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色刚好,可张辂却无心欣赏。
仔细想来,自己从穿越开始所经历的基本都是权利的角逐,尽管这一切他都不想参与其中,但身处漩涡,他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眼见城西树林中的坟头越来越多,张辂终于生出了逃离的念头。
也许只要远远离开金陵,离开大明的权利中心,坟头的数量才不会继续增加。
张辂摇了摇头,如今当务之急便是疗伤,就算是要离开金陵城,那一副好身体也是必不可少的。
他将脑子里那些杂念摒弃,开始运转内功治疗自己的伤势。
这一运功便是一夜时间,天蒙蒙亮时,张辂也终于结束了自己的打坐,他起身活动一番,内伤基本算是痊愈,只有小腿上的外伤还有些疼痛,不过已经不怎么碍事,只要用九阳真经继续温养着,过不了几日便会痊愈。
张辂在家里吃了些清淡的早餐,门房却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封书信,恭恭敬敬地呈到了张辂面前。
“哪来的信?”张辂一边抹了抹嘴一边开口问道。
门房开口答道:“辂少爷,这是老家寄来的家书。”
张辂皱了皱眉,他穿越之初,大伯还是大元的枢密院知院,那时候元廷在与大明作战中几经失利后,元廷贵族自然会将火气和不满统统发到身为汉人的张玉身上。
眼看着元廷贵族亮出的獠牙,加之深知大元气数将尽,几经思索之下,张玉这才决定带着一家老小辞官归乡。
张玉的老家本在河南祥福,可后来全家为了躲避战火,举族迁至登州府。
张玉就这样带着一家老小奔着登州府而去,张辂也是在那次旅途中认识了张无忌,还拿到了乾坤大挪移心法。
这一路除了初始遇到过马贼和强盗,后面的路还算平稳。
张辂那时候还幻想过,等到了登州府,遇到了便宜亲人,只要自己嘴甜些,那些人还不拿大红包砸死自己?
很多时候啊,往往理想越是丰满,现实就越为骨感。
到了登州府的张玉一家非但没有受到热烈欢迎,相反还受到了无端的指责和谩骂。
当初张玉为官时,老家亲人可是受到了不少恩惠,这才从中产之家一跃成为世家大族,族中的孩子能有书念,族中的生意能够红火,还不是全赖张玉之功?
可人啊,总是健忘的,眼见张玉已经没了官身,连随身财物也寒酸得可怜,对待张玉一家皆是冷脸。
不过也有族中的长辈给张玉出主意,希望张玉可以南下投靠大明,这样不止张玉重新有了官身,家族此后也能更进一步。
张玉出仕过大元,现在如果投靠大明,他自己内心是接受不了的,他宁肯籍籍无名做一个普通人,也不想将来在史书中留下一个背主求荣、投降大明的名头。
所以这个主意张玉压根就没有采纳,可后来啊,族中的人们对他家的欺辱越来越重,甚至连张辅和张辂也会经常被族里的少年们揍得鼻青脸肿。
张玉也是没了办法,为了张辅、张辂一个好的出身和未来,张玉也只能带着一家老小再度起行,一路向南以降将的身份投靠了大明。
想到这些过往,张辂自然对登州府的那些便宜亲戚不怎么感冒,这是看着自己大伯又当了官,族里那些亲戚们又眼热了?
他直接拿过家书,直接便要拆封。
可门房却在一旁阻止道:“辂少爷,这样不好吧?好歹是老家寄来的家书,咱们还是转寄一手,给老爷寄过去吧?”
张辂撇了撇嘴,却颇为不愿,以他对自家便宜大伯的了解,就算是被家族冷脸对待过,但只要家族开口,无论有什么要求张玉都会尽可能的满足,这也算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哪怕是死都无法摆脱家族的烙印,而且家族的荣辱也始终在个人的荣辱之上。
张辂知道自己没办法改变张玉的观念,所以他也没打算把这封家书寄给张玉,索性便对着门房说道:“大伯和辅哥都去了燕山卫,那可是军职,家族里要真有个什么事,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好在我算是个闲人,老家要有什么大事我去解决就行。”
不等门房回话,张辂便直接拆了信封读了起来。
信的前面都是一些场面话,不过写信的人把自己位置摆得极低,除了问好便是溜须拍马。
张辂看着这些就觉得恶心,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颇为生僻的词句典故,这就更让他心烦,索性便跳过这些没营养的地方,直接看到了信的末尾。
在末尾处,也总算是交代了为何要写这封信,主要就是近来登州倭寇横行,家里所在的宁海县尤为严重,可这里的官员却和倭寇勾结,致使家里损失惨重,希望张玉能帮帮忙或是想想办法。
在张辂心里,这样的家族就算是被灭门也是活该,他本也没打算管,可事涉倭寇,这一点他就必须要管一管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几百年后的倭寇会给泱泱中华大地带来怎样的灾难?以前上学的时候读道那段历史,总恨不得能够将倭寇灭个干净,现在,机会来了,就算自己的能力无法跑去祸害倭国,但想来斩杀几个倭寇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读完家书,张辂将它重新放回信封之中,这才对着门房说道:“你下去吧,这事不用麻烦大伯了,也省得他带兵分心,我明天就回老家一趟。”
门房点了点头,便依言退下了。
本来张辂也不想从金陵待了,索性便趁着杀倭寇的机会离去。
当然了,张辂现在好歹也是锦衣卫,想要离京办事,总是要去趟锦衣卫衙门打声招呼的,而且他还有许多人需要告别一下。
张辂去街上买了两坛好酒便去了锦衣卫,一坛送给了蒋瓛,并直接请了假。
蒋瓛没有多说,只是哀叹一声点了点头,算是允了张辂出京。
另一坛酒张辂送去罗克敌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