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莱从小就是会飞的。
三个蛋被一脚从家里踹到了学堂，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草叶堆起的垫子上。
垫子旁边有很多淡青色的蛋，它们只有尺寸不一样。
沈越往天上看去，刚才穿过云层时他的视线偶然落到了某个方向，那里并排列着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
[好多蛋，这下我更分不清了，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孵出来？]
[我也觉得，现在只能跟着镜头的移动乱猜。]
[不知道，书上好像没有记载过这方面，我们对赤莱的了解只来自于二十年前出土的化石。]
[是那场大爆炸吗？]
柏漠已经扭着个蛋身去和别的小蛋套近乎，他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马桶吗？”
“啥？我娘只说过饭桶，马桶是装马的吗？”
这小蛋嗓门很大，沈越默默将目光移开，认真观察这个学堂。
这是很普通的洞穴，顶上挂着个叶子做的袋子，里面有几个光点在动，像是萤火虫。
[这个说马桶的是柏漠吧？]
[他好有眼光，所有坚定选择马桶第一定律的人，我都要粉。]
[……]
“今天，我们学孵化，”赤莱走到讲台，“我是你们的老师，克简韦斯。”
“我的课堂上，不许讲话，不许不讲话，不许飞，不许不飞，明白了吗？”
克简韦斯敲了敲石桌，威严的目光看向下面的一群蛋。
柏漠：“？？？”
“老师这是什么意……”
下一秒他就被踹飞，班松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刚才柏漠的话不是对着自己说的。
他们是不熟的蛋。
“再重复一遍，我的课堂上，不许讲话，不许不讲话，明白了吗？”克简韦斯慢慢收回自己的一只脚，然后踩在了面前的石桌上，他的眼睛没有眼白，从外圈至内圈都是耀眼的红色。
“明白！”
克简韦斯哼了一声，“今天我教你们孵化，从蛋里破壳是我们每个赤莱都要会的本领，如果你不会，那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现在，分组！”
沈越自觉地和柏漠、班松站在了一起，他的视线扫过其他蛋群，发现每个组都是三个蛋，而且他们基本都是一起过来的。
他没来得及多想，就被克简韦斯丢进了大锅里。
“飞出来。”
沈蛋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飞，他连扒拉住锅沿都做不到，只能顺着咕噜咕噜的汤水上下起伏。
柏蛋哈了一声，“这个时候就要用空刀。”
他这个撕裂者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躺在汤里的化感者冷静地看向自己的队友，一颗光秃秃的蛋，“你现在连手都没有。”
之前撕裂训练，连单飞文都要伸出手才能凝出空刀，更别提在三代模拟机的他们。
柏漠:“……”
可恶。
“孵化是从蛋长成赤莱很关键的一步，”克简韦斯靠在锅边，加柴生火，“它考验你们的毅力。”
班松把防护层在下面一裹，再向上一扯，整只蛋一起往锅外飞去，飞到一半就被克简韦斯一个飞踢踹回了锅里。
班松揉了揉自己发懵的脑袋，“老师，我刚才飞出锅了。”
“哦，这不是有我在，没成功么，你继续飞。”克简韦斯继续添柴。
旁边的一个小蛋被荡得哇哇乱叫，“老师老师，让我们在锅里飞和孵化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啊，这是我自己加的，今天我精力比较旺盛，先练你们一会再说。”
柏漠一脸震惊，这是什么宗恒翻版。
他都已经是个蛋了，怎么还躲不过这样的教学。
班松:“我有办法，需要你帮忙。”
柏漠回头看了眼闭眼在锅里起起伏伏的沈越，比了个oK的手势，“完全没问题。”
然后他就被锅里的防护层甩飞。
再被克简韦斯一脚踹回来。
柏漠:“……”
如此重复了多次，克简韦斯看他的目光越来越亮，最后拍着他的蛋头，“不错啊，你小子。以后你们仨指定能守护好这片大陆。”
柏漠回头看向班松和沈越，“为什么你们也被夸了？”
被飞被踹的明明只有他。
沈越在汤里边扑腾边道:“可能是因为蛋以群分。”
[笑死我了，蛋以群分。]
[不得不说，撕裂者还是很耐踹的，赤莱的那什么斯一脚如果是我，大概得半身不遂。]
[你怎么确定那个蛋是柏漠？]
[我会牢牢记住马桶第一定律的真实拥护者的一切信息，他蛋上自中心点往下七十九分之四十三处有个五毫米的点。]
[……疯了吧你。]
[马桶第一定律是什么邪教，叉出去啊！！！]
[复杂的timed知识理论体系里怎么就插了个这玩意儿？]
[大胆！居然敢对我们尊贵的马桶第一定律不敬！]
蛋能有什么毅力，柏漠觉得自己坚持在这个世界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是他被抡着往地上掼的唯一想法。
他这一生，逃得过宗恒，逃不过克简韦斯。
“下一个，”老师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把柏漠往已经倒了一地的蛋堆里踢，“菜蛋。”
柏漠的旁边，是了无生气的沈越。
“今天就练到这儿，”克简韦斯优雅地擦了擦自己手上几乎没有的汗，“希望明天你们不再是个蛋。”
“老师，我们今天练毅力了吗，为什么会孵化啊？”有个小蛋举手提问。
“被我练难道不算有毅力吗？”洞穴里唯一的赤莱疑惑道。
班松:“……”这话怎么那么熟悉。
热完身的克简韦斯悠悠然离去，蛋壳被打软了，今晚小赤莱应该就能破壳。
——
虽然理论上这个世界已经过了一夜一天，但比赛其实才过去四个小时。
三个蛋在晚上被煮完后，又排排躺在了窝里。
蛋壳在黑夜里碎裂，融合，里面的东西慢慢化出了赤莱的样子。
——
沈越这次是真睡着了，洞外的光照进来时，他下意识伸手遮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没过一会，他的手像被操控一般，盖在了旁边人的脸上。
沈越又把手挪回来。
随后，他的手又移了过去。
沈越:“……”
他干脆坐起身，却在睁眼后猛地愣住。
远古生物赤莱，三头四肢。
他，柏漠，班松，成了赤莱的三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