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芬恩翘着腿摊在椅子上,脚随意地搭在办公桌边,兔耳垂挂而下,随着他摇椅子的动作轻轻晃着。
奥利斯站在门外,伸出狼爪轻轻在木板上扣了几下。
“请进。”兔子眼睛都没睁,就那么颠颠地抖着腿,直到狼走到了桌前,也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奥利斯看着它的样子,突然就明白了,“你在等我。”
黄色的兔牙露了出来,查尔芬恩哼笑一声,把脚放了下来,“我呢,会算点命。恰好呢,刚才稍微算了下。”
“……”
奥利斯摸着自己发硬的狼毛,不发一言。
他从未想过,会在原本的世界爆炸后流落到这里,也从没想过,会在这里,看见查尔芬恩。
那只整天惦记草莓又总被骂跑的傻逼兔子。
相处久了,奥利斯看得出来,这是查尔芬恩更早些时候的样子。
他能在世界碎裂时来到这里,那查尔芬恩自然也能到他那里。
可却是这样的时间线。
狼一直坚信,生命都是有意义的。当他察觉不到一点草莓的气息时,也从没有动过轻生的念头,只是没了志向的奥利斯,做什么都没有动力。
他生气查尔芬恩惦记草莓,生气那群傻逼兔子惦记草莓,生气石头没有保护好草莓,生气它们一起让那个世界碎了开来。
奥利斯甚至都没有见到草莓最后一面。
那只最可爱、最可爱、最可爱,他从小养到大的草莓。
站在熟悉的兔子面前,奥利斯又一次想到,如果现在杀了查尔芬恩,那么就不会有以后的查尔芬恩,没有兔王,没有兔群。
以后的奥利斯可以把草莓养得好好的,胖胖的,可以看她头顶的小叶子晃啊晃。
而草莓,也会平安长大。不会有兔子惦记她,他们的家园也将永久存在。
奥利斯如是想着,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生命都是有意义的。
这是他教给……教给谁的?
他伸手按在了自己的毛上,没怎么用力,那根黑色的、脆弱的毛便飘了下来。
奥利斯老了。
老了。
查尔芬恩却还年轻。
打不过,算了。
狼于是扯了下嘴角,对着面前的兔子说道,“你过来点。”
查尔芬恩看他一会,把脑袋伸过去。
奥利斯一拳砸在了泛黄的门牙上,污垢与血液粘在他手背的毛发处,黏黏腻腻的。
门牙应声落地。
奥利斯:“我讨厌你。”
查尔芬恩没了门牙,嘴中间豁了一个大大的口子,不间断的血流往外溢着,很快便濡湿了他的衣服。
“我知道。”他说。
奥利斯:“你知道个屁。”
查尔芬恩:“你又知道个屁。”
门牙的尖锐处嵌在地板的缝隙里,却没有谁在意,只有淌下来的血蔓延了过去,一点一点下渗。
查尔芬恩看着比记忆中老了许多的奥利斯,嘲讽道,“傻逼东西。”
“……”
奥利斯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查尔芬恩见他这样,嗤笑一声,“你永远这样,一根筋。”
对方不是以前的查尔芬恩,而是和他一样,在世界爆炸后存活下来的查尔芬恩。
奥利斯心底不由一震,“那草莓……”
“哈,没看见,”猩红的兔眼眯了起来,想起什么,心情颇好地看着奥利斯,恶劣地问道,“还惦着你的草莓?”
奥利斯没懂他的意思。
“一二三四五……”查尔芬恩低着头掰手指,半晌抬起头,笑得极其灿烂,“汤卡沃特等了你五百年,外婆,从来没有想起过她吧?”
很快,他又敛起笑,冷漠地看着奥利斯,“傻逼狼,你以为只有你讨厌我吗?”
谁又比谁高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