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贞妈为了闺女未来的幸福豁出去了,不惜顶着压力来同孟老太太好好谈一谈。
她在孟家过了这么多年,也知道孟老太太的为人,那哪儿是一个正常的婆母,妥妥地老太后。
老太后她在孟家说一不二,固执己见,只要是她想做的,没有人可以改变她,更没有人可以对她的决定说不。
就连她最喜欢的三房都不行。
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能劝住她的人只有孟老爷子,只可惜孟老爷子已经去世好多年了。
另外一个,就是孟老太太她自己。
她做出的决定,甭管重要不重要,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反悔。
但孟贞这事儿,孟老太太已经认定了,没有可能改变。
还有孟老太太不待见他们二房的人。
有多不待见呢?
以前有孟季凡在家里打底,他们二房的日子虽然不怎么好过,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一比凄惨的孟季凡,日子还是能凑合过下去的。
孟季凡十三岁那年开始去镇上打工,虽然家里的活儿依旧会留给送钱回来的他,但是像做饭洗碗刷锅挑水,下地挣公分之类的并不能等,孟老太太想也不想地把这些繁琐的麻烦事儿交到了孟贞妈手上。
孟贞妈那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盼望着,孟季凡别去打工了,回家里来干这些家务。
她每天从早干到晚,浑身难受地根本不想吃饭,更懒得收拾自己,倒在炕上沾了枕头就睡。
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便会被孟老太太叫起来,给家里的众人准备早饭,吃完饭收拾好了就得下地挣公分,中午饭不用做,带上两块硬硬的饼子跟一壶水去地里,在地里一直干活儿,这样能多挣些公分,以后分粮食的时候可以都分一些。
地里那些活儿全是费力气的重活儿。
孟贞妈在地里干一整天之后,别人能在地头上歇一歇,甚至可以去河边冲冲洗洗,去去身上的脏,她可不能那么悠闲。
因为孟家还有一大堆活儿等着她做。
做了晚饭之后,孟家的人都可以上桌吃,她不行,她得给大伙儿烧水,因为他们吃完饭后要冲凉。
大伙儿去洗澡的空挡,她抓紧时间填补两口剩饭剩菜,孟老太太对家里的粮食看的紧,每个人都是定量的,做少了大伙儿不够吃会挨骂,做多了会挨更严重的骂。
孟家人也不懂谦让,因为她最后吃,大伙儿有时候会从她那份饭菜里扒拉掉一部分到自己碗里。
这个扒拉两筷子,那个舀一勺子。
但最后根本剩不下什么。
幸好,孟贞爸还有点儿良心,看快扒拉没了就拦着不让他们扒拉了。
孟贞妈吃完那剩下的破饭,还得去河边挑水,因为明天家里还需要用水。
等挑水回来,家里人都睡了,她才能进屋睡觉。
因为身心俱疲,没有时间跟力气收拾自己,整日里顶着两个黑眼圈,脸色蜡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身体也骨瘦如柴,穿戴邋遢,导致孟贞爸看她也越来越不顺眼。
孟贞爸不仅不理解她,不帮着她,还埋怨她不如三弟妹会打扮,以前虽然没有三弟妹穿的洋气,但至少在外貌跟身材上都比三弟妹强,这让他心里特别受用,觉得在这一点上,三弟不如他。
因此,孟贞爸对孟贞妈态度也好,整日里嘘寒问暖。
经过一段时间的磋磨后,孟贞妈老了好几岁,模样大不如从前,更懒得捯饬自己,以至于处处不如孟浪妈。
孟贞爸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到她心里就厌烦,见面都不想见到,别别说共处一室,谁在一个炕上了。
孟贞妈差点儿没气死,为了多活几年,她尽量避开孟贞爸。
但同在孟家,就巴掌大的地方,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谁能真正避开谁?
孟贞爸也不给她留面子,当着孟家人的面,对她的态度差到了极点,每天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那段日子过得,孟贞妈没有一天不委屈。
她觉得自己当初瞎了眼,才会选择孟贞爸。
她甚至后悔嫁进孟家来。
哪个正常人家按着一个人死命折磨。
至于为啥日子过得这么委屈,孟贞妈却不离婚?
她不是不想离,她是不敢。
孟贞妈曾向孟贞爸提过离婚的事儿,谁承想刚提了一个开头,便被孟贞爸狠狠地打断,他说孟家的男人只有丧偶,没有离异。
丧偶,那不就意味着想要她的命么。
孟贞妈吓得瑟瑟发抖,从那儿以后再也不敢提离婚一事。
每天认命似的没完没了干活儿。
幸好,她后面怀孕了,第一胎还是男孩儿,孟老太太这人性子古怪,待人也十分苛刻,但也要好听的名声。
之前大房两口子相继去世,一开始村里人还会称赞孟老太太大义灭亲,但时间一长,好多话传着传着就变味儿了。
村里人开始传是孟老太太把大房两口子逼死了,还苛待大房唯一的儿子。
孟贞妈倒是有几分脑子,听到有这种传闻之后,便挺着大肚子,专门等人多的时候去河边挑水。
这样一来,村民背地里对孟家更指指点点了。
孟老太太虽然不在乎村里的传闻,但也不会任由这种传闻往深处发展。
好多假消息传着传着就变成真的了。
到时候村里人再说她苛待孕妇。
会直接影响到她的权威。
所以孟家所有人便开始分担家务,每个人轮流做一些。
这一次的成功,让孟贞妈尝到了甜头。
所以接下来几年,她便在家专心怀孕生子,一胎接一胎。
孟家虽然亲戚多,但孟老太太只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两口子没了,留下的孟季凡她又不待见,她待见的三房只生了孟浪一个,孟浪爸身子骨弱,再孟浪妈生下孟浪之后,吃了无数的汤药,却说什么也怀不上了。
所以给孟家开枝散叶的任务便落到了二房上。
孟贞妈又打定主意通过怀孕生子来躲避家里的活计。
所以她才一口气连生三胎,孟贞跟两个哥哥,一个差一岁,一个差两岁。
为此,孟浪妈嫉妒至极,再背地里偷偷骂这个妯娌是猪。
孟贞妈原本打算再生第四胎,那时孟老太太已经托亲戚给他们安排了工作,还都是十分体面的工作。
孟贞爸妈被安排到了林业局,还是轻松又有钱挣的闲差。
不仅如此,她们还能去城里住,只需要跟三房轮流回老家,做做家务,照顾一下孟老太太就行。
当然了,她们挣得多一半工资那定是要交给孟老太太的,手里只能留下一小部分。
不过不用天天在压抑的环境下住着,就算给钱他们也愿意。
孟贞妈以为孟老太太良心发现了,才想方设法地给孩子们托关系安排工作。
她甚至还对孟老太太充满了感激。
觉得孟老太太终于像个正常人家的婆母了。
哪个正常人家的婆母只管自己享受,不帮衬一下小辈们?
正常人家,婆母除了享受,那定要使出浑身解数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帮小辈们减轻负担,让他们可以尽快将日子过起来。
这样等她老了之后,孩子们才会承欢膝下,主动孝顺她啊。
都有了正式工作,又不用在家里做事儿。
谁还生孩子?
孟贞妈才不继续生了呢。
生个孩子就会耗损自己的气血,她都给孟家生了三个孩子,外表看着没事人一样,只有孟贞妈自己知道,她的身体亏损极大,已经到达了极限。
又听孟贞爸无意中说起大房是难产大出血没的。
一时间,孟贞妈也吓到了。
等她想清楚了,她就决定要三个孩子就足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已经顶顶好。
起码比只生了一个儿子的三房好多了。
这些年,孟贞妈日子过得还不错,她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手艺,能进林业局干个闲差,村里人不知道有多羡慕她。
因为是关系户,孟贞爸妈在单位里也受到了特别照顾,起码同事们都客客气气,没有一个人敢惹他们。
这日子轻松了,人也会跟着畅快。
孟贞的两个儿子学习不咋好,大学没考上,高中毕业之后,他们两口子便托人将两个儿子送进了机关单位。
虽然跟他们一样,在单位里都是基层的闲职,没什么大权利,但胜在工作轻松,也是铁饭碗。
说出去也十分体面。
还有孟贞,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发展得一点儿也不比她两个哥哥差。
甚至从某方面来说,比她两个哥哥还强,因为整个孟家,还有孟家的亲戚,没有一个人在报社工作。
整个大家族缺少这方面的人脉。
孟贞靠着自己考到了报社,算是给孟家在这方面闯开了一条路。
以后等孟贞转正了,发展好的话还有希望去电视台上班。
到那时,孟家人也都能跟着沾光。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儿。
就孟家那些亲戚都算着,哪个能有这出息。
整个孟家庄,又有哪个村民不羡慕?
他们即便嘴上说不羡慕,但那眼神跟那酸了吧唧的语气骗不了人。
村里人越酸,孟家人就越开心。
孟贞一家可算是全起来了,在孟家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虽然孟老太太最待见的依旧是孟浪一家,但是孟贞爸妈腰板比以前硬了不少,孟老太太对他们也不像以前那样爱答不理。
孟贞爸妈在家里说点儿什么事儿,孟老太太也会给几分面子听一听,有时候甚至还会表示支持。
当然,即便他们在孟家的地位变高了,却依然没办法左右孟老太太这个老太后。
因此孟贞妈来劝孟老太太改变决定,也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大不了最后的结果就是没劝动。
孟贞听从孟老太太的安排,嫁给电视台的矮冬瓜。
如果不为闺女争取一下,孟贞她妈会留下遗憾。
拼尽全力争取之后,即便改变不了结果,她这个当母亲的也算尽心尽力了。
孟贞妈知道孟老太太那张嘴肯定说不出好话来,但是她没想到孟老太太一点儿情面都不留。
阴阳怪气就算了,关键孟老太太还提出了分家单过。
虽然他们现在也没在一块儿生活,当时他们住在单位宿舍里,和三房轮流回老家照顾她。
但没住一起并不代表分家另过了。
孟老太太说的分家单过,不像普通家庭一样把他们分出去让他们单独过日子那么简单。
这老太后手段多心狠且毒。
她这人喜欢掌控,平生最恨小辈们分家单过,不然当初大房提出来的时候,她也不会铁了心地对付他们。
孟季凡他爸在气头上说了一句分家单过,孟老太太听进了心里,这彻底碰到了她的逆鳞。
虽然表面上服软又道歉。
可却记恨在心里。
硬生生把两口子磨得英年早逝。
孟季凡他妈就算了,毕竟是一个外来的女人,是生是死都无所谓,孟季凡他爸那可是老太太怀胎十月所生,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更是孟家的长子。
孟老太太能狠到连亲生儿子都能害死,指望着她讲什么亲情?
那都是屁话。
只有让孟老太太舒心的人,那才是亲人,但凡让她觉得有一丁点儿不高兴的人,是仇人。
而惹她生气的人,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死敌。
孟家的亲戚繁多,而且各个都在机关事业单位工作。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
是因为孟佳的亲戚自身有多优秀吗?
当然不是,是他们知道团结,也会相互照应。
有人到达了高位,势必会拉一把穷亲戚。
孟贞爸妈跟孟浪爸妈都是靠着孟家当副县长的亲戚拉上去的。
不然他们要文化没文化,要手艺没手艺,去外面厂里打工人家都不一准能要,又怎么可能到机关单位上班,还是事少钱多不费脑子的闲职。
这副县长看的也不是他们的面子,谁认识他们是谁啊,人家看的是孟老太太的面子。
听说那副县长是孟老太太的表弟,小时候关系不错,孟老太太经常照顾他。
孟贞爸妈的工作还是孟浪爸妈的工作,与其说是副县长给的,不如说是孟老太太给的。
她能把一无是处的他们推进机关单位里,自然也有的是手段将他们给推出来。
孟老太太这时候说分家单过,还让他们把孟家给的东西全都还回去,不就是在变相的威胁孟贞妈。
如果她不听孟老太太的话,不仅她跟孟贞爸现有的工作保不住,就连她两个儿子也得从机关单位里滚出来。
孟贞也有不了好下场。
那怎么能行呢?
在机关事业单位上班那是工作吗?那是他们全家的命根子!
如今他们这一房的人都算事业有成,孟贞虽然目前只是实习记者,但她能力强,转正只是迟早的事儿。
别说村里人了,就是正儿八经地城里人,有哪一家子能像他们一样,都端着铁饭碗?
孟贞妈已经过惯了体面日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会失去。
如果惹恼了孟老太太,她一生气,把现在所有的东西全收回去。
他们一家五口全都会失业。
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全回家种地,像以前一样在地里刨食吃,日复一日地守着孟老太太过一辈子吗?
还有孟浪他爸妈又会怎么嘲笑他们。
孟贞妈一直觉得自己生了三个争气的孩子,起码他们三个都有正儿八经的工作,不像大房家留下的孟季凡一样喜欢投机倒把,做让人人看不起的个体户。
孟贞妈以前没去林业局上班的时候就看不起个体户,有点儿臭钱又咋了,说白了不就是投机倒把么。
这若是搁以前,那可是犯罪,被人抓住了是要被判刑的。
虽然孟季凡拿回孟家的钱,她们二房一家也没少花。
一大家子吃饭穿衣,上学读书,生病吃药,包括孟老太太拿钱给他们打点关系,才将他们送进机关上班。
这哪一样不需要钱。
那花的可都是孟季凡挣出来的血汗钱。
但孟贞妈压根不提这茬儿,她们一家子花孟季凡投机倒把挣来的钱心安理得,她看不上孟季凡也理直气壮。
去林业局上班之后,这种看不起更严重了,孟贞妈对孟季凡甚至达到了厌恶痛恨的地步。
她觉得他们一家子都在机关单位上班,说出去都是端着铁饭碗的体面人。
谁听了都会竖大拇指,上赶着巴结讨好。
侄子却是个投机倒把的个体户,那说出去多丢人现眼。
孟贞妈觉得孟季凡给孟家抹黑了,因此愈发看不起他。
她看不起孟季凡也同样看不起孟浪。
孟季凡再怎么说好歹还是个有点儿小钱的个体户呢,孟浪就纯粹是个混子,这辈子来孟家讨债的。
孟老太太最喜欢孟浪这个幺孙,二房的孩子都有了安排,孟浪自然就得安排最好的。
孟老太太为了那宝贝幺孙也舍得花钱。
当然了,她手里的钱除了他们的孝敬钱,很大一部分来自孟季凡的血汗钱。
不是自己的钱,花了以后还会有,孟老太太花起来自然不心疼。
大方的很。
她给孟浪找的工作是孟家所有人的工作里最好的,听说是去税务局上班。
税务局啊,那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吗?
别说一般人了,就是托关系找人走后门都不一定能进去。
孟浪能进去,多亏了孟老太太舍得下血本。
她还亲自去县里找了当副县长的亲戚,拜托他帮忙把这事儿给促成了。
有钱还舍得花,无论在哪个年代,好多事儿都会变得很容易。
那副县长原本还有些犹豫,毕竟这么多年他已经帮扶了孟家不少亲戚,这些人毫不夸张地说在各个机关单位里都有。
虽然都是不重要的闲职,但这些人就像一张结结实实的蜘蛛网,对他利大于弊。
他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副县长,而是有意识地培养自己的人,一路靠着他们升上来的。
所以他帮孟家人有自己的私心。
当然,这话他可不会说出来,任凭孟家人把他当成了照拂亲戚的好人。
他们既欠了他这份人情,以后他有需要,定是要他们还的。
孟老太太也知道求人办事儿必须得拿出诚意来,不然人家凭什么帮你。
陌生人之间如此,亲戚之间更在意这个。
所以也不等亲戚开口,直接从布包里把钱掏出来。
有钱人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是人了。
没过几天,亲戚还真把孟浪给安排进了税务局。
那段时间,孟浪爸妈走路都是昂着头,眼睛更是长到了头顶上,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
尤其是孟浪妈,说话都带着得意,没少在孟贞妈跟前显摆,甚至还明目张胆嘲讽她,“孩子若是没出息,生再多也没用,孩子若是有出息,有一个就足够了,我们家孟浪是人中龙凤,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还有我听说这孩子像爸妈。
这爸妈若是有出息有本事,孩子也不可能差。
我们孟浪就随我了。
当然了,若是这爸妈没出息,孩子自然也没什么大本事。
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孩子不如人只能怪自己爹妈不行。
这爹倒是其次,关键还是这当妈的不咋样。
二嫂,我说的对吧?”
孟贞妈当时一口气差点儿背过去。
对个屁!
要是没有孟季凡死命给家里挣钱,孟老太太为了孟浪花钱托关系。
就凭孟浪那个二世祖能有个屁的出息。
孟浪是大学生没错,再学历上比她两个儿子高,但那大学听说只是个专科,还是个很普通的学校。
当年孟浪考上了所谓的大学,孟贞妈心里又嫉妒又惊疑,孟浪的学习还不如她两个儿子呢,就那混子还能上大学?
那不是开玩笑呢。
孟贞妈心眼儿多,偷偷找了人细细打听,后来还真让她给打听出来了。
原来孟浪上的只是一个专科,并不是孟家人嘴里说的名牌大学。
孟贞妈知道,大学也分好多种,有好有差,她不知道好大学是啥样的,但她知道孟浪上的是一个极差的大学。
所以,就凭孟浪那样的,不靠孟老太太托人先关系,他能进税务局上班?
去里面要饭么。
孟贞妈瞬间感觉自己被压了一头,在孟浪妈跟前抬不起头来。
又因为孟老太太偏心,给孟浪花了那么多钱找那么好的工作,却舍不得给她两个儿子花一分,找的工作在普通人眼里看起来挺好,但跟孟浪那工作一比,连个屁都不是。
孟贞妈为此十分郁闷。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开眼,孟浪虽然去了税务局,但跟同事处不好关系,成天在单位里招这个惹那个。
别人知道他是关系户,都不会公然跟他作对,但人家也不是傻子,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呗。
给人穿小鞋还能让人没法挑礼的法儿多了去了。
孟浪没少被人挤兑,偏偏他还搞不清楚是谁在整他。
最后干了不到一个月,自己就不去了。
任凭孟浪妈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行。
气的孟浪妈拿扫帚打他,扫帚都打折了,孟浪也不松口。
他是铁了心不去。
孟老太太心里也有气,但因为心疼幺孙,所以并没有过多责骂孟浪,还怒斥孟浪妈不会当妈,孩子生来要好好教,动粗算个屁本事。
那段时间,孟浪在家里混吃等死,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他爸妈跟着着急,不仅没了往日里的嚣张,嘴角都急得起了泡,甚至怕孟老太太迁怒,都很少开口说话。
孟老太太肯定不能看着自己宝贝的幺孙这么破罐子破摔。
想法设法地又去找关系,之前为了给孟浪找工作差不多把全部的积蓄都掏出来了,孟老太太手上的钱不多。
孟季凡那时候又偷偷去了南方。
家里断供了。
孟老太太只能骂骂咧咧地让孟贞爸妈跟孟浪爸妈多掏一些孝敬钱。
孟贞妈自然不乐意。
他们每个月发了工资,都要把三分之二的钱交给孟老太太,还怎么多掏?
像孟季凡那个傻子一样,把钱全掏出来,然后孟老太太给几分赏钱?
那不是有病么。
再说,他们每个月交给孟老太太三分之二的工资,这钱按理说应该是给孟老太太的家用。
孟老太太可好,钱不花在柴米油盐上,却大把地拿去给孟浪去打点关系。
还让他们多掏一点,是不是全家人都得无条件去填孟浪家的无底洞啊。
孟贞妈不愿意,但孟贞爸惧怕孟老太太,都不跟媳妇儿商量一下,便把自己的全部工资一分不留地奉上。
气的孟贞妈脑袋直发麻,却也不得不把自己的工资拿出一大半去。
孟老太太好不容易将钱凑够了,马不停蹄地跑去找亲戚。
想托他再给孟浪找个更好的工作。
然而当副县长的亲戚却表示,孟浪得罪了税务局的人,他不好再往机关单位里安排。
这次有钱也不好使。
孟浪若是想要工作,只能去国营厂子了。
从机关单位但国营厂子,孟老太太心里的落差太大,却也不得不接受。
差点儿就差点儿,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幺孙没工作没收入,破罐子破摔下去。
这国营厂子说起来虽然不如机关单位体面,但怎么着也算铁饭碗。
孟浪还年轻,以后还得说媳妇儿,这若是没个稳定的好工作,怎么能说个门当户对的好媳妇。
村里那些歪瓜裂枣的女人,孟老太太看不上,她觉得孟浪要娶,对方怎么也得是城里的姑娘,模样身段都不能差,家世必须好一些,若是这姑娘再有个稳当的工作就最好了。
所以,孟浪能进国营厂子,她倒是也能接受。
又不是要他在那里干一辈子,以后表现好了说不定还能进机关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