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谣收到了一张录取通知书,旁边伸出来一只布满皱纹的手,颤巍巍地把那张金色的纸拿了过去。
老人带着眼镜,手上拿着放大镜仔细看上面的字,看着看着就开始哭,他抹着眼泪,拉住裴谣的手,嘴里不停地念着什么。
听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裴谣听懂了。她从小家境贫寒,但学习努力,而贵族学院会录取一些贫困但成绩优异的学生,裴谣就是其中一位。
学费全免,生活费会有部分补贴。
刚才老人是在为她开心。
“到了新学校,要好好学习,”老人从裤子贴身的布袋里拿出几张皱巴巴的纸钞,全放在了裴谣的手里,“钱不够的时候打电话给隔壁超市的伯伯,我再寄些过去。”
裴谣捏了捏手上的钞票,上面还带着未散的体温,她看着面前的人,犹豫片刻后说道,“我可以不去上学……”
“说什么呢!爷爷以前怎么教你的!”老人毫不留情地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吼道:“你不努力,爷爷怎么享清福!”
裴谣:“……”
几分钟后,她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背着洗得有些发白的书包,被赶出了家门。
玛丽苏学院在另一个国家,离这里差不多两万多公里,裴谣刚问到路,转瞬间就见到了一个闪着金光的雕像,它身上是缀满珍珠的公主裙,头发垂到脚边,地面雕刻着或大或小的花朵。
雕像旁边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写着端正的金色字体——玛丽苏学院。
平凡的小镇变成了豪华的学院,眼前的色彩陡然转换,裴谣站在原地,还有些恍惚。
“现在什么人也能来玛丽苏学院上学了,”路过的人发出不屑的嗤笑声,被周围同学簇拥着走了进去,有人为了附和他的话,瞥了眼裴谣,“身上穿的这都是些什么?”
裴谣看了眼身上的衣服,上面打着些补丁,洗得很干净。
她没理会那些声音,拿着录取通知书往校园里面走,照着公告栏处贴着的校园地图来到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敲门声响起后,门很快被打开,班松穿着黑色的西服,胸前口袋别着“教导主任”的牌子,两人对视一眼,裴谣举起手里的录取通知书,说道,“老师,我来报道。”
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班松没有将门反锁,他坐在沙发椅上,对裴谣招手,“坐。”
“玛丽苏学院目前来看是一所正常的学校,我负责引导新生入学和抓校风校纪,”班松语速飞快,小声道,“我先把你安排到龚青的班上,她是班主任。后面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
裴谣点头,伸手接过学生证和校卡,上面都已经印上自己的照片。
一同递过来的,还有裴谣的档案袋,班松时刻注意着门口的动静,右手放在登记册上,随时准备递给裴谣。
后者迅速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裴谣,年龄十七,出生贫困小镇贫困街道,家里只有一个爷爷,成绩优异,多次被评为镇三好学生。
她看完资料,摁着档案的带子把它挪到班松面前,教导主任入戏很快,他拿起没有度数的无框眼镜戴在鼻梁上,“生活补助已经打到了饭卡上,玛丽苏学院欢迎你的到来。”
龚青上午要开会,裴谣便自己去了教室报道,她忽略周围投来的目光,坐在了唯一的空位上。
“学院到底在想什么,让死读书的人进来,”有人刻意放大声音,朝旁边人说道,“那群书呆子只会课本上的知识,拿了点分数就沾沾自喜。”
“瞎说什么,那些特困生成绩都很好的,什么叫——点——分数。”
和她想象中的校园生活不太一样,但这是数据世界,裴谣并没有过多在意,她拿出刚从图书馆领的新书,从扉页开始看起。
[这看着好像化学书啊。]
[里面好像是初中化学的知识,诶简单,裴谣这不碾压他们一群小屁孩?]
[这也是玛丽苏世界吗,怎么感觉里面恶意那么多。]
[我猜测这是古早校园文,草根女主逆袭的故事,裴谣可能要被里面的学生欺负一会了。]
刚看完扉页编译,老师便走了进来,上课铃还没响,她往下发着卷子,说道,“这节课测验,下课收。”
有同学发出唏嘘声,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裴谣身上,有些不加掩饰地掺着些许不满。
一个金色的脑袋转了过来,傲慢地看了裴谣一眼,“别以为用外面的试卷考了高分,就能在玛丽苏学院拿到第一。”
翻了会书但完全没有看懂的裴谣:“……”
“索瓦格拉里的王子和新同学说话了,她运气怎么这么好。”
旁边人的议论声从来都不加遮掩,裴谣能听个清清楚楚,她支着下巴,笔尖在试卷上点了点,写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便再也没有动过笔。
她没学过化学,以前的学校没教过这些。
裴谣连题目都没有读懂,索性放下了笔,金发同桌见她这样,轻蔑地哼了声,他拿着笔,洋洋洒洒地在卷子上画了只王八,开始涂色。
裴谣借机梳理线索,这个学院的歧视现象比较明显,或许是因为贵族身份使得他们天然地排斥其他平民阶层。
她转头,看见大部分人都不在认真做试卷,最前面的两个同学揪着小橡皮互扔,台上的老师低头写字,对下面的骚乱无动于衷。
他们不爱学习,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裴谣有些不明白,在学校里如果不学习的话,为什么要建立这个学校?
在哪里都可以玩,但……不是哪里都有学校的。
她看着光滑的课桌,用手指在上面轻轻划了几下,顺畅无阻。她以前上学时的课桌经常发霉受潮,里面可能会有白蚁、蟑螂和各种昆虫。
裴谣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是不是要她带动这里的人主动学习?
下课铃声很快便响起,空白的试卷被收了上去,金脑袋再次转了过来,“怎么样,玛丽苏学院的卷子是不是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很难吧?”
[卧槽,裴谣快喷他,难个屁,怎么拽成这样,那么简单的化学题,看给他厉害的。]
[裴谣刚刚没写试卷,为什么?]
[她是不是发现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了?]
[我明白了!如果真像我们说的那样拿个高分的话,接下来她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这种文里,都是枪打出头鸟,女主越出头,便被欺负得越狠。]
[哇!]
[可恶,居然有人可以在看到那么简单的题目时忍住不写,快给我,不想写作业了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