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辂举起酒坛,朝着林凌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喝了好几大口,这才说道:“林兄,你这个兄弟,我张辂交下了,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全在酒里了。”
说完,他又喝了好几口。
林凌没好气地乜了张辂一眼,说道:“这话远了,酒也没滋味了,我以为咱们早就是兄弟了。”
张辂咧嘴一笑,道:“是我的不是,该罚!”
说完,他举起坛子又喝了起来。
林凌摇了摇头:“你这么个喝法,可是浪费了我这两坛好酒。”
两人正喝着,门房又过来了。
“辂少爷,又有人来拜访,也不知到底是咋了,咱家怎么就那么多客人。”
门房说着,还忍不住看了看这一大院子的人,确实太多了啊,再有客人过来都快没地方下脚了。
张辂这下倒也不慌了,他啃了一口烧鸡,边嚼边问:“又是谁啊?”
这下还没等门房说话,却见院中已经走进来一个明媚的少女。
这少女正是韩沁。
韩沁看了看满院子的人,笑着打了打招呼,因为这些勋贵她都认识。
前些天她来找张辂的时候,还为勋贵的死而神伤,如今知道了张辂救下如此多的勋贵,心情自然也跟着好了。
不过这些勋贵也只是出于礼貌跟韩沁打了招呼,曹炳更是吓得赶忙躲到了人群的最后面,他以前可没少被这个姑奶奶揍,这好不容易摆脱了被砍头的命运,他可不想落到韩沁手中,被揍一顿事小,可自己好歹也是要些脸面的。
可韩沁的眼神却特别好,她怎能让曹炳如愿?
“炒饼,你也在啊,见到本县主也不知问个好?”
韩沁说着,一个纵身便到了便跃到了曹炳跟前。
曹炳避无可避,也只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恭谨道:“见过乐安县主。”
见那么些勋贵都还活着,韩沁是真的高兴,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情,韩沁是真的想揍上曹炳一顿,这是她独有的表达方式。
好在她还没有动手,张辂便走了过来。
曹炳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直接躲到了张辂身后。
张辂抹了抹刚刚吃烧鸡挂在嘴边的油,这才朝着拱手说道:“见过乐安县主,不知县主此来所谓何事?你以前不都爱晚间来吗?”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支起了耳朵,这可是大八卦啊,就连一向淡然的林凌也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韩沁淡淡一笑,展现出少女的美好,她道:“听说你做了件大事,我就过来看看,而且我这不是有喜事要告诉你吗?”
两人之间果然有猫腻啊,男女之间能有什么喜事?莫不是乐安县主有了?瞧瞧,真是有伤风化啊,大庭广众之下,一个未婚女子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现场所有人都是那么想的。
张辂虽然木讷,但他却从其他人那冒着八卦之火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他赶忙后退一步,将双手捂在身前,说道:“县主,你莫不是来碰瓷的?接盘侠我可不当。”
现场的人们不懂碰瓷和接盘的含义,但大抵是能看出张辂这是要低落。
现场的勋贵眯着眼睛看了看张辂,都有喜了,你说不认就不认?呸!渣男!就算你救了我们,也改变不了你是渣男的事实。
而曹炳就更加心中了然,他仔细回想一下,这才感觉出乐安县主对待张辂跟对待其他勋贵是完全不同的。
韩沁自然也不懂这些几百年以后的词语,但她也能断定张辂说的可不是什么好话。
她朝着张辂轻啐一口,独自走到石桌之前,拿起张辂刚刚那坛子酒就尝了一口,显得颇有些侠气。
现场的人们又开始联想,看看,两个人都喝上同一坛酒了,这要是没事,谁信?
张辂自然是不会读心术的,他若是知道了这些人心中所想,一定会仰天长叹一声:“造孽啊!”
韩沁将酒坛放下,赞了一句好酒,这才掏出两个册子递给了张辂。
张辂一脸懵,开口问道:“这是?”
韩沁微微一笑,说道:“吏部和锦衣卫对你的任命,我自皇城那边玩,就给你带过来了。”
自己可是劫了法场,朝廷不通缉自己就谢天谢地了,怎么会还有对自己的新的任命?
张辂狐疑地接过两个册子,千面人和林凌也都跟着凑了过来。
张辂仔细看了起来,这确实是任命文书,一本出自吏部,一本出自锦衣卫,而里面的内容也是大致相同,将张辂从锦衣卫镇抚司的百户升为了锦衣卫的千户。
之前的百户是六品,而千户则是五品,这个品级在勋贵遍地的金陵城确实算不得多高。
但那可是锦衣卫啊,整个锦衣卫也只有十四个千户,各个都是手握重权,稍稍跺跺脚都能让金陵震上一震的人物。
而且成为了千户,也就正式算是锦衣卫的高层了,所能调阅的档案和人也都更加全面了。
这对现在的张辂来说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事,但他又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个时候会给自己升官。
放在往常,升了官的张辂一定会嘚瑟一阵子,可他现在却不会。
他一脸不明所以,朝着韩沁问道:“县主,您老人家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韩沁耸了耸肩,她又拿起张辂的烧鸡啃了一口,然后才开口说道:“这我哪知道,不过这个时候给你升官,想必是皇爷爷的意思。”
张辂看了看千面人,又看了看林凌,轻声说道:“以我对咱们陛下的了解,这点极为不科学啊,他想置天下的勋贵于死地,这点想必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来,而且劫法场这个事情闹得颇大,陛下不可能不知道,他为何还要给我升官呢?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千面人没好气地乜了张辂一眼,说道:“你少来,这可是千户啊,我梦寐以求的职位,可我在锦衣卫好几年,硬是才升到总旗,你在锦衣卫才多少天?如今给你升了千户你还不愿意?”
林凌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显然对千面人的话十分认同。
抛开这个时间节点不谈,张辂现下确实有些又当又立的嫌疑。
可这个时间节点又不得不谈,这也就由不得张辂不小心,他只能多想一些。
只是他还没弄清楚陛下想要干什么,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何升官,韩沁那如白玉一般的小手便伸了过来。
张辂不解其意,满脑袋问号,问道:“县主这是何意?”
韩沁撇了撇嘴,道:“张辂,你可是升官了,还是大官,你都不请大家吃一顿好的?”
按照道理来讲,犯人在斩首之前一定会吃上一顿丰盛的饮食,可这次行刑之前朱元璋却没给这些勋贵安排。
用朱元璋的话来说:这些勋贵已经是朝廷的蛀虫了,平日里吃得都是些山珍海味,料想也看不上牢里的断头饭,他们肠子里都是油水,少吃上一些也不会成为饿死鬼。
就从这一点,也能证明朱元璋对这些勋贵的厌恶。
所以从行刑台上下来的这些人,还都没吃饭呢,此刻韩沁这么一说,全都目光炯炯地看向了张辂。
张辂也是没办法,极不情愿地掏了银子,这可是他在张家凭实力坑来的,看着虽然不少,可现在有一院子人要养,也不知这些银子够不够使。
看着张辂掏出了一打银票,韩沁二话没说便抢了过来。
张辂一脸不忿,指着韩沁说道:“县主,你别太过分!即便是请在座的各位吃饭,有个四五十两银子也够了,你怎么还把我所有的家当都抢了去?”
韩沁吐了吐舌头,便自顾自地数起了银票。
张辂有心想要抢回来,可这院里人满为患,与韩沁动手又怕伤了别人,他也是左右为难。
这些银票虽然多,但韩沁很快便清点完毕,她把那些银票塞进自己怀里,开口说道:“你家里住进来那么些人,总是需要买些被褥粮食的,料想你现在也不会出去,干脆这些事我帮你办了就好!”
张辂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县主,就算是买粮食,再添些新的衣服细软,也用不了那么多钱吧?您老就不能行行好给我留点?”
有钱能行万里路,这绝对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更何况张辂还想要存些钱财留着以后闯荡江湖用,县主银票都去了韩沁那,难道自己还能再去一趟张家要钱不成?
韩沁拍了拍自己胸口,听着银票发出的声音,显得十分满足,她道:“银票都进了我的衣兜,还能有还回去的道理?你有本事自己来拿呀?”
闻听此言,张辂看了看韩沁的胸口,还真别说,韩沁的前面倒是看上去十分饱满,这点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呢?
张辂的思绪从银票想到了少儿不宜的东西,然后直愣愣地看着韩沁的胸口咽了咽口水。
韩沁长那么大,如何被男子用如此眼光看过?她羞红着脸赶紧转过身去,同时还啐了张辂一口:“呸,你真是个坏种。”
张辂则赶忙说道:“县主,天地良心,是你让我自己拿的,何况我还没拿,只是看了看。”
现场的这些勋贵简直都不忍直视了,你们小两口打情骂俏去找没人的地方行不行?我们可是刚从刑场上捡了一条命回来,你们两个在我们面前秀恩爱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