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花筒放完,老二老三上前几步,将手里的花束分别递给沈流苏和岑柠,那笑容像是打了胜仗,嘴角都要咧到天边去了。
岑柠哭笑不得,惊讶到忘了伸手接:“我也有份啊?”
“当然,你是咱们家二公主。”老三席文尧又往前递了递,示意她接下,而后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沾上花瓣的发顶,“以后,你除了有姐姐之外,还有七个哥哥罩着你。”
岑柠忽地眼眶一热,心里一片暖流涌过,麻麻的,令人感动到要起鸡皮疙瘩的。
给沈流苏的这束花不是普通的花,而是席远专门请人精心培育多年长成的睡火莲。
睡火莲是最娇贵的花,花期只有短短七天,沈流苏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是感觉,只有下意识地望向了席远。
席远对他微微一笑:“上天在眷顾席家,为接你回来,给了我们最大的恩赐。”
他们是懂怎么让沈流苏心软的。
如果说沈流苏前一刻还不是那么情愿回来,但看到睡火莲的那一刻,仅剩的一丝不情愿都已经化为粉末,随风而散。
席文莱深呼吸了一口气,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笑嘻嘻模样,手捧着皇冠缓缓上前,亲手为沈流苏戴上这价值千万的象征席家团宠的皇冠。
“小仙女,欢迎回家。”他嘴角微微弯着,嗓音因为控制不住心情而稍稍沙哑颤抖。
沈流苏凝视他,忽地嗤声一笑,微微敛眸,释然道:“走吧,我的好哥哥,回家了。”
保镖们收了横幅让开一条路,季司衍推着席老爷子的轮椅为首,沈流苏在侧,身后则跟着谢朝岑柠以及席家众人。
未出半日,港城媒体以及网络上各种爆料君抓住机会以“港城小公主回家”为话题推上了热搜,引得全国网友广泛关注,不出半小时,港城小公主的身份被扒出,自然而然之下,季司衍和谢朝的身份也一同被扒出。
【卧槽!见到太子爷本尊了!】
【真的配一脸好吗!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苏盐cp的粉丝头目!给我磕起来!】
【草率了,我就说季家娶的太子妃怎么可能只是一个背景小白,原来是留到最后放大招!谁懂啊,京都太子爷和港城小公主,真是天造地设好吗!】
【谢小少爷也好帅啊啊啊啊!他身边牵着那个是谁!快!我要那个女人的第一手资料!】
【别想了,听说谢小少爷前段时间早就官宣结婚了,不信就上谢氏官博看,还热乎着呢。】
【原地哭晕,好男人果真都是英年早婚啊啊啊!】
【想和老板娘做姐妹呜呜呜!】
【等等……小公主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谢小少爷身边的那个女人也有一束花!?】
【你们不知道?那可是老板娘的妹妹!】
【查到了查到了!岑柠!是岑柠啊啊啊啊!我最喜欢的悬疑作家岑柠大大!疯了,我要疯了,他们的圈子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王炸!】
网上是疯了,沈流苏也有点疯了。
席家这待客之道……
不,或许不是待客之道,是这所谓的欢迎公主回家最高礼遇,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沈流苏尴尬得眉心直跳,板着脸十分严肃地要求席文莱用半分钟把那些花里胡哨的安排都撤下了才愿意出门见人。
“得咧,好妹妹,你先等等,有点麻烦。”席文莱得令出门,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轻咳了一声,打着商量道,“吃饭听点音乐行吧?我我可是专门请了国际小提琴大师给我们这顿盼望已久的团圆饭增添一点色彩。”
沈流苏一个眼神凌厉地扫过去:“……”
席文莱嘿嘿笑了两声:“行,懂了,这就把花里胡哨的安排全部撤了。”
这别院的建筑堪比英国皇室,到处都是奢靡的味道,沈流苏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看见季司衍脑袋上还留着刚才进门时被喷射的礼花彩带,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季司衍无奈地再次上手拨弄了一下头发,明明无奈,但是看见沈流苏的笑容又不自觉染上几分宠溺:“小公主高兴了?过来帮我弄干净,这礼花真土,以后我们婚礼上不用礼花,要用真的花瓣代替。”
“啧啧啧,感谢建议,可取。”谢朝同样顶着一头的彩带进来,偏偏岑柠还不让取下,连哄带骂地摁着人拍了好几张丑照才罢休。
季司衍闻言挑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的婚礼决定在你们之前办了。”岑柠抬头,收敛了放肆的笑容,凑过来挽着沈流苏的手臂晃了晃,“不能给你当伴娘了。”
沈流苏揪了揪她的辫子,“怎么不能?没人规定结了婚的人就不能给人当伴娘,我从来不信那些东西,这伴娘你必须当。”
岑柠听了喜笑颜开,吸了吸鼻子情真意切地看着沈流苏,要不是季司衍不允许,她一定上嘴亲一口她最爱的姐姐。
“有理,我同意。”谢朝把头上的纸片彩带全部扯下来,找了把椅子坐下,“那四哥,我婚礼你给我当伴郎不?”
季司衍懒洋洋抬起眼,侧目看他:“你说呢?”
谢朝挑了挑眉,不知道想到什么,乐得不行。
在这港城一待就是三天,沈流苏去看了已经过了花期的睡火莲,莲花池的面积并不是很大,碧绿的莲叶田田,长势喜人,比她在绛纱公馆养的要好上许多。
席远跟她一起站着,关心她这几日吃住是否习惯,沈流苏欣欣然笑着,回答他:“就因为我怀孕,全家上下都跟我一起吃孕妇餐,舅舅你这个安排真是……”
真是让她无言以对。
席远哈哈一笑:“这可不是我的安排,是你外公。”
沈流苏闻言沉默了一瞬,别开了视线,看向这前方,问道:“这莲花,养了多久了?”
“很久,记不清了,比你年龄还大。”往事已过,多余的席远也并不想再多说。
因为即使不说,沈流苏也能猜到。
回京都前一天,沈流苏单独一个人去见了席越,那屋子里满是中药味,老爷子这几天过于激动引发了病情,却不愿意去医院。
沈流苏进来时,老爷子正下床走动,腿脚不便而缓慢地挪着步子,抬眼看见她时愣了愣,等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快步走过来扶着他往轮椅的位置走去。
“怎么来这找我了,都是药味。”席越咳嗽了一声,摆摆手让她离远一些,“你身体娇弱,可不能靠我太近,小心对孩子不好。”
沈流苏抿了抿唇,“外公多虑了,我身体好得很。”
席越怔住,沉浸在这一声外公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这几日,沈流苏喊他“外公”的次数屈指可数,而这一声,却是他听得最真切的一声。
周围没有任何人,只有他们面对面,席越暗暗红了眼眶,看着她时,想到很多人。
“孩子,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外婆和你的妈妈……”
沈流苏平静地看向他的眼睛,半晌才微微启唇:“外公,已经没有意义了不是吗?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席越缓缓深呼吸,缓缓平复自己的心情,良久,笑了几声:“对,你说的对。”
往事不可追。
他是个有罪的人。
此生能听见沈流苏喊自己一声外公,已经是老天的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