了一个滑冰场再没有别的项目,冰爬犁、雪橇,冰滑梯,建立起来以后,不说省里市里的人,就是咱们县城的人也得过来玩玩儿。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银山,我支持你的项目,一会就去镇里,申报上去。相信,陆书记也会支持你,县里的陈书记,也会支持的。”
我们正聊着,李春妮的电话打了过来,我听的清楚,“爸,你快到渔村来,水库出事儿了!”
李大勇打了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即刻站了起来,“出啥事儿了?”
“有人掉进水库里了——”
李大勇一听急忙收了线,不再问。跑了出去,我也跟了过去,李大勇发动车,话都不说了。
车开的很快,到了大勇渔村的时候,发现水库冰面上站着黑压压的很多人,李大勇干脆把车开到冰面上,拨开人群,李春妮和老蔫以及李冠宇,都在惊慌失措的看着冰面。
“咋啦?谁掉进去了?”李大勇走到李春妮跟前。
李春妮指着眼前被砸开的几米宽的冰窟窿,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爸,一辆车进去了!出来一个人,司机出来了——”
“车里几个人——”李大勇的声音里带着火气。
我更是着急,这等于幸福村出事儿了,万一淹死人,那可是大事儿。“报警没有,赶紧报警,救援——”
这一天格外冷,寒风呼啸,李春妮不知是惊慌害怕还是被冻的,整个人都在颤抖,“是那谁,那个林庆仙跟他媳妇,林庆仙爬出来了,被大家带到渔村换衣服去了。”
“那他媳妇呢?”问这话的时候,李大勇不免有点尴尬。
老蔫哼了一声,“他媳妇,你那个老相好的,在车里呢,被水卷走了!”
李大勇急得一跺脚,朝老蔫骂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他妈的还说风凉话!赶紧救人啊!”
老蔫瞪了李大勇一眼,“那你赶紧跳下去救啊——冻死你!”
一堆看热闹的村民,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李大勇急得直转圈,对我说,“芳菲,咋整?”
我心里也十分着急,“大勇叔,等着救援吧。你看,就算是会游泳的人,咱们这里也没有玩儿冬泳的,这么冷的天,零下三十多度,谁下去都受不了,等着警察救援吧。”
我们站着的冰面,忽然吱嘎一声,响动的同时,冰面晃了晃,大家惊厥的呼喊着,急忙向岸边奔去,我也向岸边跑,只有李大勇一个人在那里急得转动,李春妮喊着,“爸,别在冰上站着,危险,快走,快走啊——”
李大勇不肯上岸,老蔫气不打一处来,赌气喊道:“你爸他要殉情,让他去,不去不死心,他心疼林庆仙老婆掉水里了,那个狐狸精掉水里,他心疼了,你倒是跳进去救啊,你咋不跳进去救呢——”
我急忙扯了扯老蔫的衣袖,“大勇婶子,少说两句吧。林庆仙媳妇,怕是凶多吉少。”
李冠宇尴尬的搓着手,跟着着急。
“活该,报应,没干好事,老天惩罚了。”老蔫嘟囔着不肯罢休。
半个小时后,几辆救援警车才到,开始打捞,在冰面上找中游和下游的地方,刨冰打捞。
天气无比寒冷,看热闹的人,多数开车过来的,人们都跑到车上暖和,我跟救援的民警打了招呼之后,转身到渔村去看林庆仙。
此时,林庆仙已经换好了衣服,脸色苍白,一副受到惊吓惊魂未定的样子。
李大勇扛不住外面的严寒也跑进渔村暖和,看到林庆仙便说:“你开车到水库上干嘛?”
林庆仙这回蔫了,不再神气活现了,“我这不寻思买了车,带她到冰面上玩玩漂移嘛!”
黑龙江的冬天,冰雪项目丰富,漂移就是到冰上开车玩儿,冰面上开车自然很滑的,即使有防滑车胎也不起作用。
李大勇的水库是青原县面积最大的私人水库,除了河套之外,当然是玩漂移的好去处。屯子人,有点钱的,家里有车的人家,不是到河套玩儿漂移就是到李大勇的水库玩儿漂移。去水库的人要多一些,大家玩够之后,渔村有吃有喝,总要去搓一顿。
“外面咋样了,救援有动静没有。”林庆仙问。
“你去看看吧。”李大勇一副十分沮丧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李大勇这般六神无主的沮丧模样,就算林庆仙打他的那会,他都没有这般沮丧。
他这是担心老情人离去?!我心里揣测着。
林庆仙戴上帽子,跑了出去。我也跟了出去,李大勇、李春妮,老蔫一行人,再度到冰上等着救援结果。
警察很辛苦,刨冰,打捞,冰面时而颤动,对于打捞人员来说也很危险的。
两个小时过去了,林庆仙那辆车的踪影都没有。从上游到中游,下游都刨冰打捞,就是寻不见车的影子。
看热闹的人们,一会到冰面上,一会扛不住冻,回到车上,没有车的人,则是钻到渔村里暖和。
我们这些人也是一会冰面,一会渔村,反复折腾无数遍,除了焦急之外,就算大家彼此说着好听的话,希望出现奇迹,大家心里清楚,那奇迹几乎没有可能了。
林庆仙媳妇在车里没有跑出来,车被水冲的不知去向,她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只是在尚未打捞出来的时候,谁都不愿意说出来这个事实而已。
林庆仙的情绪由悲伤,变成了愤怒。他揪起李大勇的衣服领子,喊道:“是不是你打鱼了?啊?是不是?你不打鱼的话,好好的冰面咋回出现冰窟窿,冰窟窿没冻好,加上下了一层雪,看不出来,我们的车就开了进去!我媳妇死了的话,你要负责!你是罪魁祸首!”
一时间,大家惊醒,是的,好端端的冰面,按照常理,汽车是开不进去的,除非有人撺冰窟窿打鱼,冰窟窿没有冻好,下雪又遮掩了没有冻好的冰窟窿,林庆仙他们倒霉,刚好路过那个大冰窟窿,车就开了进去!
大家刀子一眼的眼神一时间聚拢到李大勇身上,李大勇更加心虚的表情,这就难怪刚刚他为何那般忐忑不安和神情沮丧了,敢情出了人命跟他有关。
“你说,你撺了冰窟窿,为啥不留个牌子告诉大家一声,不知道每天都有很多车在冰上开来开去吗?”林庆仙说着,哭出来。
“我媳妇有个三长两短,你要偿命!”
李大勇一声不吭,这时老蔫也彻底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