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十三给长安写信,让长安进京之前,她便同赏春宝珠金银等人先说过了,长安是她的旧识,交情甚深,待长安来了,她们一定要和长安好好相处。
还没见到人,她便提前交待了,她们不免越发对长安好奇起来。
故而在等长安进京的期间里,不止孟十三希望长安赶紧进京多个帮手,她们也甚是希望能早日见到能让自家小姐如此看重的长安。
翌日一早,孟十三果真轻装简行地带着长安直奔城门。
待到白浊往上报,季宽知晓,再报给李寿知晓的时候,孟十三和长安、宝珠三人已然到了青北山的山脚下。
东宫里,李寿看着白浊亲手画的册子,白纸上画的那前后围绕在孟十三身边的仨儿郎,看得他额际青筋猛跳,心火直冒。
季宽和常青甚默契地悄悄往殿门方向移了又移。
常朱端着点心进殿,不知所以然,瞧了眼奇奇怪怪的两人,长久以来的经验让他本能地小心翼翼起来。
果不其然,端着点心到案桌前,他便看到自家殿下那黑如锅底的脸色。
再看到案桌上还没收起来的册子,他蓦地想起就在刚刚,季统领手下的侍卫白浊来过,当时便是将此本册子亲手递到季统领手里,而后便退下了。
他看得真真的。
又想起先前郭嬷嬷被殿下派到孟府去教导孟大小姐宫规礼数,那会儿内侍王贵每日日暮前都得出宫到孟府一趟,再回来王贵手里便多了一封郭嬷嬷的信。
信中写了什么,他知不全,但信中画了什么,他几近全看过。
与此时此刻白浊交上来的这本册子一样,画的都是有关孟大小姐的日常。
只是他竟是不知,如今殿下竟是连孟大小姐出府上街的情形,也要人画下来送进东宫。
送完点心,有惊无险,常朱比进殿前还要蹑手蹑脚地退出殿去。
季宽常青鄙视不讲道义的常朱的同时,不由也有些羡慕常朱。
真好,都不用非得守在殿内。
还有池南那厮(孟大公子)!
“符丰。”李寿收起册子。
季宽一个激灵:“在!”
李寿令道:“你现在就走一趟詹事府,跟池南说,夭夭独自到青北山去了。”
季宽纠正:“殿下,孟大小姐不是一个人去的,还带了宝珠,以及昨儿刚刚从金陵到京城来投奔孟大小姐的一个叫‘长安’的姑娘。”
听到无所畏惧的季宽居然还敢如此废话,默不作声的常青在心里给季宽竖起大拇指。
李寿眸若寒星,冷声道:“自个儿身娇体弱,还只带上同样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娘一同去,这与一个人去有何区别?万一有个万一,你这远水能救得了近火?”
“……臣马上去!”季宽叉手弯腰,领完命赶紧转身往殿外跑。
再不跑,他怕殿下就要赏他十大板了。
季宽一走,偌大的长信殿越发冷清肃静,常青随侍于一旁,越发谨小慎微起来。
就怕殿下一个没忍住心火,近在咫尺的他就得头一个倒霉!
这可是有先例的!
孟仁吉跟随乔千承去了岭南,孟仁安与孟仁康在青北书院住读,孟府里就剩下孟仁平和两个堂妹。
季宽奉李寿之命,到詹事府找到埋头处理公务的孟仁平,便将孟十三一大早没带护院,也没多带丫鬟婆子,仅带着宝珠和长安两人,主仆一行三人就这么上了青北山之事,告知了孟仁平。
孟仁平先是想到了府里的母亲,皱起眉道:“不可能,夭夭真要出城,真要上青北山,莫说多带人手了,便是多带了人手,以夭夭的身子近时才好转一些的现状,我母亲是不会同意的,我祖母更不会同意。”
季宽没与孟仁平争论,他两手一摊,只以事实说话儿:“这是白浊带回宫的消息。”
孟仁平是知道白浊的,白浊是季宽手底下所有东宫侍卫之中,最得季宽信任的心腹,而白浊之所以能在一众东宫侍卫之中脱颖而出,除了忠心可靠之外,还有白浊的能力。
不管是身手的高强,还是完成任务的能力,皆得到季宽的最高肯定。
符丰是他自小相伴长大的挚友,他认可挚友,当然也认可挚友的肯定。
故而一听到是白浊从宫外带回来的关于大堂妹的消息,他没有再反驳。
深思熟虑之后,孟仁平同季宽说道:“你回去跟殿下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出宫,让殿下不必担心,夭夭一定不会有事儿。”
“知道了,你快去吧。”季宽来时,便慢慢想通了李寿要他把孟十三去了青北山一事儿告知孟仁平的用意。
孟仁平把手头上的公务迅速地处理一下,便带着高远出了宫。
季宽回到长信殿复命,李寿听到后心安了一半。
孟仁平一出宫门,坐上孟府大车之后,便让车夫全力往城门赶。
高远同坐在颠簸的车厢内:“公子,需不需要奴婢先回一趟府里,带几个健妇到山上去?”
“太费时间了,我们直接去,看到夭夭,我便带她下山,她走不动了,我背她即可。”孟仁平现在满脑子都是孟十三走不动了,累倒在青北山那望不到尽头的石阶上的情景。
孟十三也是坐着孟府大车出的城门,出城门来到城外以东二百里的青北山下。
三人下了车,她带头走上长长的石阶。
“小姐,您要是走不动了,可要立刻跟奴婢说,奴婢背您走。”宝珠很担心孟十三,一早孟十三说只带她和长安,不止赏春觉得不妥,她也是觉得不妥的。
然则小姐坚持,长安也不劝,她和金银和赏春,谁也没能劝动小姐改变主意。
宝珠说完斜了长安一眼。
长安被斜得不得不跟着说道:“我也可以背小姐上山。”
“对!小姐可千万莫要逞强,累了一定要说。”宝珠甚是害怕孟十三今日上青北山,会在上山的石阶上出什么意外。
孟十三对自己这具已然用得很是熟稔习惯的人身,较之刚刚成为孟良辰的最初,已然甚是了解,故而对于宝珠的忧心忡忡,她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