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粥心里有一帆小船,这小船今日忽然就翻了。
她眨了两下眼睛,试图驱散这突如其来的风浪,想把小船扶起来,却发现风浪太大。
她迷失在这风浪之中。
聂川握着她肩膀,宽厚的掌心包裹着她圆润的肩头,呼吸起伏之间,心脏砰砰跳动,他期待周粥说点什么,也害怕她忽然说点什么。
却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听完他一番话的姑娘竟然淡定地“哦”了一声。
就“哦”了一声。
只有这一声语气词!
聂川喉结微滚,半晌才反应过来:“没了?就……哦?”
周粥抿唇,推了推他因为激动而又靠近了一寸的脑袋,淡定道:“不然呢?我要说点什么吗?”
“说你喜欢我。”聂川急切地将她拉近了一些,目光焦灼地盯着她,抱着得不到答案就纠缠不休的决心。
“你喜欢我。”周粥机械跟读。
“不是!!!”聂川又靠近一些,几乎脸贴脸。
“我喜欢你!”
她这一声是被突然放大的一张脸给吓得喊出来的。
倒是聂川,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心花怒放的像个花孔雀,猝不及防将她抱了抱,“果然,我们两厢情愿。”
周粥瘪了瘪嘴。
你这是屈打成招啊。
算了,便宜他了。
卧室里开着温度适宜的暖气,可这会儿竟然觉得有些热,俩人的手心冒了汗,后背也裹上一层汗意。
“你,这下能放开我了吧。”周粥忽然磕巴了起来,斟酌了会儿,还是与他解释清楚,“我不在意那些事,所以你也不用耿耿于怀,喜欢不喜欢,我都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
“我只爱你。”聂川身上的体温滚烫,多余的话他并没有说,因为就这一句已经足够了。
他目光灼灼,整个手掌托着她微微发热的脸颊,喉结快速滚动,嗓音低沉得像是要将她的魂给勾了去:“我想……”
周粥抬了抬下巴:“嗯?”
回应她的,是忽然无限放大的一张脸,最贴近她的,是那柔软又冰凉的嘴唇,她瑟缩一秒,后颈被人轻轻固定住不让往后撤退,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无法动弹。
他在吻她,温柔而缱绻的一个吻。
没有很久,只是短短十秒钟。
“要打我么?”聂川鼻尖抵着她,呼吸已经错乱,“没经过你同意擅自吻了你。”
周粥半晌回神瞪他:“那你还亲!”
“看来不生气。”聂川试探结束,而后,周粥听见他低声一笑,那柔软的唇不再像刚才那样轻柔地贴近,而是带着侵略气息地刺探她,与之交融缠绵。
夜晚总是安静的,人的一切感受都会被放大,他们沉浸在一个吻当中,听见彼此杂乱无章的心跳声,听见为彼此沉迷的呼吸声,以及周粥那因为喘不上气而控制不住发出的嘤咛。
他们在这个夜晚,接了一个很长的吻。
那是他们的初吻。
周粥每当想起那天晚上,往往都会用变态两个字来形容。
后来才知道,三十岁的男人,太冲动,简直太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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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三月中旬,沈流苏住进了医院待产,病房外刚好有一棵玉兰树,树上的花开得艳,她每每起来走动,都会在窗口那站上一会儿。
怀双胎与单胎不一样,不用足月生产,在各项指标都正常的情况下,医生建议这两天内就可进行剖腹产。
季司衍陪她住在医院,脸色和沈流苏的比起来,像是刚从IcU出来没恢复血色的病人,而沈流苏好吃好喝地安静等待生产,有时候还摸着季司衍的脸调侃一声:“究竟是谁要生啊?瞧你紧张的。”
孕八月的肚子比七月那时还要再大上那么一圈,自从进入孕晚期后她没少受罪,现在终于能卸货,心里只有期待和放松。
季司衍缓缓平复呼吸,按时往她肚子上涂精油,她肤色白,皮肤嫩,怀孕以来护理得当,如今这圆滚滚的肚子白白净净的,惹得季司衍对着亲了几口才开始抹油。
“动了。”沈流苏眯着眼睛笑,“他们喜欢你的亲吻。”
季司衍的按摩的手法越来越好,一边抹一边哼笑:“我亲的是我老婆,关他们什么事。”
沈流苏笑他嘴硬,抹完油之后晾着肚子,不知不觉睡着了过去。
季司衍在她身边坐着,两个人互相依偎,十指相扣,他亲吻她的眼睛,亲吻她的嘴唇,睫毛轻颤,嗓音缠人:“加油,我的宝贝。”
沈流苏生产当日,惊动的不止是席家,就连不归和裴启都来探望,病房里里外外站着的站着,坐着的坐着,黑压压全是人。
医院的医生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大的场面,感叹孕妇家族人丁兴旺,尤其是知道他们的身份时又是羡慕又是惊讶,纷纷感叹自己一辈子都没见过的有钱人今天全部见到了。
沈流苏哭笑不得地环视一圈,不紧张都被这局势给弄得隐隐紧张起来,季司衍扶着她走动两圈,她边走边放松心情,“看我像不像一个大猩猩?”
季司衍嗓音很低,直接不过脑:“那也是可爱的大猩猩。”
沈流苏还有力气拍了他一掌:“你说我是大猩猩!”
“不是。”季司衍愣了愣,也顾不上人多,直接哄,“说错了,应该是可爱的大宝宝。”
沈流苏:“……”
旁边的岑柠嗤笑出声,刚才的紧张情绪被他俩的互动一冲而散,眼圈微微漾着点红,“姐……”
沈流苏伸手牵她,安慰道:“等着,一会儿带两个小宝贝出来给你玩儿。”
她手心全是汗,产房这样的地方是她最害怕的地方,心里的害怕更是多过于担心,她牵着沈流苏,跟季司衍一人霸占一只手,一直到她进入产房正式生产。
这场手术的时间并不长, 产房外候着的人却是度日如年,席家这边只来了席文莱和席文觉,俩人除了等待之外还得不停地回复家族群里的消息,每隔几分钟就被艾特一次要求汇报这边的情况。
季司衍就站在门边上,隔着门板望穿秋水,场面异常的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直到听到婴儿啼哭声。
先是一声,而后是两声,三声,再是持续不断的,高低起伏的。
“恭喜,是两个帅气的男宝宝。”门一开,医生抱着孩子出来,被突然围上来的一群人吓得手微微抖了抖。
“我妻子呢?”季司衍问,声线沙哑。
“季先生放心,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