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朕旨意，齐大夫勾结后宫，毒杀妃嫔，罪加一等，择日起押往刑部大牢，关押三十年。张昭容毒杀妃嫔，念其有孕在身，贬为贵人……”
云嫔轻笑，果然不出她所料，就算月嫔再怎么折腾，张含玉还是会回来的，只要她的孩子还在。
下一刻，皇帝又说。
“不得踏出宫门半步，待十月产子之后，前往玄真观修行，赐法号净心。”
一众嫔妃开始窃窃私语。
“这不是去母留子吗？”
“张昭容这下算盘打不响了。”
“什么昭容，贵人！”
皇帝见妃嫔聒噪，拍响桌子，“吵什么？！”
殿内恢复一片寂静。
和凝站在殿内，暗自思索，这狗皇帝不怕宣平侯撂挑子？
她只要看着张含玉降了分位即可。
“皇上，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皇帝看着她，猜测她马上要为叶南说话了。
“叶南跟随辛者库的宫女出宫确实有罪，但求皇上念在她为臣妾查案的份上，将功折过。”
“可。”
她乘胜追击，“启禀皇上，叶南来长乐宫后调教宫人，管事有方，臣妾衣食起居皆由她负责，再加之年岁已大，臣妾认为可当掌事嬷嬷。”
“什么，掌事嬷嬷？”
云嫔是熟悉宫中事务的，后位空悬，这方面的事情都是找云嫔。
叶南刚入长乐宫，凭什么从主管姑姑一跃而上做掌事嬷嬷？
云嫔上前，“皇上，不可！叶南刚到长乐宫，仅仅是个从五品主管姑姑，怎么能突然给她正三品掌事嬷嬷？恐怕德不配位！”
惠嫔也跪在地上，“皇上，叶南还是黎妃旧人，黎妃生前残害皇子，作恶多端，难不成月嫔是想利用她祸乱后宫，图谋不轨？！”
助长了月嫔这气焰，恐怕以后得夺了这中宫之位。
皇帝幽深的眸子看着和凝。
“你可知她是黎妃旧人？”
“臣妾知道。”
她抬眼与他直视，毫不掩饰，完全坦白。
打动一个在权利旋涡中生出的天子，最好是真诚，而非计谋。
“臣妾知道，黎妃获罪乃是她咎由自取。皇上没有杀了叶南，而是留她在辛者库中，必定是认为她心地善良且忠心耿耿。
驰过境迁，罪责她已经承担。现在叶南归于长乐宫，臣妾认为此人能担当掌事嬷嬷一职。”
皇帝想到之前暗卫说的话，有些不悦。
“朕问你，你说叶南忠心耿耿，又为何会来你宫中做事？”
云嫔和惠嫔互看两眼，对了，叶南是黎妃做小姐时跟着的贴身丫鬟，如何会受她驱使？
黎妃还刚好前几日死了。
李修容小声与裴修媛议论，“这月嫔难道把黎妃杀了？”
裴修媛倒吸凉气，害怕得抓住李修容的手。
和凝跪地，“求皇上恕罪。”
皇帝等着她的答案。
“黎妃被打入冷宫后便发了疯，整日衣衫不整，疯言疯语，皇宫内人尽皆知。臣妾深知叶南忠心黎妃，求贤心切，于是帮助叶南救治了黎妃的疯病。”
惠嫔又吃了一惊，“月嫔，你竟敢救治黎妃？！”
李修容都吓得一哆嗦，想到黎妃就想起不好的回忆。
幸好黎妃死了。
云嫔更是瞪着眼睛看她，当年云嫔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江青梧斗倒的。
若是江青梧被皇上又宠幸，这宫里恐怕没人斗得过她。
他知道她去救江青梧。
知道此事在七夕时就有预兆，刘绫与她在宫内说起过黎妃和太子妃的事情。
皇帝看向一旁安静的刘绫，刘绫立马低头不敢动。
“然而救治后，江青梧清醒过来却绝望至极，并无活下去的念想。她跳了最后一舞，最后撞墙而亡。”
他的睫毛颤动，心中堵着的那一块，仿佛膨胀了般顶到胸口。
惠嫔，“皇上，月嫔私自救治冷宫妃子，居心何在？！”
皇帝只是看着她。
“她，死前可有说过什么？”
和凝点头，虽然江青梧只是询问了他的境况，但大抵是不恨他的。
皇帝的这句话，也意味着其实他对江青梧一直心怀愧疚。
也许是弄玉说的那句，“皇兄他其实一直过的很苦。”
触动了他。
让她想要告诉他，这些话。
“她说，请皇上不要责怪自己。她说现在海清河晏，大好河山，皇上终于实现了当年志向。”
他沉默了一会儿，妃嫔们也神色各异。
“朕可以答应你封叶南为掌事嬷嬷，不过你得受罚。”
“臣妾甘愿受罚。”
云嫔暗自露出笑意，敢碰皇上的忌讳，看你还怎么嚣张。
她埋着头，等待他的惩戒，不管是挨板子还是鞭子，她都能受住。
“朕罚你到御书房侍书。”
什么？
一众妃嫔干瞪眼，这是惩罚？
和凝：？
皇帝看着她惊讶的样子，嘴角露出一抹笑，你不是不想看到朕吗？
朕岂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她行礼。
“臣妾遵命。”
——
回去后，和凝检查了叶南的伤势。
“你的伤最重的伤在胸口，恐怕以后会留疤。”
“叶南此生又不嫁人，留疤又如何。”
她坐在叶南的床前，“掌事嬷嬷的位子虽然给你了，但接下来还得看你接不接得住。”
“奴婢定当尽力而为，绝不辜负娘娘的期望。”
叶南艰难地爬起来，在床上跪下。
“你会武功？”
“是。”
叶南看向她，不知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尽快养好伤，本宫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办。”
——
次日，辰时。
非烟与非雾站在和氏医馆内说话。
“所有的涉事宫女太监都挨了一百大板，有些身体弱点当场就死了。”
“皇上发火，还是有那么点可怕。”
“嗯，但幸好经过这次，长乐宫的宫人都被赶出去了。再加上叶姑姑升成嬷嬷，太后也找不到话说，让我们去永寿宫受罪啦。”
说着二人狠狠高兴一把。
“不过皇上为什么罚娘娘去御书房侍书？”
“不知道，听御书房的奉茶姐姐说从前也没有侍书的。”
扶风站在旁边也听得津津有味。
“怪不得今日一早，齐家医馆都没开门，原来是齐大夫被抓了。”
非烟看了敲他一脑门。
“偷听什么呢？”
扶风摸摸自己的头。
“不准你敲我的头！”
二人笑着看他。
“扶风小哥，前日的汤药可好喝？”
“好啊，你们都说小话说到我头上了！小心我待会儿做饭给你们下毒，毒死你们这些长舌妇！”
非烟和非雾叉腰，“你敢，再说一句小心我们捏你小脸蛋！”
扶风嘟着嘴，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凶。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