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允熙拱手。
“公子,娘娘是严重体寒导致滑胎。因体寒,在诊出喜脉时,我与娘娘都预料到那胎儿恐怕保不住。娘娘想同你说,但我认为可用安胎药保一保,便未曾告知你。”
他皱眉。
“原本就保不住?”
“是。”
“何因。”
“要么是中毒,要么是服用大量避子汤,胎儿虚弱未与母体连结。紫宸殿仪事并不是导致滑胎的主因,也不是服用藏红花、麝香之类的药物所致。”
他的胸口闷得慌。
“她为何故意那么说?”
陈允熙抬眉,叹一口气,望着将明未明的天。
“我猜测,或许娘娘是怕国师之言,让公子左右为难吧。”
青衣男子并未回应陈允熙的话。
他明明告诉过她不用担心,他让东方靖帮她找宗室,就是为了让她不受群臣非议。
她那么着急要离宫,肯定有别的原因。
元宵节云家暗卫全军覆没,五十八个人头挂在宰相府的树上,多半是她的手笔。
同样她敢去杀侯景,一定也有另外的原因。
“我的暗卫在竹屋四周,待她脱离危险,尚未醒来时召唤他们,把她送回去。”
“遵命。”
青衣男子一跃而起,飞离竹屋。
陈允熙敲敲门。
“紫英,伤势如何?”
“甚是严重,我已经给她包扎了,你也进来看看。”
陈允熙推开门,走进去。
床上的女子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失血过多,不知能不能挺过来。”
二人守在和凝的床边。
.
卯时天明。
迎文快速下山,前往西周城的竹林,到了竹林只发现凌乱的血迹,折断的竹子,散落的飞镖、刀剑,还有侯景的无头尸。
不见和凝的踪影。
他再仔细查看地上的痕迹,发现昨夜给她送的饭菜,全都吐在地上。
不远处有一大滩血渗进雪地之中。
照这个架势,她是受了重伤的,难道有人把她救走了?
还是劫持了?
迎文将她的痕迹掩盖,再将侯景的尸首扔到水渠之中飘走。
接着,快速前去白府。
白莉刚起床梳洗,得知迎文前来,急忙走出去。
“迎文,怎么了?”
“没有找到法师踪迹。”
白梨皱眉。
“侯景死了吗?”
“死了,而且头被割掉,地上有很多血迹,看起来像法师留下的。”
“别着急,或许是揽月阁的人把她救走了,我们等等莫琼树的消息。”
“法师失踪,延兴寺的香客若是想找她,该如何?”
白梨想了想。
“你就说法师来白府做法,暂时未归。”
“行,那我走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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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来到春风楼,寻找莫琼树。
莫琼树还在睡觉,打开门。
屋内还有个衣衫不整的男子,脸上带着些红晕。
“怎么了?”
周生,“法师的事。”
莫琼树看一眼屋内的人,关上门,带他来到一个僻静的屋子。
“你给白梨说,昨夜丑时我们去找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揽月阁的人在找她,你们也可派人暗中打探,但不要声张。”
“是。”
.
高阳王得知侯景遇袭,大怒。
带人前往侯府,看到满地的死尸,却没见到侯景的踪影。
“马上去追击,寻找侯景!”
“是。”
侯景一向心狠手辣,现在无影门和揽月阁的几大高手都被他杀了,还有谁敢来杀他?
不一会,手下来报。
“王爷,我们在西州城附近的竹林发现打斗的痕迹,侯景的尸体在两里外的水渠中找到。”
高阳王面露震惊之色,陈荆在旁。
“王爷,先去看看是何人所为。”
二人急匆匆前往西州城外。
竹林经过昨夜打斗,已经一片狼藉。
不少竹子上还带有斑斑血迹。
此外什么都没有。
“侯景的尸体呢?”
手下将侯景的尸首抬过来,无头,身上多处刀伤,伤口发黑,像是中毒所致。
他曾经给过侯景一瓶寒毒,侯景挂在脖子上,说要保命时用。
尸体被割去头颅,扔到水渠中,也不知侯景有没有把寒毒下到凶手身上。
若是下了,追查凶手倒是不难。
若是没下,就不知是什么人派来杀他的人了。
高阳王看向陈荆。
“皇帝那边有动作吗?”
“未曾发现有动作,应该不是皇上的人。”
高阳王想到侯景向他说,准备二月带一帮人去围剿江湖门派,也不知是否是侯景激怒了江湖中人,派人来杀的。
陈荆站看高阳王沉思,献上一计。
“侯景一死,武官之列暂无人顶替,这个时候王爷可把重心放在朝政上。
现在段楚屹倒戈宰相,宰相之势头强盛,恐怕不会轻易向王爷低头。咱们不如挫一挫他,再慢慢找下一个棋子代替侯景。”
“不错,大梁四大家族之一的云家,又出了一个宰相,真是风光无限。在加上宫里的云嫔,若是得了皇帝垂怜,那可就权倾朝野了。”
“是如此。”
高阳王思量些许。
“派人给香嫔传信,现在月妃离宫,多在皇帝面前出现,势必要把云嫔压下去,若是她把协理六宫之权拿过来更好。”
陈荆拱手,“是。”
“把侯景的尸体送到大理寺,好歹也是个朝廷官员,就把这个活交给段楚屹做。”
“是。”
之前段楚屹是月妃的人,云温不会那么轻易相信他的。
朝堂之上,他得略微挑拨一下,才能让这棋局更乱。
高阳王带着一众人等离开西州城。
“明镜法师最近在干什么?”
陈荆,“我们的人被迎文多次驱赶,未曾发现有什么异样,不过她前些日子,曾经前往晋国公府。”
高阳王轻哼一声。
“她翻不起什么风浪了,暂时不必追踪她。”
陈荆抬眸看一眼高阳王,没说什么。
冥冥中,陈荆觉得她才是最大的不定数。
“是。”
.
连连数日,杳无音信。
白梨拿着银针前往京郊小院找小五针灸。
子儒打开门,看到是白梨。
“白姑娘请进。”
打开房门,小五闻声转头。
“法师?”
他一直在等她的消息。
白梨双眼一沉,人人皆说和凝离宫修行,不愿剃度。
只因尘缘未了,要治好一个姑娘的病才剃度。
谁知,这姑娘其实是个男儿郎。
和凝特意叮嘱她——
小五的性格偏执,若她真的死了,不论他抗拒与否,都要给他施针,让他重新站起来。
“我是白梨,受法师所托,来为你针灸。”
“我只要法师给我治病。”
“法师失踪,尚未归来。”
小五转过头,语气冷淡。
“那就等她回来再给我诊治。”
“若她不会归来呢?”
“不会的。”
白梨收了银针,转身离开屋子。
他对她有情。
还是再等等吧,她也希望法师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