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宁和婉宁上了幼儿园,桑沅和倪冰砚就全面恢复了工作,日常接送孩子,就交给完全退休的爷爷奶奶负责。
但晚上,两口子总会努力抽时间陪他们看会儿绘本,哄他们睡觉。
今晚桑沅加班,回来得晚,把孩子洗香香,倪冰砚就一边搂一个,给他们讲故事。
“……乌鸦把石头衔起来,一颗又一颗的扔进细口瓶里,累得它气喘吁吁,终于,水涨上来,它可以喝到水啦!”
机智勇敢又很懂得坚持的小乌鸦,一直很受兄妹俩喜欢,但今天孩子们貌似对乌鸦喝水的故事有了新的看法。
婉宁拧着眉,奶声奶气道:“它为什么不把瓶子推倒呢?瓶子里的水倒出来,它不就能喝到了吗?”
不等倪冰砚解释,颂宁就不悦道:“妹妹,说好了,不要打断妈妈讲故事!”
婉宁直接坐起来:“爸爸说了,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我们平时喝水,不就是把瓶子倒着喝的吗?这样,水就会流出来!既然可以轻轻松松的喝到水,它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呢?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那小乌鸦就是笨蛋!”
颂宁也摸着下巴坐了起来:“好吧,你说得也有道理。但你没想过吗?水瓶里的水很少的情况下,你把瓶子弄倒了,瓶子是这样的,水更喝不到了!还有可能因为倒下洒出来。而且,瓶子倒了,下雨的时候,就不会有水继续积攒在瓶子里,下次乌鸦还想喝水的时候,又该去哪里呢?”
颂宁一边说,还一边歪着脑袋模拟瓶子倾倒的场景。
“哥哥你说得对,但我还是觉得,衔那么多又硬又重的石子,太累了,我觉得它也许可以先去找一根吸管。”
“这是个好办法,不过野外吸管不好找,可以找一根草,中间空心那种。”
“可是乌鸦的嘴巴,是这样的,它能用吸管吗?”
婉宁小手手腕贴在一起,五指并拢,像贝壳似的上下动了动,模拟乌鸦的嘴巴。
“也对,也有可能肺活量不够,吸不起来。”
倪冰砚见她俩对坐着,带着肉窝窝的小手都放在她大腿上,一本正经的讨论这个问题,好像她的腿不是腿,而是一张小桌子。
一个绷不住,就笑出了声。
俩孩子十分不悦:
“妈妈,当聪明的小孩子们在讨论正事的时候,大人是不可以打断她们的。”
倪冰砚笑得更厉害了!
颂宁还好,婉宁脸颊鼓鼓,差点变成河豚!
“在笑什么呢?”
这时桑沅解着袖扣进来了。
“在给他俩讲故事呢!”
倪冰砚下床,给他找了套居家服出来,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下,才问他吃过晚饭了没有。
“在公司吃过的。”
倪冰砚坐回床上,正准备继续讲故事,就听桑沅在衣帽间里问:
“乌鸦喝饱了水,又去哪里了呢?”
倪冰砚正不知道该讲啥,听到这话,忙接了下去。
“乌鸦喝了水,就去找食物去了,找呀找呀找,找到一块肉!乌鸦刚喝饱了水,实在吃不下,于是就叼着肉,站到了高高的树杈上。这时候,来了一只狐狸……”
讲完聪明的狐狸的故事,俩孩子照旧说了会儿自己的看法。
婉宁说:“要是有人谄媚的夸我,我一定要小心,他肯定是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
颂宁说:“别人嘴里的我,并不一定是真正的我,我要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不妄自菲薄,也不要做个狂妄自大。”
倪冰砚觉得他们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心得,十分好。
夸了又夸。
然后桑沅换完衣服出来,挤到三人中间。
“你们知道,吃到肉的狐狸,之后怎么了吗?”
“怎么了呢?”
“它遇到了一只大老虎!”
知道他又想干啥,倪冰砚捂脸。
好想笑!
哄孩子哪能这样哄啊?
万一孩子以为,这就是同一个故事,可怎么办?
但桑沅已经在背后悄悄推她,示意她给力一点了,全能妈妈自然不能掉链子。
“老虎正饿着呢!见这狐狸竟然满嘴油光,剔着牙出现,顿时气坏了!一爪子把它摁在了原地!啊~~我要吃了你~~”
俩孩子被她扮演的老虎吓到,一下子缩到爸爸怀里。
但俩眼依旧紧盯着她,生怕错过接下来的情节。
这些故事他俩都听过,但今晚听来,却总觉得很新鲜。
接下来自然就是狐假虎威的情节了。
“没想到自己领地内,竟然有一只这么厉害的狐狸!老虎吓坏了,连夜收拾家当跑路!”
倪冰砚讲得口干舌燥,正想着讲完这个,孩子们就该睡着了,结果桑沅悠悠的接了一句:
“然后老虎搬家到了景阳冈……”
倪冰砚又气又笑,刚想走人,奈何俩孩子盖着被子只露出半张脸,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然后呢?妈妈?”
倪冰砚最近认识了不少编剧,其中几个从前是写小说的,所以深知断章狗有多可恨。
于是不得不留下来,继续讲那该死的武松打虎的故事。
她讲故事的时候,桑沅悄悄出去,给她拿了杯温开水。
讲完故事,倪冰砚接过水开始喝,俩孩子一边躺一个,挨着她大腿,小声点评此事: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老虎凶猛,应该多做准备再去,不该喝醉酒,毫无准备的去,只凭一腔孤勇,哪怕在和老虎的打斗中活下来,肯定也会受伤。”
还别说,颂宁话音模糊,逻辑却是相当清楚。
“老虎跑太快了,也不知什么陷阱可以把它抓住?”
知道他俩快睡了,桑沅立刻开始哼摇篮曲。
“快睡吧,小宝贝~哼哼哼哼哼哼~”
桑沅嗓音低沉,孩子被哄睡了,倪冰砚也被他给哄睡了。
孩子到了分房睡的年纪,却赖在爸妈房里不愿意走,每天晚上都只能在大床上哄睡,再抱到隔壁去。
兄妹两人的房间一左一右,主卧就在走廊尽头。
倒也公平。
抱完孩子回屋,关了灯,轻轻躺下,提提被子……
桑沅小心的把老婆搂在怀里,好半晌才睡着。
最近工作很忙,两口子大部分时候都是盖着棉被纯睡觉。
今天这么早就能睡,桑沅莫名有种说不清的感动。
正睡得沉——
左边一声哭:“呜呜,我要妈妈!”
右边立刻接上:“呜呜,爸爸,你在哪里呀!我好害怕!”
摁亮手机一看,得,两点半。
两口子忙爬起来。
魂还躺床上,人已经搂着孩子迷迷糊糊的拍上了。
“不怕不怕,啊~妈妈在呢~”
“不怕不怕,爸爸陪你。”
呜呜,流程实在熟悉得让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