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内部本也不怎么团结,张辄为了争夺家主之位,自然跟张二爷和张轮父子二人不怎么对付,若能略施小计除掉张二爷和张轮,那张辄自然是乐意至极。
可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要以通倭的罪名除掉张二爷和张轮,那张辄说什么也是不愿意的,这无疑是在打张家的脸面。
张辄在张家三代子弟中算是最为受宠的存在,以往他在家里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反对,这也促使他养成了极为桀骜的性子。
而且当初张玉带着家小回乡时,就属张辄对张辅张辂最为狠厉,只要闲着无聊,他便会纠集一群同龄人去欺负张辅张辂。
所以哪怕知道张辂在正式官职,张辄从内心中也没有丝毫惧怕。
他上前两步,对着张辂厉声道:“张辂!张家好歹也算勋贵之家,你作为家中一员,不思为家中做贡献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数典忘祖来打自家的脸面?你要还拿自己当张家的人,今日就赶紧把二伯和张轮放了!”
张辂却是轻轻一笑,反问道:“不知你张辄又对家里做出了什么贡献?包庇通倭的家人?还是在这里阻挡官府处理倭寇?而且我劝你也不要拿勋贵之家说事了,是我大伯在战场之上拼死拼活才换来一家的荣华富贵,没有我大伯,你们连屁也不是!”
张辄何时被人如此驳过颜面?他也是怒极,直接指着张辂怒道:“张辂!你实在猖狂!当初我能打得你满地找牙,今天我一眼可以!”
张辄说着便直接出拳朝着张辂袭去。
可现在的张辂哪可同日而语?即便是身上受了好几处刀伤,普通人也根本完全不是对手。
张辂轻蔑地笑笑,在他眼中张辄的拳速实在太慢,根本连躲的必要都没有。
张辂出手了,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张辂一巴掌扇在了张辄脸上,其力道不算大,但还是把张辄打了一个踉跄。
张辄满脸不可置信,以前他可是可以揍的张辂毫无还手之力的,今日怎么还让张辂占了上风了?
张辄只觉得落了面子,心中怒意更胜,眼中似乎都要冒出火来,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朝着张辂阴狠地问道:“张辂!你小子居然敢打我?谁给你的胆子?”
张辄话音刚落,张辂上前反手便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加大了一些力度,直接把张辄的嘴角都抽出血来。
似乎觉得这一巴掌还不解气,张辂上去又补了一脚,直接把张辄踹翻在地。
只听张辂不屑地说道:“张辄!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居然还敢跟我动手?”这话正是当初张辄送给张辂的,彼时的张辂被按在地上满脸的血污,听到这句话时只觉得人都快气炸了。
如今时移世易,张辂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只觉得内心极为舒畅。
跌坐在地上的张辄大口喘息两声,指着张辂怒道:“张辂!你敢打我!我可是家主嫡孙!根据族规你这是以下犯上!”
张辂也不多说,而是给了旁边的刘二饼一个眼神。
刘二饼何其聪慧,立刻明白这是张辂要开始整治张家了,他装模作样地上前一步,一把捧过张辂刚刚打了张辄的手道:“大人,您这手没事吧?我刚刚看有人用脸打您的手,也不知这人脸皮厚不厚,有没有伤到大人。”
张辂一笑,给了刘二饼一个赞许的表情,刘二饼则侧着身子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冲着张辂撵了撵手指。
这意思也很明确,你虽然官职比我高,可这次围剿倭寇的任务我可是主官,咱们只是碰巧遇到而已,配合你演戏不难,但你好歹也要意思一下不是?
张辂自然明白刘二饼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下来。
跌坐在地上的张辄却是一脸不可置信,他马上开口道:“明明是张辂出手打的我!怎么还成了我用脸打他的手了?你用脸打个人给我看看!你们这些当官的沆瀣一气,还要不要脸了?”
刘二饼看了看张辄,觉得这个张家子弟脑子实在不怎么聪明,若是稍微有点脑子,也该知道此刻闭嘴才是最好的选择。
刘二饼朝着张辂拱了拱手,说道:“大人,犯人嘴硬,非但不肯认罪还出言侮辱朝廷,不知该怎样处理?”
张辂面无表情,轻声说道:“殴打朝堂命官,出言侮辱朝廷,你说该如何处置?”
刘二饼挠了挠后脑勺,咧嘴笑道:“卑职不知啊。”
张辂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哎,这事发生在牟平县,咱们也不好越俎代庖,就把人押解到县衙,让郑县令处置吧。”
刘二饼马上拱了拱手,又转而发号施令道:“来人,将这个张辄绑了,送至县衙,让县老爷发落。”
马上有士兵上前将张辄五花大绑,许是觉得张辄太过吵闹,又不知从哪找来一块带着血污的破布,给张辄的嘴也堵了个严严实实。
一直以来,张老太爷也情知自己太过纵容家里人,可他又下去手惩戒,这才造就了张家人飞扬跋扈的性子。
在张老太爷眼中,张辄今日受些挫折也是好事,只有磨平了棱角,将来才能大有作为。
不过张老太爷觉得惩罚已经够了,犯不上把人绑到县衙,如今他只能对着张辂说道:“张辂,当日家里对张玉、对你们多有不公,如今你气也出了,咱们说到底都是一家人,咱们自家的事就别麻烦郑县令了,张辄受了惩罚想必也知道错了,你就放过他吧。”
张老太爷觉得张辂可以不给别人面子,但好歹自己是现任张家家主,张辂总要给自己面子吧?
可谁曾想,张辂居然连张老太爷的面子也是丝毫不给。
只听他说道:“现在知道跟我提自家人了?当初我们叔侄三人受尽欺负的时候你可站出来说过一句公道话?你也别说什么我不知尊老爱幼的话,我现在站在这里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还有,以后也别说家里是什么勋贵世家了,我出去都丢不起那人!以后你们有事也别再给大伯写信了,他离开金陵城去地方驻守了,所以你们写再多的信他也收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