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苏稀里糊涂就跟着季司衍回了绛纱公馆,这座宫殿式的大别墅复古奢靡,确实比那欧式风格的云水居要豪华许多。
沈流苏想起来自己的户口就落户在这时,莫名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以前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某个念头忽然就横生出来。
她转身看了一眼正在安置购物袋的季司衍,突发奇想道:“我们要是离婚了,你可以把绛纱公馆留给我么?”
季司衍弯着的腰僵了僵,仔细整理手中的那顶狗熊包头帽,不带任何情绪道:“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季太太动了想离婚的念头?”
明明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听得却瘆人。
“假设。”沈流苏解释。
“不存在这个假设。”季司衍不给任何假设的机会。
沈流苏琢磨不明白他的态度,嘟哝一声,“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定呢,万一你哪天就嫌弃我了,或者我嫌弃你了,互相都觉得过不下去了,就只能离了呗。”
已经临近傍晚,绛纱公馆内的灯火摇曳,映出季司衍眼周的轮廓,他情绪不明,指骨分明的手依旧在折叠一顶格格不入的帽子,堆叠好了又揉乱。
“季太太不用试探我。”他眼神清明,推翻她的任何假设,“我只对你感兴趣。”
“男人就只长了张嘴。”沈流苏痕哼哼了声,嘴上狡辩着,心里却舒坦极了。
至少知道,他在认真经营这桩婚姻。
“今晚想吃什么?让厨师去做。”季氏眼站起,指腹轻揉了她悄然扬起的嘴角,把手中的狗熊帽戴在了她脑袋上。
“西餐吧,想喝红酒。”沈流苏被他捏住了下巴,讲话比较含糊。
“好。”他答应着,右手桎梏着她脑袋,眼睑垂下,评价了一句,“这帽子,挺丑。”
沈流苏:“……”
没眼光。
“太丑了,拍张照片纪念一下吧。”他说着,已经拿起手机按下了快门。
沈流苏瞪着眼的一张模糊狗熊头照片就这么存进了他的手机相册里。
沈流苏美目一瞪:“你什么破癖好。”
“你太美,丑的时刻不多,当然要好好留存。”他慢条斯理地将手机收好,平静地走去餐厅交代厨师准备今晚的晚餐。
沈流苏揉了揉自己被捏疼了的下巴,心里鄙夷,自己拿出手机照了照,抬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
“这不挺可爱么。”她自顾自摆了个好看的姿势拍了张自拍随手给岑柠发过去。
【岑柠】:最近走搞笑路线?
【沈流苏】:?
【岑柠】:好丑啊。
【沈流苏】:……
滚啊。
这明明好可爱。
一群不懂欣赏的弱智人类。
晚上的西餐被布置成了烛光晚餐,不用猜也知道是季司衍授意的,拉开椅子坐下时,沈流苏将一枚胸针递到季司衍手上。
季司衍倒了红酒后,接过那枚小而别致的银白色月牙胸针翻转了一圈,“送我的?”
难得,购物袋里出现了她精心为他挑选的礼物。
“不然呢?”沈流苏握着红酒杯轻轻摇晃杯中液体,眼睛盯着那旋转的液体,垂睫道,“还有狗熊包头帽也是送你的。”
“胸针可以欣然接受,狗熊帽就不必了。”季司衍将胸针收好,举杯过去跟她碰杯。
沈流苏没什么心情地说了声:“反正是你的了。”
人一到晚上就容易藏不住心情。
沈流苏这一刻连掩饰都懒得掩饰,当着季司衍的面直接喝了那大半杯红酒。
酒量说不上太好,但喝半杯还是绰绰有余的。
“慢点喝。”季司衍提醒了一句。
将牛排仔细切好后,季司衍端起盘子与她互换继续切。
难得见他温柔,沈流苏托着下巴,味蕾被红酒的醇香席卷,她舔唇笑出一声,直盯着面前的季司衍,“季司衍,你生日在什么时候啊?”
“四月。”季司衍挺意外她问的这个问题。
沈流苏轻轻嗯了一声,摇头晃脑地笑,“四月啊。”
“怎么了?”季司衍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当年我把你捡回家的时候也是在四月。”沈流苏不知不觉想起了过去的那段日子,她懵懂青涩,被他使坏地怂恿她喊他“阿衍哥哥”。
季司衍停了手中的动作,刀叉悬空等待她下一句话。
“现在都快二月了。”沈流苏意有所指,看着季司衍的眼睛,憋笑着吐出自己铺垫这么多的重点一句,“还有两个多月你就三十了呢。”
季司衍:“……”
他就知道。
“瞬间咱们就差辈了。”沈流苏掰着掰着手指头算,“六岁呢,你怎么你我老这么多啊?”
“你喝醉了。”季司衍不认。
更不想搭理这样的酒疯子。
“小看谁呢,才半杯。”沈流苏收回嘲笑,拿着刀叉大口吃肉,吃着吃着,脑子里的回忆汹涌翻滚,哪怕烈酒入喉也抵挡不住心中苦楚。
许是这牛排不可口,她嚼着不过瘾,伸出一截手臂拿过一旁的红便往自己杯里倒。
“苏苏。”眼看她就要倒满,季司衍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将酒瓶顺过来放下。
她红唇被红酒浸湿,眼尾渐渐泛红,解释道:“我就是有点难过。”
难过到想把自己喝醉。
如此,便不用去想起往事。
季司衍最后终究是没再制止她。
晚餐开始之前,她特意洗了个澡,大概早就做好了喝醉入睡的准备,季司衍将半醉不醒的她抱回了卧室,盖好被子后,他给季家打去一通电话。
“季家今天来人了?”季司衍并未提到沈流苏。
接电话的是余宛霖,想起席远就一脸嫌弃,“嗯,港城那边派人来送拜年礼。”
“谁来的?”季司衍面色一沉。
“席远。”余宛霖答。
听到来的是长辈,季司衍心口一松。
“对了,司司啊,苏苏怎么样?”余宛霖脑补了无数个剧情,但又不好意思问沈流苏是不是跟席家有什么渊源。
“什么怎么样?”季司衍呼吸一促。
“席远今天来的时候,说她很像一个人。”余宛霖忍不住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你说有没有可能苏苏的母亲与席家认识?”
见季司衍没有反应,余宛霖便继续发挥,“也许,苏苏的母亲是席远的白月光?”
季司衍:“……”
离谱,但却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可是这跟沈流苏心情不好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