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满脑子都是林澜被夸了，先前的困惑被抛到了脑后，它反复确认道：【叶弘泽真的这样说了？】
林澜点点头，她仍坐在窗边，半边胳膊暴露在阳光下，白得有些亮眼。
她划开屏幕，翻到联系人列表，直接拨了出去。
“叶老师，我真的很棒吗？”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会，把手机递到了叶弘泽旁边，示意他讲。
叶弘泽正在开车，实在腾不出手，只偏了偏脑袋，“当然，你很棒的，怎么了？”
【小六。】
【……好的，知道了。】
它不就委婉地确认一下，这人怎么还真打电话问啊？？！
“没有怎么，”林澜把手按在挂断键上，“老师再见。”
忙音传来，叶弘泽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暗下去的屏幕，后方传来鸣笛声，他便将目光重新放在了路况上。
许颖把手机放了回去，继续研究密密麻麻的数字，她的视线专注地落在纸上，手里的笔没有停过，看上去对这段插曲并不怎么在意。
——
林澜没有要离开这里的意思，小六见她手边有本timed的书，也没催。
她仍保留着化感能力，这是小六并没有想到的，尤其是在前面已经测试为零后。
全能啊，小六之前想都不敢想，现在它暗戳戳地把其他人的信息调出来看，越看越满意，【林澜，我觉得你很有获胜的希望。】
面前的书已经看了一半，林澜却停了下来，去回应它的话，【可是裴谣要赢。】
这是小六反复强调过的事情，林澜早就记住了。
小六没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问题：【女主当然会赢，最后的那场比赛连以前……原主都会输，更何况现在的你，我只是说有希望啦。】
林澜注意到它略微停顿的词语，慢慢地说了声好，然后继续低头看书。
那些字进了她的脑子，像有生命一般，很快自动排列成了各式各样的框架。
虽然林澜依然没有完全懂它们的意思。
等这本书看完，也差不多快到了中午，林澜试着站起来，面前的路却依然摇摇晃晃地在动，她静静地看了会，很快又坐了回去。
第一场正式赛的分数与排名也在十二点时发了出来。
每个人的分数划为两部分，一部分由仪器内部根据数据联系自动打分，另一部分由三位评委打分。
两者各占百分之五十。
而每一部分，又划为五个部分，其中心性占比相同，在总分数中占百分之五。
另外四部分则是化感、撕裂、守护、世界综合情况，其中选手对应的能力占大头，即在去掉心性考验的百分之四十五里，选手专项能力占比百分之二十五，例如化感者的专项能力即是其对契点的感应与寻找。
另外两项分别占百分之五，剩下的百分之十则考察的内容比较综合，包括但不限于世界内死亡次数、团队间合作、时空道内的表现。
评委将给每位选手进行打分，伊引休负责化感部分，单飞文负责撕裂，宗恒则对应守护，除这三项外，其他内容每人都要参与评分，最后综合取平均值。
评分事项有些繁琐，除了最后的小组排名，各项数据也会公开地发布在官网上，以供参考。
在小六的催促下，林澜登录了官网，点进了最新发布的公告。
最上面是小组排名。
第一行：裴谣、龚青、班松。
第二行：沈越、米陵、林澜。
第三行：米敦、柏漠、秋景。
小六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果然，没了我，你拿不到第一。】
如果女主一路高歌，它最后看什么？
对结果看了又看，小六痛定思痛，【下场比赛我一定选个最合适的导入器，我们争取……不对，是务必，拿到第一。】
看完队伍排名，林澜又往下划，第二第三组的分数相差不多，差一点点就能把林澜他们挤下去。
小六看得心梗，急忙喊停，林澜便松开手。
【第二名和第一名只差两分，下把我们拿第一，如果女主能拿第三再好不过，平分也行，起决定作用的便是最后一场。】
小六觉得现在的情况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前提是后面的剧情能按它所预想的来。
林澜：【然后呢？】
【什么然后？】
【比完决赛。】
小六：【没怎么注意过，后面就是女主的成长了，她会变得越来越优秀，找到自己的幸福……应该是这样。】
后来？后来的事情小六并不怎么看。
它就喜欢狗血的，励志成长故事线固然会让它对女主心存敬佩，但那些故事的结尾千篇一律，短短的几句话便能概括，小六知道结局，便没关注太多。
毕竟在剧情前期，最重要的是解决恶毒女配的事情，不然结局再好它也看不了。
林澜听它讲完，捏了下笔，先是说了声好，又问道，【那我呢？】
事情结束，林澜该做什么呢？
前面的所有准备，似乎都是为了最后一场的比赛。
小六心想这还用问吗，下意识便说：【以前怎么过，现在就怎么……】
似乎想起了什么，它的声音突然顿住。
林澜愣愣地开口，【我不知道……】
【……哎，】小六对这样的谈话有些无所适从，【那到时候我晚离开一会，看看怎么过才舒服。】
林澜的声音满是无措，像真正地迷了路，徘徊在无数的交叉路口，始终迈不出一步，【你也要走吗？】
【……】
小六想回你不要搞得我们好像很熟一样，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最初的时候，很多事情林澜都不会，是小六教的，它去学人类的生活，再过来教林澜，跟个老妈子一样到处催到处赶。
什么刷牙、洗脸、用手机，甚至怎样入睡，都是它先把说明书导给林澜，再解释给她听。
等对方差不多跟个人一样，又催她去当恶毒女配，见女主见男主花钱走剧情，样样不落。
小六是生气在一切开始前，林澜就那么轻易地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却又舍不得放任这么感兴趣的世界变得一塌糊涂。
恶毒女配没了记忆，如果它都不教，那拿什么看剧情？
小六抱着这个想法，度过了最开始那段极其跳脚的时光，那个时候，它忙得都没什么时间看小说，心情巨差，素质也巨差。
整天都想着死了算了。
它只是为了看霸总文，才出现在这里的，看完了，是要走的。
小六如是想着。
可是，万物都有可是，小六原本没有，现在却有了。
它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走了，失了忆的林澜怎么办？
它可以教对方怎么生活，可是，小六毕竟不是人，它知道林澜也不懂情绪，直到现在都屁也不懂，不懂快乐喜欢，不懂舒服开心。
……似乎也不会有别的人来教她。
父母，亲人，爱人，朋友。
恶毒女配有什么呢，什么都没有。
除了被欺负过的人，没人在意她的结局。
小六沉默了很久，最后也没有给出答案。
它该走的。
该走的……
妈的烦死了，看个小说跟养孩子一样，还养出感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