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沁一句“要不你娶我吧”说出口,不光是张辂呆立当场,就连她自己也是脸颊绯红不知所措。
还不等张辂反应过来,韩沁早已羞红着脸跃墙而出。
张辂回想着韩沁美丽的面容和窈窕的身影,不自觉的也是有些脸红,不过随后也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开什么玩笑,韩沁那是随便就能娶的吗?那可是金陵第一魔头,自己可不能被她的美色所迷惑,再者说韩沁那句话也不一定是出自真心,也许只是第一次听了爱情童话故事心生感念,这也算是正常现象。张辂不断地用双手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同时还不停地告诫着自己千万不能乱想。
只是不知若是让金陵城的勋贵子弟们知道了韩沁也会有如此娇羞的一面会不会集体惊掉下巴。
张辂甩了甩头,决定不再多想。
只是正值少年慕艾的年纪,这种事是说不想就不想的吗?这也使得张辂穿越以来第一次失眠了。
翌日一早,张辂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往皇宫那边行去。
到了皇宫门口,不少朝臣纷纷对着张辂投来目光,上次这小子在这里打了詹徽,敲登闻鼓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朝臣们纷纷猜想这小子怎么又来了?尤其是最近陛下可是在大力整肃朝堂,不少勋贵臣子都进了大狱,在这个风口浪尖,这小子莫不是又要告御状?
当然了,朝臣之中也有人对张辂不怎么关注,就比如王峕,换做以往他一定会笑脸相迎去跟张辂打招呼,可今日他也只是抬了抬眼皮便不再言语,不过他的脸色却充满了惨淡愁云。
眼见一众朝臣如躲避瘟神一般躲避张辂,冯弘却是上前问道:“你小子怎么来了?”
作为常年驻扎在此的锦衣卫百户,冯弘还是挺喜欢张辂这小子的。
朝臣们虽然离着远,但还是支着耳朵在听张辂如何说。
张辂朝着冯弘拱了拱手,打了个哈欠,这才开口说道:“陛下让我来的。”
冯弘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陛下所做自有深意,不是他们这些臣子能随意揣测随意问的,
冯弘看了看张辂无精打采的模样,直接开口打趣道:“张辂,你小子今天怎么一副疲态?年轻人啊可需要节制,不然年岁大了可是追悔莫及,哈哈。”
张辂抬眼瞅瞅冯弘,丝毫没有尊老爱幼的觉悟,直接开口说道:“看冯百户言之凿凿的样子,一定是深有体会,我在这里谢过冯百户的提醒了。”
冯弘这人为人端正,气量也好,所以张辂的话他并不以为忤,而且还哈哈大笑起来,这也惹得周遭一众锦衣卫跟着起哄大笑。
冯弘举了举自己拳头,开口道:“你小子这嘴真是不饶人,就我这身子骨可是强健得很,夜御几个也是不成问题的。”
张辂看了看冯弘,摆出了一副完全不相信的表情。
恰在此刻,皇宫正门大开,大臣们也开始鱼贯而入。
冯弘则拍了拍张辂肩膀,笑着说道:“好了,你小子赶紧进去吧,今日可要精神着些,莫要犯了错误。”
张辂情知这是冯弘在好意提醒,他往后退了半步,很是郑重地朝着冯弘拱手行礼,这才跟着大队伍入了皇宫。
进了奉天殿,朝臣们依着文武与官职的大小开始纷纷站好,张辂上次来还是告御状的,这次却是朱元璋让他来参加早朝的,由于是第一次参加,张辂也没什么经验,实在不知该站在哪里合适,不过想了想自己的官职想必是群臣之中最低的,索性便直接站到了武将那边最末尾的角落处。
随着一声“陛下驾到!”朝臣们纷纷跪了一地,山呼道:“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轻声道:“众卿平身。”
一众朝臣这才刚刚直起身子,王峕已经出列跪倒于地,他以头抢地,开口道:“微臣罪该万死,恳请陛下降罪。”
朱元璋则开口问道:“卿乃刑部尚书,为朕之肱骨,实在劳苦功高,不知卿何罪之有?”
朱元璋的语气听不出喜恶,但如此严肃实在不是一个好信号。
王峕却是头也不抬,开口说道:“臣执掌刑部,却愧对陛下恩德,丁斌乃为重犯,却于昨日死于狱中。”
要搁着往常,牢里死个个把囚犯也是正常,可丁斌身份特殊,还是宣国公李善长的心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朱元璋要拿李善长开刀,而能否给李善长定罪可就全赖丁斌的证词了,如今丁斌死于狱中,算是坏了朱元璋的大事。
不过具体如何处罚王峕,全看朱元璋的态度。
只听朱元璋开口说道:“丁斌罪孽深重,死了也就死了。”
听朱元璋如此说,王峕算是松了一口气,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下了吧?
不过朱元璋却是转而说道:“也是正好昨日朕收到了一封弹劾卿的奏章。”
王峕听完,原本放下的心又再次悬了起来。
朱元璋招过一旁的太监将弹劾的奏章念了一遍,大概意思就是王峕最近断了一个案子,有违大明律例。
事情发生在山西洪桐县,当地有一个兵士叫唐润山,他状告一个叫姚小五的农民抢了他的媳妇史灵芝。
因为唐润山是军户,所以兵部还特意给洪桐县令发了公函。洪桐县令也很快判决了这个案子:限期姚小五将史灵芝归还给唐润山,否则以破坏军婚罪论处。
这下姚小五却不明白了,自己和妻子史灵芝早已结婚多年,并且都有了三个孩子了,这怎么一下子媳妇就变成别人的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根据大明律,史灵芝确实是姚小五的合法妻子。但为什么洪桐县令还会如此判案呢?
原来当年史灵芝与唐润山的哥哥从小便定了亲,后来天下大乱,唐润山的哥哥也早早夭折,由于定亲的时候还是大元的天下,按照大元的律法,哥哥死了弟弟是可以“继承”嫂子的。可如今已经是大明的天下,这个判决显然与《大明律》相悖。
眼见妻子成了别人的,姚小五便一级级上告,最后这案子由刑部尚书王峕亲自拍板,将史灵芝判给了唐润山。
不过这事情闹的比较大,自然被不少人知晓,这才有御史上疏弹劾王峕。
大致了解了弹劾事宜,兵部尚书和兵部侍郎却是坐不住了,同样来到大殿中央齐齐跪在地上。
朱元璋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并没有直接宣判,而是沉着嗓子问道:“张辂来了吗?”
张辂也是马上出来,别的朝臣都是双手持着芴板,他手里没有,也只能拱着手说道:“微臣在。”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你小子竟往角落里躲,你来说说,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您老人家怎么不去问问元芳怎么看?虽是心中腹诽,但张辂还是开口答道:“兄长死了,弟弟继承嫂子实在是前朝陋习,现如今陛下已经颁布《大明律》,那天下之人自然要遵守大明律。”
朱元璋点了点头,似乎对张辂的回答十分满意,只听他说道:“堂堂刑部尚书,居然不如一个少年郎,王峕,你平日里经营人脉谁都面子都给,这些都没什么,朕就是看重你的能力这才不计较这些,可他却过了头,既然要给兵部面子,难道就不顾律法了吗?”
朱元璋虽说声音不大,可话语之间尽是对王峕的不满。
听了朱元璋的话,王峕直起了身子,双手将自己的官帽摘下放在自己的左前侧,之后重新将身体伏地,在殿内大声说道:“臣执掌刑部,替陛下掌管天下刑罚,然臣做事不顾大明律,案件袭照旧例宣判,另在审理丁斌案件之时,臣让丁斌死在牢中,脱不了一个渎职之嫌,臣愧对陛下,愧对全天下的百姓。”
朱元璋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王峕你先回家待参吧。来人,将王峕带下去吧。另外将兵部尚书和兵部侍郎也都带下去待参吧。”
侍立在外的锦衣卫也是马上进来将他们三个拉了下去。
在路过张辂身旁时,王峕停下了脚步。
张辂本以为王峕会怪自己,可他却没有在王峕脸上看出任何怨怼。
张辂不禁有些好奇,轻声开口问道:“尚书大人不怨恨我?”
王峕一脸灰败之色,叹出一口气道:“哎,都是陛下的臣子,我怎么会怨恨小将军呢。可怜我聪明了一世,却最终败在如此浅显的道理上,今次若能不死,我定与小将军把酒畅谈。”
虽然觉得王峕这人问题不小,但张辂还是拱了拱手,算是应承下来。
王峕被带了下去,此刻看着他颓然的身影,张辂心中也难免有些戚戚。王峕将恩爱的夫妻拆散,若是站在当事人的角度,绝对是恨不得弄死王峕,单从这一点看来,王峕便不值得原谅。
王峕的案子算是告一段落,朱元璋在殿上又开口说道:“王峕虽有不妥,但办事的能力还是不错的,丁斌临死之前已经指认宣国公李善长曾参与胡惟庸谋反案,亦有李府家丁也指认李善长参与了谋反,众位爱卿怎么看待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