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压根没用力，席绪手上最多的便是口水痕迹，牙印只让手背短暂地陷进去了几个小坑，没一会便能消下去。
他借了卫生间把手洗干净，顺便给脸也降了个温，却怎么也降不下来。
席绪认真地按着自己的胸口，点开浏览器输入一行字。
＃心率过快，猝死，解决方法
——
鉴于恶毒女配和男主现在的情侣关系，小六心态良好地接受了席绪在林澜房间里的事实。
它更关注的是比赛的事情。
【这次的仪器买的太好了，数位是上次的好几倍，根本融不进你们的模拟机，】小六有些郁闷，【正式比赛总共就三场，我们已经浪费了一次，第二场必须表现出你的实力来。】
不然怎么走第三场的打脸剧情哦，强者落败才能有反差，女主要是一直超过林澜，到最后它看什么？
林澜：【好。】
小六：【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你有在认真地比赛，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逻辑推理、世界改革等事，好像都和林澜没什么关系，小六想起比赛里看到的某些片段，有些疑惑道，【你最近在看什么书？】
林澜坐到了书桌旁，把上面的书摊开，密密麻麻的笔记写了满页，有现在的字，有原来的字，尘封的书页刻起了新的痕迹。
小六：【只有这个吗？】
【还有箱子里的笔记。】
小六哦了声，也没遮掩，直溜溜地说道，【我看你在比赛的时候跟镜子问的那些话，还以为你在看哲学书。】
你不是我，那谁是我。后面肯定要跟一大串论证分析。
小六脑补了一下，不由摇摇头，还是霸总文有趣。
林澜却拉着它一起探讨：【小六，我是谁？】
小六：【？】
小六：【你能是谁，林澜啊。】
【只是林澜吗？】
小六觉得这些问话云里雾里，它压根不知道林澜的意思，【那你还想是谁？我吗？】
林澜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摊开的书，轻声道：【我可不可以知道一些事情？】
【谁的？】
【以前的，】林澜片刻后又说道，【原主的。】
小六没多想，它觉得林澜知道这些并不是什么坏事，说不定还能当个鸡汤喝喝。
【我想想。】
林澜低着头，手上习惯性地抓起一支笔，隔着笔帽戳在了纸面上。
卫生间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席绪出来时恰好看见林澜坐在桌前，背挺得笔直，半根笔露在了外面。
timed，是由新的理论堆砌而成的新兴科技，席绪曾看过叶弘泽房里的材料，满满当当地堆满了一整个书架，据他所说，这还只是一小部分。
这些都是很难学的内容。
席绪以前翻过几次研究所送来的书籍，没看懂，又放了回去。
他靠在门边，静静看着林澜的动作，上方落下的灯光映在眼底，晕出满溢的温柔。
【她一直在学timed，翻完书就去训练，还记得在苍蒲时我和你说过的时空道吗？便是她捕捉的，而且看样子早早就存在了。】
小六猜那时空道的出现起码已经有了个八九年，那个时候它甚至都还没到这个世界来。
说完那段话，小六挠了挠头：【感觉没什么好说的了啊，她的生活好像就是这些了，没什么特别的。】
和起起伏伏飘飘落落的霸总文学比，林澜的生活称得上平淡。
这份平淡简直无聊到可怕。
小六以前还想着认真看看，但没坚持一会就歇着了。
林澜有些愣：【……她，是不是很想拿冠军？】
很想加入研究所，很想去见许颖。
【学了这么久，应该吧，】小六觉得这种事情理所当然，【谁不想拿冠军？】
【那……】林澜握着笔的手禁了些，尖端落在纸面，留下一个重重的点痕，【她为什么自杀？】
【……我怎么知道？】小六提起这个，有些心烦。
它一直不明白，原主不是很喜欢timed吗？为了这场比赛，特意从苍蒲跑到臧游，从鸟不拉屎的别墅换到另一个鸟不拉屎的小房子，准备了那么久，怎么说退赛就退赛？
不是很喜欢吗？
身为恶毒女配，喜欢什么不是都会去争取吗？哪有临终放弃的道理？
小六不懂。
人是有本能的，喜欢的会想要。在霸总文里又尤其明显，女主喜欢的，会主动去争取，未来、希望、美好，男主也是，其他人也是。
每个人都应该是这样。
它见过恶毒女配放弃，但那都是后期被打压到极致的绝望，或者后期被爱感化，意识到自己以前是多么的过分。
不管怎么样，都是在后期。
为什么要这么早放弃？
为什么？
林澜慢慢趴在了桌上，书上的字因为距离过近在她眼里显得有些模糊，【我也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
不知道之前自己为什么要放弃，更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应该也放弃。
不知道原因前，她很难做出决定。
林澜知道，自己要努力，她是小六口中的垫脚石。
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垫脚石，她本来也什么都不会，能让裴谣变得更好，那当然好。
林澜想，裴谣一直都很好，更好更好的裴谣，她还没有见过。
那她在乎什么呢？
林澜看着那些字，试图从间隙里找到自己一直都找不到的答案。
为什么放弃了呢。
林澜没有找到答案，她想把书放回去，却在拿起时看到了最后一页夹着的纸张。
熟悉的字，和她的一模一样。
却又多了几分混乱，像是压抑着情绪，笔画深入纸背，墨色晕染。
“时间回溯了以后，妈妈还会去边境抱起我吗？”
右下角，是一行相同笔迹的小字，几乎要看不清。
像是在回上面的话，又像是在打破某个早该灭了的幻想，在一笔一间，林澜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哭。
“不会，她没有理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