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穿越以来,张辂除了跪过朱元璋还真没跪过其他人。
他不想为眼前的县令的破例,只能将背后裹着绣春刀的布条轻轻一拉,里面的绣春刀便露了出来。
“大人,您看这是何物?”张辂生怕郑县令眼神不好,还朝着自己背上的绣春刀指了又指。
郑县令一脸疑惑,不知道张辂要耍什么花样,但还是耐着性子凑过去瞧了瞧。
张辂也是心中暗想,等郑县令认出了绣春刀,自己自然便不用跪了,而且还能剩下不少事。
只是郑县令左瞧右瞧,终是朝着张辂呵斥道:“大胆狂徒!公堂之上居然敢携带武器!左右,速速把这人给本县拿下!”
张辂愣在当场,这剧情好像不对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莫不是这个郑县令不认识绣春刀?
郑县令虽然已经当过不少年的官,可他从高中进士开始便被外派了出来,加之自己眼神不好,自然也就不认识绣春刀了。
好在县衙之中的捕快衙役久未操练,听了郑县令的话,他们也是呆立当场没有反应过来。
张辂借着这个当口,直接来到郑县令身侧。
郑县令以为张辂要对自己不利,刚想大声呼救,便听张辂小声说道:“我是锦衣卫,我的身份不能外传。”
同时郑县令还感觉张辂似乎是把什么东西塞到了自己手中。
“你这家伙快放开我郑伯伯,不然别怪我下手无情!”红裙女孩同样以为张辂要伤害郑县令,便直接抽出自己的断剑,大声喝止起来。
听了这一声,衙门中的衙役们这才算反应过来,他们高举风火棍将张辂围在中间,为首的衙役还不忘开口喝道:“休伤我家大人!”
锦衣卫的威名可不是只存在于金陵城,哪怕是牟平县城这种小地方,依旧有锦衣卫的种种传说。
在郑县令脑海中,锦衣卫是冷血残暴的代名词,另一方面,锦衣卫也是由皇帝直接统领的卫所。
郑县令朝着衙内众人摇了摇头,道:“先别轻举妄动。”
县衙中的众人开始冷静下来,但他们依旧担心郑县令的安危,一个个如临大敌不肯离去。
郑县令则后退半步,以张辂的身体掩住自己,他低头看了看,想知道张辂到底在他手中塞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块漆黑的令牌,一面写着一个“令”字,另一面则有三个大字,只是他眼神不好,没有看清。
他将令牌拿到眼前,清清楚楚地看着上面写了“锦衣卫”三个大字。
冒充锦衣卫可是大罪,这也让郑县令初步相信了张辂的身份。
他悄然将令牌还到张辂手上,只以为锦衣卫来到他们牟平县定受了陛下委派,有什么要事要处理,马上便要行礼。
好在张辂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郑县令的胳膊,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再次强调道:“我的身份不能外传。”
郑县令会意,马上挂上一脸笑意,抓着张辂的胳膊大声道:“原来是贤侄啊,你看看叔父这记性,竟没把你一眼认出。”
这人居然是郑县令侄子?在场众人全都带着疑问的表情,不过他们随后便释然了,就郑县令这眼神,没把自己侄子认出也是正常。
张辂自然就坡下驴,朝着郑县令拱了拱手道:“叔父哪里话,咱们多年未见,我已经从一个孩子长成了大人,叔父没有认出也是正常。”
现场唯一抱着疑问的大概只有红裙少女了,他撇着嘴,朝着郑县令问道:“郑伯伯,他真是你侄子?”
郑县令一脸确认,坚定地点了点头,道:“那还有错?就我这双慧眼还能认错人?”
您可拉到吧,现场所有人无不心中腹诽。
红裙少女将头抬起,又问道:“郑伯伯,您这侄儿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可是把郑县令给问住了,他看了看红裙少女,又看了看张辂,嗯呐嗯呐半天愣是没回答上来。
好在还有张辂救场,他上前一步,道:“叔父,我叫张辂啊,难道您忘了?”
郑县令一拍自己脑门,赶忙道:“你看我这记性,还真是不服老不行啊,对对对,我这侄儿就叫张辂。”
红裙少女自然是不相信这番话的,她刚想再说些什么,郑县令已经开口说道:“你看看,这一定是误会了,一边是我侄儿,一边是我侄女,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红裙少女气得跺了跺脚,却在这个当口,县衙之外居然传来了一声号角之声。
闻听此音,县衙内的人无不变色。
看着一脸凝重的郑县令,张辂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郑县令指了指县衙之外,“是倭寇!是倭寇来了!这是城头的预警号角!”
张辂不由分手,立刻蹿出了县衙之外,牟平县城虽小,但县衙离着预警的城头尚有不短的距离。
张辂也顾不得许多,立刻解下县衙门口一匹马儿,上马便朝着号角声驶去。
后面郑县令等人也是稀稀拉拉出了衙门,红裙少女更是跺脚朝着张辂喊道:“诶!这是我的马!你这贼子要将我的马骑到哪去?”
张辂一路到了城头,牟平县的城墙比之金陵城要低矮不少,为了节省时间,张辂一个提气便到了城墙之上。
城墙之上稀稀拉拉站着几个手持棍棒锄头的人,看其穿着,皆是当地的民勇。
张辂也没有自我介绍,而是直接开口问道:“怎么样?倭寇在哪?”
有民勇看了看张辂,虽然不认识,但还是用手指远远指了一下。
张辂向着城墙外面看去,只见城外浅滩之上有四五十个男子,他们个子不高,身上的肌肉却极为显眼,此刻他们手中的战刀已经出鞘,不少人还扛了颇为简陋的攻城梯。
眼见城外的人没有立刻进攻,张辂便也没有贸然行事,他朝着身边的民勇问道:“这些都是倭寇?”
民勇没有说话,而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张辂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凝重,便又开口问道:“倭寇战力如何?”
民勇看了看张辂,眼中多出一丝惧怕,他回答道:“倭寇会些秘术,听说是叫忍术什么的,平日里倭寇三三两两而行,就这样他们强闯城楼也能如入无人之境,他们每次抢了钱粮就走,途中也会杀一切反抗的人。有时候他们也会十来个人成群出动,每次除了抢夺财物亦会抢些女人。”
倭寇三两个人便能来去自如,看来倭寇的武力值还是颇高的,加之受不少后世忍着的影响,张辂实在摸不准这些倭寇的战力,看着外面足足有四五十个倭寇,他便熄了单人闯阵的心思。
“抢去的女人呢?”张辂又开口问道。
民勇低下头去难掩悲戚之色,他哀叹着摇了摇头,道:“都死了,这些倭寇将抢去的女子折磨致死,便会把尸体再搬回城墙这边来。”
民勇说着,双手忍不住攥起了拳头。
这些倭寇果然都是变态,张辂脑中闪过了几百年后小日子祸害中华大地的场景,竟忍不住攥起拳头狠狠击打在城头。
这个时候,郑县令带着红裙少女和一帮衙役已经赶到了城头,再看这些衙役,他们身上已经不见了怠惰,有的仅是对倭寇滔天的愤怒。
“你这贼子!”城头之上大概只有红裙少女的面色没有那么凝重,不过大敌当前,张辂也懒得理会她。
郑县令也是上前,他沿着城墙向外看去,不过以他的眼神也看不出什么,他也只能转过头朝着张辂问道:“怎么样了?”
张辂则回答道:“倭寇足有四五十人,他们拿了攻城梯,看样子随时都会攻城。”
郑县令却是忍不住后退一步,惊叹道:“四五十?怎么会那么多?平日里最多也就十几个啊。”
张辂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郑县令一脸悲戚,说道:“这是天要亡我牟平县啊!四五十个倭寇,牟平怎么挡得住?”
一股悲伤的情绪在现场蔓延开来,张辂知道,如果继续下去,那必会军心涣散,届时倭寇攻上城头,所有人都会成为待宰的羔羊。
张辂马上出列,朝着郑县令说道:“叔父这是哪里话?倭寇犯我边境,作为大明人,自有保家卫国之决心,我等岂能有悲戚之心?咱们就是牟平县城的盾牌,只要咱们败了退了,那牟平县的百姓就只能任人屠戮了!侄儿不才,学过一些武功,愿与牟平百姓共存亡!就算是死,我也要咬下倭寇的一块肉!”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有人被张辂的一番话说得豪情万丈,只见一个衙役出列,将手中的钢刀高高举起,怒吼道:“犯我大明者,必死!”
现场的气氛好像被这一句话所点燃,无论是拿着锄头还是长刀,人们纷纷高举手中武器,声嘶力竭地喊道:“犯我大明者,必死!”
就连郑县令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都被说得热血沸腾,悲戚之色尽去,他只想拎起钢刀,亲自砍几个倭寇试试。
张辂也是再次朝着众人拱了拱手,说道:“今日我张辂能跟众位在此一齐抵御倭寇,实乃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