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故去太后的生辰。
皇帝风寒未愈但已经能行走,来到未央宫,她准备了一桌御膳,还有美酒。
两杯酒放在桌上,一杯下了毒,一杯没下。
“皇上仁至义尽,孝敬太后,太后在九泉之下会保佑皇上康复的。”
“希望如此。”
皇帝对着她笑,缓缓端起那杯毒酒。
她将没毒的酒端在自己手中。
她看着他将酒杯送到嘴边,正要喝下去时,她拦住他。
“皇上喂我。”
他看一眼杯中酒,没有喂她,而是将酒放到桌上。
“爱妃不宜喝酒,这酒还是不喝了。”
“为何?”
“朕听御医说,喝酒伤身,特别是准备怀孕的女子,不能喝酒。”
“臣妾没有,”
他搂住她的肩膀。
“给朕生个儿子,朕马上立你为后。”
“皇上的风寒未愈,万一,”
万一动力过猛,嗝屁了,她不就真成祸国妖姬?
“无碍,这点力气,朕还是有的。”
当夜一番云雨,甚是绵长,情意浓浓。
他知道她爱他。
次日夜里,她去太医院偷吃藏红花,可是发现上锁了。
后来旁敲侧击,在何御医那里得知,皇帝让太医院把所有可能会引起滑胎的药都装起来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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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夕一过。
皇帝的风寒又开始厉害,流云殿内咳嗽不停。
她突然开始频繁呕吐,诊脉发现自己又怀了孕。
也不知是屠苏,还是萧衍的。
她不敢再和莫琼树联系,也害怕屠苏悄悄来找她。
没有等到她动手,雾影门也派来杀手刺杀萧衍。
金吾卫檀道济护驾负伤,抓住了三个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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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旬,高阳王以萧衍非皇室血脉,斩杀忠臣,任用奸佞,起兵讨伐。
各路兵马朝着京城而来,而北面慕容岚南下,豫州兵马奋勇抗敌,来不及支援京城。
京城中的达官显贵、百姓们皆开始逃窜。
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也逐渐拿了东西,往宫外走,假意办差,没回来的不占少数。
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衍这下真的成孤家寡人了,可是她想陪着他到最后。
终于到了这一天。
高阳王杀来,宫外“轰隆”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炸开,厮杀刀剑声明显逼近。
又是“轰隆”一声,小太监倏地望过去,醒过味,这是用大木桩撞击宫门的声音。
沾了火油的箭矢纷纷射了进来。
外面传来高阳王的一声大喝,火光滔天。
“闯宫杀人了!”
“闯宫杀人啦!”
“啊!”
振聋发聩的刀剑撞击、厮杀声音响起。
皇宫大火,华丽的宫殿不复存在,夹杂着什么东西爆炸的巨响。
她来到锦和宫,找到纯妃。
“姐姐,怎么办?”
“你跟着舒荷,她会带你离开皇宫,不要再回来了,回你的柔然去!”
纯妃湛蓝的眸子掉出眼泪,也不知是吓到了,还是悲伤。
“姐姐你怎么办?”
“我要和皇上在一起。”
舒荷瞪大眼睛看着她。
“师父,你疯了吗?”
“你们快走,我自有办法。”
“可是那么多兵马,你带着萧衍杀不出去的,师父!”
她皱着眉,看那大火蔓延。
“也许这么死也可以,快走!”
舒荷带着纯妃,转身飞速离开。
她急忙来到流云殿。
地上躺着个人已经死了,穿着皇帝的衣服,但不是他。
而他正站在屏风后面,换衣服。
“皇上?”
皇帝转身来到她面前,一把搂住她。
往日的病容消失了,手上还握着一把剑——纯钧。
“皇上你?”
“一起死,怎么样?”
她的眼睛流下泪水,他突然有些惊讶,不知所措。
“你是冷血杀手,不能哭。”
她哽咽,“你知道我是杀手?”
“嗯。”
她作势敲他胸口。
“我也知道你不是皇族血脉,有人派我来杀你。”
“为何不杀?”
她没有说话。
他的唇露着笑。
“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走?”
他将流云殿的烛台推倒,顿时火光四起。
他牵着她的手,进入暗阁中。
里面有一条密道。
“这里是哪里?”
“大梁在建康修皇宫时就修了这密道,以备某天乱臣篡位闯宫,皇帝可以从里面逃出来。”
“你为什么要带上我?”
萧衍知道她是杀手,其实可以不用告诉她,因为告诉她,说不定会增加他的风险。
毕竟有人命令她来杀他。
“你是我最宠爱的妃子,你舍不得杀我,我也舍不得丢下你。”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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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王占领京城后,开始四处屠杀。
皇宫被烧得一干二净,高阳王的手下在流云殿找到一具焦尸,看起来像萧衍的尸首。
慕容岚派人四处寻找一番,没有发现她的踪影。
他站着想了想,看那正在窃喜的高阳王。
“萧衍或许是诈死,逃出宫了,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
“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在京城四周戒备,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及时来报的,就算他活着逃出去,也没有兵马调遣。”
慕容岚面色淡漠。
回到南池路的暂住之地,手下向慕容岚支招。
“皇上,高阳王狂妄不羁,大梁迟早要被他玩完,不如我们将高养亡一起杀掉,举兵南下,就容易多了。”
现在北燕兵马还只是在边境作乱,并未真正与梁军交手。
高阳王一死,大梁皇室形同虚设。
不过他最担心的,就是萧衍带着她诈死,在暗中集结兵马,正准备反扑。
“让无影门门主来见孤。”
“是。”
门主跪地,“皇上。”
“派人去寻找皇贵妃赵和凝的下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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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带着她一路逃到密道之外,是燕雀湖的北段山坡上。
东守等暗卫正在密道外等候。
入夜后,二人成功逃离京城。
他抱着她骑上马背,一路疾驰。
“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襄州。”
“为何?”
“我正在暗中集结精锐,给高阳王来个反杀。”
“可是你兵马皆无,怎么反杀?”
“苏时恒没死,他带着兵马正暗中朝京城而来,到时候京城中的军械、粮草用尽,高阳王必死无疑。”
她看着他。
“不对,高阳王是皇室血统,你不是。你做了五年假皇帝,现在你要打高阳王,是准备谋朝篡位?”
萧衍笑着看怀中人一眼,珠钗已经在逃亡路上散乱,鼻尖还蹭了点黑灰。
“是,我要倾覆大梁,建立属于我的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