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毕竟是张辂第一次伸手要钱,内心多少有些接受不了,不过转念想想张家做的那些勾当,便又理直气壮了许多。
张辂思索片刻,伸出五根手指说道:“张家在这里是大家族,你们借着我大伯的光可是没少干赚银子,我可是我大伯的亲侄子,我要这个数不过分吧。”
看着张辂伸出的手指,张老太爷的脸色一下便垮了下去,虽然心中极不情愿,但他又不敢得罪张辂,只得小心央求道:“这是不是太多了?能不能少一些?”
张辂同样看了看自己手指,问道:“多吗?你仔细想想吧,要是没有我大伯的话,你们难道可以逃脱兵祸?就算是侥幸逃脱了,最多也就是还在老家祥符种地,又怎么可能有今天这种优渥的生活?说句不客气的话,张家能有今天还不是多亏了我大伯?”
张老太爷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开口道:“我懂,我都懂,可张家刚陪了百姓们几千两银子,就算还有些财产,那也都是田产铺面什么的,现银实在是没有那么多了。”
这话一出,张辂也是变了脸,自己可是头一遭伸手,若就这样灰溜溜离去,实在对不起自己勋贵子弟的身份,而且自己不要面子的吗?
他将绣春刀拔出一寸有余,故作狠厉道:“怎么?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好歹我是锦衣卫百户,你出去问问,哪怕我去找当朝宰相要钱,他敢不敢不给?”
张辂这话纯属是在吹牛了,现在的锦衣卫虽然厉害,名声也不好,但还不像以后那样臭名昭着只手遮天,毕竟上面有朱元璋镇着。
这下张老太爷也不干了,直接将头偏到一旁,说道:“要不你还是把老朽杀了吧,今天不是不给你银子,实在是没有那么多,哪怕你将张家上下屠戮一遍也没那么多。”
张辂只是吓唬吓唬张老太爷,他当然不可能动手,不然大伯张玉那里就饶不得他。
眼看张老太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张辂也只能选择妥协,他问道:“那能给我多少?”
张老太爷仔细盘算一番,伸出了一根手指。
“这么少?”
张辂大为光火,不过他转念一想,张家却是赔付了不少银子,恐怕府里真的没有那么多银钱,不然依着张家这些怕死的模样,还不早早便把钱都拿出来了?
张辂皱着眉头,终是松口道:“行行行,拿来吧。”
张老太爷也是松了一口气,拱了拱手说道:“好,你且稍等,我这就给你去拿。”
说完,张老太爷便马上往后堂走去,说来也怪,平日里他因为年纪大的缘故,走起路来总是四平八稳极为缓慢,可今日腿脚却极为利索,就好像身后有狗追一样。
这也难怪,在张老太爷眼中,张辂就好比是瘟神一般的存在,他恨不得赶快给张辂送走才好。
张辂百无聊赖,便在周围那些张家人极度不友好的眼光之中坐到了主位之上,嘴里还哼起了小曲。
堂中张辄就站在那里,由于前两日才挨了板子,所以他是在家人的搀扶之下站在这里的。
作为张老太爷最为宠爱的孙子,也是张家下一任家主的继任者,张辄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
他哼了一声,吸引了堂中所有人的注意。
“张辂,如今家里已经这样,你还要来要钱,你还讲不讲道理?”
张辂没想到如今张家之中居然还有人敢跟自己如此说话,他饶有兴趣地抬眼看看,开口说道:“你是屁股不疼了?还是没长记性?”
张辄能清晰感觉到屁股的疼痛,但他觉得相较于屁股,更为疼痛的是脸,张辂现在这两句话,不就是在啪啪打自己脸么?
遥想当初,张辄能够伙同家中子弟随意欺辱张辂,每天把张辅张辂兄弟二人摁在地上爆锤也成了他们日常的娱乐活动。
可时移势易,如今的张辂已经成为他们这些人绝对招惹不起的存在。
许是这几日的事情还没有让张辄认清楚形势,他又开口说道:“张辂,你休要左右而言它,今日,我只与你讲理!”
张辂翘起二郎腿,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坐姿,说道:“当初我跟你们讲道理的时候,你们跟我耍流氓,现在我跟你们耍流氓了,你们却想起来讲理了?这天下的事还真能都遂了你们心意?既然你们想讲理,那我便跟你们好好讲讲!”
张辂说着,直接站起身来,他朝着张辄缓步走去,嘴里还便走便道:“张家抢占他人田产的时候,有没有讲理?张家抢娶他人妻女的时候有没有讲理?张家霸占市场,打砸别人生意的时候有没有讲理?张家强占镇海楼渔港的时候有没有讲理?张家在勾结倭寇的时候有没有讲理?你们这些在当初欺辱我大伯、欺辱我辅哥、欺辱我的时候有没有讲理?”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张家的累累罪行,怼得张辄无话可说。
而张辂此刻已经来到了张辄面前,他本就比张辄高上半头,此刻居高临下地说道:“张家所作所为已经罄竹难书,我不过是要些钱财,跟你们比起来,我之所谓只能算作劫富济贫,你再多数一句,信不信我把你砍了?”
张辄长这么大,哪里被人如此对待过?可他在张辂面前,早已被打击的体无完肤。他内心的坚强与自傲也早已被张辂无情地撕碎。
张辂说完,一把将绣春刀抽出,直接插在面前的地板上,张家人吓得均是往后一退,他们生怕张辂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而张辄则更是不堪,直接吓得跌坐在了地上,不过他屁股上有伤,在疼痛的刺激下,他又马上站了起来。
张辂扫视一圈,最后才把目光重新看向张辄,“怎么?怕了?今天我就告诉你们一个事实,张家以前之所以无往而不利,不是因为你们讲理,而是你们乃是我大伯承认的亲戚,抛开这些,你们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