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瑞然见夫人停住了,赶紧吃了一块:“嗯,挺好吃的。”
“难吃,真恶心。” 白赫云放进嘴里咬了咬又吐了出来。
明瑞然立刻紧张地问:“云儿病了吗?”
白赫云摸了摸自己的脉,笑道:“没病,换一桌吧,清淡的。”
明瑞然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夫人,惊喜得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完全忘了反应,白赫云笑道:“瞧你,傻子。”
......
之前火童跟着明笑阳出行,到了洪州时接到一个任务,火童本就是火之精卫的副掌事,便暂时留在了洪州,回京当日刚好撞上了武国公府大婚,喝了杯喜酒就要跟着明笑阳去暖园,赵安辰不让,说是没地方睡……白赫云点了点头示意火童不跟也罢,在武国公府住就好。
天一亮,全府人都知道了白赫云怀孕的消息,昨日子女大婚,今日这当娘的主母就宣布怀孕,这……众人先是一惊,后又觉得并无不妥,马上又是欢天喜地了,喜上加喜。唯独住在暖园的明笑阳还不知道。
火童总惦记着自己的好主人,什么事都惦记着,家主怀孕这事定要前去告诉少主才安心,上了马,按照少主以前提起过的地址奔向暖园。
暖园,缘室。
“什么?!!!”明笑阳大惊,一时接受不了,愣在那不知该作何反应,本能地看向赵安辰。
赵安辰道:“挺好,喜事。”
“嗯,你这么说也是,我就要有个弟弟妹妹了……呵呵,虽是喜事,可不知为何,我感觉有点怪呢?”明笑阳幽幽地说。
火童道:“少主……”
明笑阳纠正他:“公子。”他与火童投契,不喜欢被叫得那么有距离感。
“公子,不怪,别想太多,这就是纯粹的喜事,你该高兴。” 火童说。
明笑阳勉强笑了笑:“呵呵,嗯,是哈。”
赵安辰问:“你在纠结什么?”
明笑阳道:“我马上就成年了,等小家伙出生之时,我刚好比他大二十岁,日后带出去,简直就是爹领着儿子嘛,就算我浑身是嘴别人都不会信那是我弟弟。”
“我觉得没什么。” 赵安辰不仅不以为然,反而颇为期待。
明笑阳安静地坐在那纠结,陷入一番自我思考之中。
火童道:“宁王殿下,我想跟着少主住,随便住哪都行。”
“明欢在我这很安全,你不必担心,万一有事,我自会保护他,你放心地回武国公府住就好。” 赵安辰依旧态度不改。
明笑阳很是不满:“喂!你不用这么小气吧,暖园比武国公府还大,你这的女使和小厮都有地方住,怎么我的贴身侍卫就连张床都没有啊?再说了,我家火童可不能受委屈,你得腾个房间出来!”
“暖园除了朝暮居以外只有四间房,我这有两个女使、一个厨子、一个小厮。我并没说谎,确实没地方住,暖园虽大,也只有缘室、三生阁、朝暮居、养笑楼和几个浴房、马棚、库房之类的,你还能找出其他房子吗?”
明笑阳仔细想了想,倒也是,空地、假山、鱼池、花花草草,什么都有,偏偏房子没几处。
“本来是有的,拆了。”
明笑阳问:“为何拆了?”
“不为何,碍眼。”
明笑阳也是无计可施了,只好对火童说:“那你就回府住吧,宁王的武功极高,我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再说了,我也很强啊,不必担心。”
火童点头,还没走就被明笑阳叫住了:“啊等下,我和你一起回去。”
赵安辰忽然紧张,冷声问:“为何?”
明笑阳见他脸色不对,猜他定是想多了,贱嗖嗖地凑上前去,鼻子都要戳到人家脸上了,笑笑地问:“怎么?舍不得我啊?”
赵安辰:“……”
“嘿嘿,舍不得我就和我一起回去?”
赵安辰起身道:“好,走吧。”
明笑阳十分开心,拉住他,笑嘻嘻地说:“好啦,不逗你了,我去去就回,只是取些东西而已,你在暖园等我就好。”
赵安辰道:“取什么,暖园什么都有。”
明笑阳神秘一笑:“当然是取暖园没有的来,等我回来你就知道了。”
路上火童问:“公子和宁王怎么好像关系不一般呢?”
“如何不一般了?”
火童想了想,道:“特别……特别特别亲密?比兄弟好友还亲密?”
明笑阳心道:“啊?有那么明显吗?”言不由衷地辩解道:“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认识时间长而已。”
“也不像……我也说不好,如果是这样,我日后和公子待久了也会那样吗?” 火童疑惑地看着他。
“并不会!”明笑阳回答得如闪电般神速果断。
火童还是懵懵的:“嗯,我也觉得不会。”
明笑阳心虚道:“想多了费脑子,容易饿,别想了。”
“哦……”
明笑阳一进武国公府就问:“娘?!你怀孕了?”
白赫云笑道:“嗯,明年这时候你又要当哥哥了。你一大早回来就为这事?”
“不全是,回来拿点东西,乐儿呢?” 明笑阳东张西望的找,要是往常这个时间,明乐一般都会在院中练功。
白赫云道:“乐儿昨日成亲,你现在问个屁,取了东西快滚。”
明笑阳见自己被驱逐了,十分委屈:“好啊,本来我就像捡来的一样,现在乐儿和玦哥成了亲,娘又怀了个小的,你们才是相亲相爱一家人,我刚回来就让我滚,这还是不是我家了,哼!”
白赫云笑道:“这个傻儿子,看来还是未经人事啊,快滚吧,不懂去问辰儿。”
明笑阳百思不得其解的,背起包裹出府,去暖园了。路上还琢磨:“啥意思啊?”
他进了缘室,隔着茶案与赵安辰面对面坐下,把包裹放在身边,将赵安辰递过来的热茶一饮而尽。
“刚立冬,以后出去要多穿些了,别着凉。” 赵安辰拿了毛裘给他披上。
“我被娘赶出来了。”
赵安辰问:“你干什么了?”
“我也没干什么啊。”他就把早上在武国公府的事说了一遍,问道:“娘说我未经人事,不懂就问你,你知道吗?”
赵安辰沉默一窘:“我……你以后就知道了。”
明笑阳歪着脑袋把脸往前凑了凑,用表情追问。
赵安辰还是不说话,明笑阳挑了挑眉:“嗯……我看是你也不知道吧,你还比我年长三岁呢,不知道就直说,本公子不会笑话你的,我都不知道,你不知道也正常。”
赵安辰问:“你取来什么了?”
明笑阳嘻嘻一笑,解开包裹,拿出两个盒子,一大一小,打开给他看:“瞧,小的有十七颗,大的有一颗。”
赵安辰见盒子里的珠子像玉又不是玉:“这是什么?”
“夜明珠啊,十七颗小的没什么用,晚上可以让暖园变得好看一点儿,勉强当灯使。这个大的是夜明珠中的昼珠,给你挂在三生阁,以后你晚上看书无需烛火,可如白日一般!”
赵安辰微微一笑:“嗯,是个好东西。”
明笑阳把这两个盒子放回包裹,又掏出来一个檀木盒放在赵安辰面前,小声道:“这个给你……”
赵安辰打开盒子,神情一滞,顿时心中耀阳照碧波,一暖万顷心湖。明笑阳看他没反应,觉着挺过意不去的,有些歉然:“呃……虽然晚了几年……”试探地看了看忘了反应的赵安辰:“我看这翡翠如泉水般清澈剔透,又纯净如冰如雪的,与你很是般配,便买下来去求沈叔叔雕成玉佩,是和我的火麒麟一模一样的玉麒麟,你……喜欢吗?”亮晶晶的大眼睛像小狗一样望着赵安辰的脸。
赵安辰盯着玉佩,嘴角缓缓扬起,笑得春光融雪一般:“喜欢,很喜欢。”拿出玉佩放在手心上凝视须臾,仔细地挂在腰间。
明笑阳见他如此喜欢这个玉麒麟,高兴得像小孩子似的又凑到人身边蹭好,笑道:“嘿嘿,就猜你会喜欢。”
这日,宫中珍太妃生辰,康王进宫给娘做寿,珍太妃长久不见儿子很是想念,埋怨道:“你怎么就不学学人家宁王呢?常回静惜宫看他娘,你是野生的呀?一年半载见不着你,不孝的儿子,都说娶了老婆忘了娘,你呢?追个三年五载的还没个信儿,亏你还是个王爷,笨儿子!”
康王郁闷道:“娘啊,王爷也不顶用啊,情敌实在太强大了,儿子比不过。”
“瞧你那窝囊样儿,谁呀?” 珍太妃问。
“明兄。”
珍太妃叹了口气:“那人家情投意合了?”
康王道:“没有,明兄是无辜的,霜霜是单相思。”
“嗯,和明笑阳比,你这王爷确实次了点。” 事实如此,珍太妃也没奈何。
康王更郁闷了,憋屈得让人没眼看。
珍太妃见他这德行,也不忍心,毕竟就这么一个儿子,想了个办法:“不行的话,去求你爹吧,赐个婚什么的。”
“这样不好吧,我会被霜霜打死的。” 康王不敢苟同。
珍太妃道:“死不了,只要还留口气拜堂,你就算赢了。好歹是个办法,试试呗。听说那个沈轩是你爹的发小,不会对你太差的。”
康王道:“沈叔叔当然喜欢我,明里暗里还帮了我不少忙,可我娶的是王妃,又不是岳父,霜霜不愿意也不行啊。”
“女人啊,天地一拜就认命了。”珍太妃也是过来人,又道:“你这软磨硬泡的可见效了?折腾这么久,我连个孙子都没抱成。”
康王犹犹豫豫的:“那……那我试试去?”他也急,虽然知道这路子不靠谱,不过一时半刻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珍太妃道:“去吧。”
康王到太上皇那里去问:“父皇,那个……您能不能赐个婚啊?”
太上皇问:“谁和谁啊?”
“我和沈凌霜。”
“怎么?人家同意了?” 太上皇眼睛一亮,喜上眉梢,明乐没娶进皇室已经让他很郁闷了,这下总算是有个喜事了?
康王摇摇头:“就是因为不同意才求您赐婚的。”
太上皇的情绪又被泼了一盆冷水,飞流直下三千尺:“你还想牛不喝水强按头啊?追姑娘这事儿得自力更生,以后的日子才能和和美美,这时候拼爹多丢人啊,你不要脸,爹还要呢!不成,不赐婚!”
康王道:“我也觉得这是下策,很不好……”
太上皇道:“有时候追得太紧了也不见得是好事,偶尔要戒急行事,事缓则圆。事不成得找原因想对策,俗话说,招不在多好使就行,不好使的话就不能一直用一招了,你说呢?”
康王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去给珍太妃过完生辰,陪着珍太妃呆了三天后出宫去了。
他没回府,也没去沈府,而是去宁王府找他六弟。宁王府管家说宁王不在家,不知去何处了。
“他不回来,本王住在宁王府了!” 康王直接赖着不走了。
管家给暖园送了个信儿,赵安辰一回府就看见康王正躺在他床上挺尸呢。
康王见他六弟回来了,一骨碌爬起来:“六弟,明兄,你们总算回来了。”
“三哥找我何事?” 赵安辰问。
康王道:“我想成亲,霜霜不愿意,我去求父皇赐婚,父皇不同意,说此事要自力更生不能拼爹,有失颜面。还告诉我戒急行事,事缓则圆,别追太紧了,要稍作观望变化打法。我就想着,要不我就消失,藏起来,让霜霜找不到我,看看她会不会想我。”
“欲擒故纵?赵澈,不是我打击你,那个母夜叉……不,你的霜霜如果喜欢你,还好。照现在这情况看,你消失了,她不仅不会想你,反而会觉得轻松。” 明笑阳认为这招儿不行,至少放在沈凌霜和赵澈之间是万分不可取的。
康王:“……”
赵安辰道:“嗯,是个办法,可以试试。”
“啊?真的假的?” 明笑阳满脸惊疑。
赵安辰深邃地看了他一眼,又对康王说:“虽然我没有故意用这办法,但是效果确实很不错。”
“啊?赵逸,什么情况?” 明笑阳拧了眉毛问,发现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康王眼中顿时闪出希望之光:“真的?”
“嗯。”
康王道:“好,那我试试,我就住在你这里了。明兄,还有件事得求你帮忙。”
明笑阳问:“何事?”
“躲起来容易,观望这事就交给乐儿了,好不好?”
“啥?这怎么行?”明笑阳觉着不合适:“乐儿刚刚成亲,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你让她去沈府给你望风?你也太残忍了吧?”
赵安辰默默看着他,没说话。
康王道:“你家那对是一起长大的,虽说是情比金坚,应当不会多么难舍难分吧,他俩情意绵长我信,干柴烈火未必,拜托明兄了!”
明笑阳道:“什么未必呀,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不过康王祈求的小眼神他实在是扛不住:“好好好,我去替你问。”
康王上来一个大拥抱:“明兄最好了!”
赵安辰眉头轻蹙:“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放开。”
康王不以为然道:“六弟啊,明兄才不像你这样生人勿进呢。我们友谊天长地久!”放开了明笑阳,“当初明兄非礼你的时候也没见你说不成体统啊?”
明笑阳目瞪口呆:“我什么时候非礼赵逸了?”平时私下里啥样暂且不提,至少他记得自己从未当众非礼过赵安辰。
康王接着说:“就是那次在扬州,你喝醉了,坐在我六弟身上抱着他,还……”
“你再说就滚。” 赵安辰轻飘飘一句就让他闭了嘴。
康王立马看清了形势和自身处境:“呃…什么都没有,我胡说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明笑阳一头雾水:“嗯?赵逸,什么情况?”
“没事,你喝醉了而已,我们走吧,去问乐儿。”
康王兴奋地在后面轻喊:“一定要马到成功啊!一定!”
明笑阳追着问题不放:“你对谁用过欲擒故纵啊?还效果显着?”
赵安辰笑了笑:“呵,无可奉告。”夹了马腹向武国公府走去。
“喂!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赵安辰道:“不是。”
明笑阳噘嘴瞪眼地喊:“赵逸!我要跟你绝交!”
赵安辰笑着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