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瑜说开除他,孟浪除了愤怒还有一丝慌张。
一个女人不好好在家伺候男人料理家务照顾孩子,跑出来做什么生意?
做生意那不都是男人应该干的事儿么。
从这一点上来说,林知瑜她就不是一个正常女人。
当然,他内心深处对开除这事儿有些惧怕。
真要是被开除了丢脸不说,以后再想进来可就难了。
孟季凡只占了三成股,而林知瑜占了四成股,傻子都知道加工厂真正的老大是谁。
换句话说,只要有林知瑜在一天,他被赶出加工厂之后,休想再回来。
孟浪怎么可能会乖乖听话,他又不是傻子。
不过眼下靳大伟他们这些人都被林知瑜收买了,不在听他的话,他一个人想治住林知瑜太难。
幸好赵真真反应快,及时帮他解围。
将加工厂的利益跟自己捆绑起来,让车间工人意识到只有自己才能把堆积在库房里的产品卖出去,只要有他在,他们不仅不会失业,收入还能比以前更高。
孟浪这会儿十分庆幸,自己能找到赵真真这样好的女人,她这脑袋瓜子就是聪明,能在关键时刻拉他一把。
林知瑜会收买人心,将他身边的人都挖走,他也可以用这招,把车间的人都忽悠到他身边来。
林知瑜有十来个人,而车间的工人……呵呵,那少说也得上百人。
就算靳大伟他们是练家子,一个对十个,打死也打不过。
到时候大伙儿都留他,林知瑜还敢不顾大家的声音,把他赶走?
除非,她不怕被打。
孟浪兴奋地搓了搓手,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笑话,面子哪儿有钱重要。
扯着嗓子嚎开了,“哎呦,你们大伙儿都来评评理。
如今库房里的货越积越多,都快盛不下了。
就是因为产品找不到市场卖不出去。
我堂哥一个大老板亲自跑到南方去找客户,还把我请来做这销售部的经理。
为的就是能把产品都卖出去。
产品一天在库房堆着卖不出去,车间便不能生产那么快,现在连生产线都调慢了,大伙儿倒是轻松了些,可这种轻松还不如不要。
因为产品再卖不出去,库房一但堆满,就得停工,大家只能回去吃自己。
我孟浪一心为了把加工厂的产品都卖出去,为了让大伙儿有活儿干有钱挣,每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的不说,毫不夸张地付出了所有的时间跟精力。
结果不仅不落好,还要被一个从来不管厂里事儿的人开除!
只因为她朋友来厂里捣乱,我的人对她朋友下手重了些,她就公报私仇,铁了心地想把我从厂里赶出去。
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凭着我的本事,我到哪里都能生活的很好,可车间那百十来个工人怎么办?他们身后的一家老小又该怎么办?
他们都是靠着这份辛苦钱维持生活。
我离开倒是小事儿,厂里的产品可就堆在库房卖不出去了,产品越堆越多,那所有的工人都得停下来,像以前一样回家种地去。
这哪儿是在逼我离开,这分明是在砸大家的饭碗,把大家往死里逼。
大伙儿不用怕,都过来把这事儿好好说道说道。”
送货装货的工人们奇怪地看了孟浪一眼,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原本之前听着赵真真说还有几分道理,怎么他一开口,就歪曲了事实呢。
有人大着胆子说道,“孟经理,产品怎么会堆到库房里卖不出去呢?
前几天才走了一千来箱,只剩下七十箱,今天这七十箱也清了,现在整个库房都是空的。
生产线调整地比以前更快,现在工人们不仅有活儿干,而且跟以前相比,活儿变多了。
孟经理,这明明走货走的很好呀。
为啥你说库房里积攒的产品越来越多?”
什么?库房里已经空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他怎么不知道。
还有这怎么可能呢。
连他堂哥都办不到的事儿,林知瑜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做到?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孟浪将情绪摆在了脸上,很明显不信。
高原都懒得嘲笑他,有些人自诩能力十足,其实不过就是虚张声势,平时在不懂的人跟前装装样子还好,碰到了能力十足的硬茬子,直接现原形屁都不是。
他也不多说,直接让人把库房门敞开。
里面只有库房管理员正在清扫地面,除了他的办公桌之外,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之前满满当当的货确实清空了。
孟浪呼吸一窒,心里的慌乱比之前更甚,这次他却没办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心里乱的跟长了杂草一般。
高原忍不住嘲讽道,“孟浪,林总找到了客户,库房里的货也都是林总清空的,你来加工厂这么长时间,口口声声说为了把厂里的货都卖出去,还有什么每天起早贪黑,各种付出,结果你一单货都没出过。
这就是你说的为了大伙儿着想?
按着你这种为大伙儿着想的方式,今天加工厂就该停工了吧。
大伙儿去家里喝西北风,你就开心了?这心思可真不是一般的黑。
如今林总把货都清空了,你不仅各种阻拦,还把林总派来提货的人打成了重伤。
怎么,见林总一心为了工人们着想,你心里有气?
再有气也不能利用工人们啊。
就像你说的,他们来这里上班,不仅为了他们自己,还为了养家糊口。
踏踏实实高高兴兴挣钱不好吗?
干啥非得让人家心里不痛快,忧虑不该他们忧虑的事儿。
你居心何在?”
工人们一听,是这个理儿啊。
他们只要有活儿干,踏踏实实干活儿挣钱就行了,什么客户什么卖货,他们也听不懂啊。
都怪孟浪在这瞎说,把他们都搅合晕了,脑子跟不上,不好好干活儿跑这来瞎说话。
孟浪被气的不轻,心口生疼。
这段时间他忙着追赵真真,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如何哄她开心,怎么把人弄到手上。
根本没有功夫管厂里什么情况,他只知道库房里堆满了生产出来的鲫鱼罐头,其他情况一概不知。
没想到竟然当众被打了脸。
孟浪梗着脖子不认输,“呵呵……要不说你们这些人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二调子,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销售。
一个好的销售不仅要把产品卖出去,还要把钱收回来。
只把产品都腾出去,但钱收不回来,那有个屁用?
厂里经营处处方方都要钱,工人的工资要钱吧?厂里食堂买菜买肉买米买面要钱吧?从鱼塘里买鲫鱼要钱吧?还有这水电费也要钱。
这钱都回不来,厂里怎么经营下去,不说别的,就说到时候没钱开工资,就问大伙儿急不急!
还有啊,就林知瑜从我身边挖走的这十个人,你们知道林知的给他们开多少钱一个月么。
他们在厂里屁事儿没有,成天好吃懒做,除了能打打架其他事儿什么都做不了,如同废物一般。
但这些废物每个月的工资比你们还高!
大伙儿醒醒吧,千万别被这个蛇蝎一般的女人给骗了,她压根儿没安好心,根本就是想让你们白干活儿!”
工人们脸上的表情更古怪了。
“哎呦,可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高助理刚给我们发了工资,而且林总改了工资机制,从下个月起,不再是以前的固定薪酬,而是计件工资。
只要我们撒开膀子干,干的活儿越多,挣得工资越多。
也就是说,挣多挣少全凭自己本事。
有本事的就多挣,身体弱的本事差点儿的就少挣,这个全凭自己。”
这让大伙儿心里比之前更有干劲儿了。
以前分组分区分片,干完了活儿才有工资可以拿,干不完是要扣工资的。
就相当于一个小团队配合着干活儿才能拿到工资。
但这一堆人里面总有能力强的也总有能力弱的,能力弱的干不了多少活儿,为了完成任务,能力强的就只能多干,时间短不显,可时间长了,能力强的人就不愿意了。
凭啥自己多干好多活儿,却跟能力弱的人拿一样的钱?
任务能完成,工资能拿到,全靠自己,那些能力弱的人变相着在分他们的钱。
这谁受得了?
能力弱的人是受益的一方,能少干活儿就能拿到一样的钱,傻子才多干。
时间一长,所有人都容易消极怠工,滋生不该有的情绪,甚至为此吵嘴打架闹矛盾。
不仅在厂里闹,还在村里闹。
直闹得面红耳赤,撕破了脸,再也不来往了。
车间若是死气沉沉,工人们之间的关系也全都紧张兮兮,这对于工厂长远发展来说,是不利的。
所以,得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那就是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这样挺公平合理的。
至于林总留下那些打手干嘛,又给他们开多少钱,他们管不着,也跟人比不着,更不可能因为这个跟林总闹。
挣钱的路子就在眼前摆着,不好好想办法挣钱,去跟人家争那些有的没的,那不是有毛病吗?
再说,听说这些打手就算留在厂里,也是当保安,装货卸货,送货押车,打扫卫生,这些工资没有抽成,全是死工资,他们就算想多挣也没办法。
把往库房装货卸货的活儿交出去,他们反倒有更多的时间干活儿,还能多挣些钱,这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儿,好好珍惜还来不及呢。
说什么心里不平衡啊,跟林总闹啊。
那都是扯淡呢。
当然了,能力弱的心里会有不平衡,但这种不平衡也不是针对林知瑜,人家是老板,怎么发工资他们管不着。
只是不平衡,以后挣的钱可能就不如以前多了。
但转念一想,好歹还有一份工作不是?
干的慢挣得少,但最起码稳定啊。
等以后上了年纪,实在干不动了,还能跟林总说说去蔬菜基地干活儿呢。
那边对工人要求没有很严格,而且只要不是岁数太为人正派都可以去。
高原把话暗示给他们,这些人不但不会跟林知瑜对着干,反而还会很感谢她。
农村人能不出村,一辈子有个活儿干,上哪儿找去啊。
城里上班的人,即便是在机关单位的人,到了五十多岁也就退休了吧,那个时候他们依然能挣钱,有一份收入,不仅能养家糊口,说不定还能给自己存一笔养老钱。
傻子才会放着前景大好的日子不过,学那些没皮没脸的混子去捣乱。
高原让工人们把生产出来的罐头入库去。
工人们走远了还在小声念叨。
“我看高助理说的对,这个孟经理在这瞎挑拨离间,根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呐。”
“还厂里离开他,咱们就得去喝西北风,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大脸,让他说这种话。
呵呵……之前他还口口声声说孟总会把加工厂交给他管理,可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就他那个脑袋还有那个能力能管理啥?
真要是把加工厂交给他管理,到时候咱们肯定都去喝西北风。
幸好林总机警,能及时识破他的计谋,咱们啊定是上辈子烧了一辈子高香,这辈子才能跟着林总做事儿。”
他妈的,他们今天发了工资,还改了工资机制,这他妈的到底又是啥时候的事儿?
厂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他居然连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不知道!
孟浪快被气死了。
也特别懊恼,如果他没有把心思都放在追求赵真真身上,不为了哄她开心,就让人将宋锦为打了,没有阻止林知瑜她们提货,事情是不是就不会闹到这一步。
孟浪一咬牙,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他往地上一趟,耍起了无赖。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开除我,除非我堂哥也同意,否则我绝对不会离开工厂办步。”
林知瑜点点头,这事儿好办。
办了这么多错事儿,还想跟她耍无赖,哪里来的大脸。
她让靳大伟派人将孟浪扔出去,没错,是像扔垃圾一样扔出去,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不过得注意分寸,千万不能把人打死了。
为了这种人渣,惹上官司不值得。
随便教训教训得了。
“好嘞,林总您就瞧好吧。”靳大伟还挺兴奋,表忠心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靳大伟招呼上两个哥们儿,将孟浪拖着去了工厂外面,不顾孟浪一路的叫喊,径直把他拖去了小树林。
说他们是一无是处只知道好吃懒做的废物是吧?
还说林总给他们发的工资太多是吧?
呵呵……以前那些积攒的旧恨今天一块儿算了,也让孟浪睁开他那双狗眼看看,到底谁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这人就是欠削,不然分不清大小王。
孟浪被带走,赵真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
她随即怒瞪着林知瑜,冷哼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又冷又硬,一点儿良心都没有。
你知不知道那些人下手没个轻重,他们会打死孟浪的,那可是一条生命啊。”
“真是笑话,你还知道他们下手没轻没重?那你当初教唆孟浪让人打宋锦为的时候,怎么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宋锦为断了两根肋骨,人差一点儿就没了,你如此不把人命当回事儿,有什么脸在这里说教。
赵真真,以前你没少教唆我爸,把我们兄妹的东西,拿给你跟你姐姐。
害得我们兄妹三人有书不能读,有饭不能吃,钱跟粮食全进了你们这两个白眼狼的口袋里。
我和你说,这事儿没完,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林知瑜淡淡地回了一句。
以前为了让林母认识到事情的本质,能及时把她从老林家这摊泥里捞出来。
所以,她一直投鼠忌器,跟林老太太和林芳平也是小大小闹,没怎么真收拾她们。
如今,林母已经跟林建军离了婚,也彻底清醒了。
她便没了顾忌,这一笔笔的账好好算,该收拾的人一个个来。
反正最近要复习功课,工作上也都步入了正轨,时间她多的是。
赵真真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她抖着唇,脸色苍白,“我跟姐姐是舅舅的亲外甥女,他供我们读书生活本来就应该,这有什么好说的。
那个宋锦为也该打,我真后悔没把他打死,给了你反扑的机会。
你果然是在公报私仇,你这个无耻的女人,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
听说你还想考大学,呵呵,你不知道自己只有小学二年级的文化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做梦去吧……”
赵真真还想接着骂,但是对上林知瑜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连忙跑出工厂院子,去找孟浪。
倒不是她对孟浪感情有多深。
只是她跟孟浪发生了关系,却只得到了一千来块钱的东西,她不甘心。
原本,孟浪承诺她的,是让她当加工厂的老板娘。
结果老板娘没当上就罢了,孟浪这个所谓的老板还被死对头开除了。
她得跟孟浪要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