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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宁城回来之后,沈流苏那两点一线的生活作息变成了三点一线。早上出发去流苏阁,店里用不着她的时候就吩咐司机把自己载去裴氏,听裴不归给自己讲故事。

她在店里也每天都是闲着,如今正好,到了裴氏有人好吃好喝招待着,还能免费听人讲自己感兴趣的故事。

“席玉也喜欢给我讲故事,但是从来没有跟我讲过你,我先前以为她失忆了,后来琢磨着应该不是。”沈流苏托着腮看裴不归调酒,手里拿着一支笔在桌上画圈圈。

“也许是选择性失忆。”裴不归将调好的酒推到她面前,好奇地问,“她是你妈妈,你怎么总直呼她的名字?”

几十年过去,裴不归已经不想计较席玉不来找自己的原因是什么,或许真的如沈流苏所说,海难之后选择性失忆,独独将他给忘记了罢了。

因为除了这个理由,已经没有更好的解释。

裴不归能接受的,也只有这个理由。

办公室内满是玫瑰红酒的醇香,沈流苏拿起酒杯浅浅闻了闻,心里骂他小气,就给喝那么一点点,“她长得年轻呗,没一点长辈的样子。”

“这倒是。”裴不归笑了笑,这几天带她去了京都附中那的小房子看了,关于席玉的故事,他已经没什么可讲的了。

因为只有那短短两年。

两年发生的所有事,两天就全讲完了。

“好喝么?”裴不归原本还担心她酒量不好,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还行。”沈流苏回味了一下,“这酒我也喝过,但是没你调的好喝。”

“她带你喝的?”裴不归轻叹。

“不然呢?不是和你说了她没个长辈的样子。”沈流苏把杯子搁在桌上,看了他一眼,“还有么?”

“没了,不可贪杯。”裴不归轻叹,“你倒是什么都像她。”

“她教出来的,不像她像谁。”沈流苏哼唧了声,往后靠着,重新把桌上那支笔拿在手里盘。

这支笔应该是个古董,价值不菲。

这几日跟裴不归混熟了,越发觉得他行为作风上跟席玉如出一辙,到底是席玉当弟弟教过的人,沈流苏对他的接纳程度很快。

只要他不提要当她爹,一切好说。

她本来想要的另外一支钢笔,价格也不低,但是绝对没有她现在手里拿的这支贵重,可裴不归不愿意给。

应该大有来头。

所以沈流苏猜那是很多年前席玉送给他的。

“你跟季家那位太子爷是真心相爱?”裴不归随口问了问。

“你管我?”沈流苏把笔放回盒子里,忽然就没了这个兴致。

“没有,只是问问。”裴不归轻叹,“季家在京都的地位你是知道的,但若是哪天季司衍对你不好,裴氏就是你的后盾。”

“怎么都盼着我不好。”沈流苏嘟囔一声,“放心好了,用不着的,我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把笔带走。”裴不归喊她,“你真是,现在连叔叔都不叫了。”

“不要了,你给佩奇吧。”沈流苏挥挥手,懒得再说话。

门外刚准备敲门进来的裴启听到这一句颇为无语:“我叫裴启。”

不是佩奇!!!

沈流苏懒洋洋看了他一眼,扯出一声笑,“好的,佩奇。”

裴启无奈扶额,长叹一声,“下雨了,别着凉。”

“我又不是阿柠,没那么弱。”沈流苏被他挡着,出不去。

“把笔带上吧,你不要,就带去给阿柠。”裴不归对岑柠印象挺好,只是回来京都后,就再也没见过她。

“行吧。”沈流苏勉强接受了。

“阿柠好些了吗?”裴启知道她身边有个醋缸,上次拿药事件之后,便一直没叨扰。

“不好。”沈流苏提到这事儿就郁闷,“招了邪气似的,病了这么多天。”

她想着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回了这京都,又有谢朝养着,这病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要不要试试喝中药?”裴启也有些担心。

“我等会儿去看看她再说吧。”沈流苏为难,中药这玩意儿,除非把岑柠敲晕了灌着喝。

四月的雨说下就下,司机坐在车里,守在裴氏大楼门下,车子被雨淋得焕然一新,直到看见沈流苏下楼,他才撑着伞过来接人。

“去依兰小区。”沈流苏还没靠近车门就先吩咐好,等到车门一开,看见里头坐着个脸色并不友好的男人时,怔愣一秒,又随即恢复平淡脸色,继续吩咐,“听我的,去依兰小区。”

季司衍侧眸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司机心里自然知道该听谁的,上了车后识相地将隔板升起。

“不知道的还以为裴氏是你娘家,天天往这里跑。”季司衍看见她左肩沾染上的雨水,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抬手擦了擦,满嘴的不满,“来听故事便听了,结束了也不知道找我一起吃饭,现在去找岑柠是做什么?蹭饭?”

沈流苏挑眉:“你没吃饭?什么时候到的?”

“没吃,半个小时前。”季司衍动了动脖子,一脸心塞。

“我跟阿柠说一声,让她多准备几个菜。”沈流苏本就是突然决定去找岑柠的,也不知道她那边吃没吃,但想想这人爱睡懒觉,估计大中午才起床吃早餐,这个点,应该没吃午餐。

结果还真是,岑柠回信说谢朝正准备做饭。

“聂川说,你这几日跟裴启走太近,聂蝶有些发疯。”季司衍虽然知道没什么,但心里该不满还是不满。

“关我什么事?”沈流苏靠近车窗,抬手去触碰那下滑的雨滴,明显不在意,“我找的是裴叔叔,没找裴启。”

“真把裴不归当娘家人了?”季司衍心想,席家那边估计会不高兴。

“我妈妈把他当弟弟。”沈流苏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他们当家人,现在完全就是随心而行,跟他们相处得开心,便这么处着了。

她对席玉的过去感兴趣极了,难得有个人愿意讲故事,她不听白不听。

“席文莱过几天要过来。”季司衍提醒道。

“过来找我吗?”沈流苏语气漫不经心。

季司衍轻叹:“找我合作一个项目,但也会找你。”

“嗯。”沈流苏越来越敷衍。

季司衍很是头疼。

“你……”

“别说话,有点晕车了。”沈流苏闭上眼睛,拒绝交流。

外边的雨下得更大了。

季司衍主动凑过去,将她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沈流苏觉得不够舒服,便往他怀里蹭。

“要抱着么?”季司衍勾着她一缕头发。

“就这样。”她伸手圈着他的腰,闻着熟悉的雪松味,呼吸平缓。

“喝酒了?”他问。

“一点点,裴叔叔酿调的酒有我妈妈的味道。”沈流苏哼了一下,“现在才闻到?”

“你进来就闻到了。”季司衍顺着她的毛,“以后没我在身边,少喝。”

“嗯,只喝了一点点。”沈流苏觉得自己忽然晕车,肯定是因为喝过酒,但是被季司衍抱着,莫名觉得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