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陵带着班松来到厕所，他将手里的拖把放进桶里，靠在墙边喊道，“你在吗？”
镜子：“……”
一阵虚浮的雾气过后，与米陵完全相同的人显了出来，待看到外面的两个人时，雾气又漫了开，把镜子内完完全全地挡住了。
米陵抖了抖自己的裤腿，解释道，“它可能在备你的课。”
班松看了眼镜子，比了个差不多的长度，若有所思。
话音刚落，米陵和班松的样子一同出现在了镜子里，两者嘴上挂着如出一辙的微笑，像是工业化的产物。
班松有些不适地揉了揉自己的胳膊，随后说道，“距离不太对。”
镜子：“？”
班松走上前，把手指摁在了镜子上，里面的人愣了片刻，也伸出手，指尖中间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
“物到镜面的距离应该与像到镜面的距离一致，我的手指靠在上面时，你的手指在理论上和我的距离应当为零。”
镜子：“？”
见对方似乎没怎么懂，班松点了点手指，“你往前走一点，再走一点，头抬起来，手指靠过来……”
教了差不多几分钟后，班松大致看了眼镜子，点头，“差不多了。”
镜子：“……”
米陵全程在摸鱼，水桶已经被他擦干净反扣在了地上，见那边差不多了，他便坐在水桶底部往地面蹬了一脚，划了过去。
镜子里的另一人见状在周围看了看，没找到类似桶的东西，便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班松的目光看向他，又看了眼米陵，提醒道，“物与像也是相同的。”
“……”
一分钟后，一站一坐与一站一扎马步成功会面，开始正式的会谈。
米陵吹了个口哨，腿无意识地抖起来，看着没个正行，“我还以为这里只有一面镜子呢，你们看起来不像同一个。”
镜子米眼角抽抽，“你能不能站起来说话？”
米陵闻言，果断站起身往外走去，离开前顺道拍拍班松的肩膀，“交给你了。”
镜子米傻眼：“……喂！你回来！！”
米陵充耳不闻。
“你不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吗？”
米陵不太感兴趣，他本来就没有那么强的探索欲，出去后看攻略看别人直播听伊引休分析都能比和一面镜子聊天更能了解比赛的情况，对方还不让自己坐。
这不行。
镜子见他似乎走得更快了，马上就要从转弯处出去，有些急，“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也可以继续坐着，别走啊……喂！”
米陵便坐了回来，好整以暇地看着镜子，“问任何问题都行？”
“行……”
他看向班松，“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班松暂时没搞清楚状况，便让米陵先来，后者也没多推辞，好奇地看向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之前我们见过面是不是？”
“不是。”
“？”
镜子米扎着马步解释道：“这里有许多面镜子，任何一个，都有可能化为你的模样，只要我们看到了你，那便能做到一模一样。”
米陵：“包括思想？”
“不包括。”
米陵了然地点点头，他善良的思想果然是无法复刻的。
“还有……之前那个镜子问过我，对现在的生活状况满不满意什么的，我想知道他这么关心我的原因。”
米陵纯粹是瞎问，他想以自己的无所事事来衬托一下旁边人，话刚说出口便隐隐感到不对。
他下意识想收回那个问话，对方却已然开了口。
“我们只是普通的镜子，每个镜子都会有自己讨厌的生活，我们渴望成为别人，于是便去找一些人——那人的生活必然是我们所讨厌的，只要他说了讨厌，有了共同点的我们便能融合，随后花些手段调转，他会成为新的镜子，而我们会成为他。”
一下子接触到了核心的米陵默默捂住脸。
班松疑惑地看过来，“可你们成为了他，过的也是你们所讨厌的生活。”
镜子班主动应他的话，“镜子是被困住的，改变不了自己，但外面的人可以，变成了人的镜子在他们各自的努力下都会过起不同的生活。”
班松摸了摸自己的袖口，“你讨厌的是工作岗位的调动？”
镜子班：“……那是调动吗？你被骗了。”
米陵打了个哈欠，“所有镜子都会这样吗？”
“只有我们这样的普通镜子会这样，有些更厉害的镜子……他们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化为人，不用和我们一样做那么多的动作，但他们不在意这个。”
米陵哦了声，觉得自己问的差不多了，便把时间留给了班松。
“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会感觉到自己被操纵，后面却很少了，这是为什么？”
镜子班沉默片刻，“老大在引导你做事，她想让你借此熟悉工作内容。”
“老大？”
“她是这里最厉害的镜子，没有镜子知道她长什么样子，老大喜欢看人，她经常抓人来体验她设定的世界，再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米陵撑着下巴，见班松问完，拍了拍自己的裤子，正准备站起来离开，却被镜子里的人喊住。
镜子米：“我告诉了你那么多，你能让我当一次人吗？”
班松扭头，发现另一个人也满含期待地看了过来。
米陵耸肩，“可是我不讨厌现在的生活。”
镜子米仍保持着马步姿势，额头的汗珠刚冒出来又很快消散：“我知道，所以我之前一直没找你，现在你听听我的问题，说不定你讨厌呢？”
米陵想了想，点头，示意他问。
“一吃饭就想吐，一睡觉就会醒，一工作就想摸鱼，一学习就想睡觉。”
米陵：“……”
他看着对方渴求的眼神，勉勉强强道，“讨厌。”
镜子班也趁机问班松，“一吃饭就想多吃，一睡觉就想多睡，一玩就想多玩，这样的生活，你讨厌吗？”
班松分析了一下此类生活方式的健康状况，摇头。
里面的两个镜子欢呼一声，他们飘了出来分别钻进两人的身体里。
米陵捂着腿嘶了声，面色僵硬地放平，用手捏了又捏，“腿怎么突然这么酸？”
镜子米有些抱歉地接过手的操控，“不好意思啊，我忘记说了，融合的时候会有短暂的感觉共享，只有一方感觉强烈的时候才会这样。”
米陵放开操控，镜子米顺势接过了所有的掌控权，和镜子班一起蹦蹦跳跳地到处跑。
米陵看自己的身体做出如此傻帽的动作，不由有些嫌弃道：“你不是想成为人吗？怎么不像之前说的那样使些手段把我弄镜子里去？”
镜子班笑了笑，“谢谢你们，不过不用了，这里快没了，我们只是想试试当人的感觉，走一走跳一跳已经足够了。”
班松：“没了是指……这个世界吗？”
“嗯呢，老大她……”
话还没说完，周围所有物体顷刻间散成了雾，徒留一片空旷的天地。
和面面相觑的米陵班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