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来得好,你们总算是都来了!”杜约年冷笑看向老妇。
老妇一脸唏嘘,叹气道:“没想到你也会是杨家的人。”
“我姓杜,杜川是我曾祖父。”杜约年一脸倨傲,提起杜川,那被生活重担压垮的脊梁都立直了。“我曾祖父和陆红陆老爷子兄弟相称,曾在抗战时期在南境以雷霆手段击退侵略之敌。”
“但今时已不同往日了。”老妇道。
“我与你们没有话讲。”杜约年冷哼了一声,倒上了两杯酒,道:“同为陆家后人,我以你们为耻!尤其是你陆铭,喝了这杯酒,你我之间便再没有同族之谊。”
“这杯酒,该敬前辈。”
陆铭没有喝,拿起酒杯,将酒洒在了地上。
老妇同样如此。
他们不在说话。
他们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地上的酒渍干涸,杜约年从里屋拿了一把剑出来,他竟不愿意让公司的人带走他,宁可死在陆铭的手里,也绝对不会愿意落到公司的人手中。
突然,他动了,他手中长剑抖动,一声剑鸣,长剑直击了出去,他这第一招用得乃是陆家的剑法,举重若轻,灵巧异常,就算是一个女人都能使出来这样的剑法,只因这一套剑法本就是经过陆红修改过的,只为了能让女子也使出相同的威力,真正要说起来,这套剑法不比少林绝技之一的达摩剑法来得更弱,甚至还要更加凶猛几分。若非亲眼所见,怕谁也难以相信杜约年这么一名老者竟然还能使出这样的剑法。
陆铭身形一转,右掌直迎上了他的剑锋,这一掌看来平平无奇,但老妇却已吓得闭上了眼睛。
只听“咔嚓”一声。
就是平平无奇的一掌,却偏偏能将杜约年手中的宝剑折成四段!
紧接着,又是“砰”一声,杜约年胸膛炸开了一朵血花。
他和陆铭本就无法相提并论,更何况他们现在是拼死相博,陆铭知道他不会逃,他也知道陆铭不会留手。
“他的家人呢?”
陆铭蹲下身,拾着地上的断剑。
“听素云说,公司会安排的。”老妇道。
“住处……我来安排吧,西南不适合他们生活,我会另外安排地方。”
陆铭捡走了断剑。
杜约年的尸体是要留给陈素云他们去交差的。
……
陆铭的心情并不好。
捡来的断剑就放在桌上,已经被他拼成了整一把剑,只是想要粘起来肯定是不可能的。
断剑就好像陆家已经断掉的传承一样。
分崩离析了。
陆通是陆家,陆铭也是陆家,谁算正统,谁又算叛逆呢?
“吱呀”。
院子的木门开了。
杨若水走了进来,在门口顿了顿,似乎在思索这木门为什么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进了院子,上了台阶,看到了陆铭,她说道:“陈素云和江海已经带着村长的尸体走了。”
“嗯。”陆铭应声。
“看什么呢?”杨若水已经上来了,站到了陆铭的身旁。
“村长的剑。”
“不都断了,这有什么好看的?”
陆铭拿起剑柄,道:“我在想,他在这里有多少年了,他为什么一直都在这里,难道说当年出事后,他就一直在这里等着这一天,那他凭什么坚信这一天会到来,是怎么样的信念让他坚持下来的。”
杨若水低头想了一会儿,道:“我知道有谁能给你这个答案。”
“谁?!”
陆铭猛然转身看向了她。
杨若水道:“村长的邻居。”
“哦?”
陆铭有些疑惑。
杨若水道:“村长很少离开凤阳邑,凤阳邑不大也不小,他去哪儿,都在村民的眼中,想要找到他在这里还要做什么,问问村民就知道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
陆铭收起断剑,说干就干,拉着杨若水往门外走。
杨若水却撅着屁股动也不动,甚至坐了下来,倒了一杯,完全没想要陪着陆铭去的意思。
也是。
她这一段时间已经太累了。
陆铭转念一想,松开了她的手,可正要下台阶,却被她喊住了。
“我已经问过了。”
她眨着眼睛看着陆铭,目光中透着笑意。
“在哪儿?”陆铭忙问。
杨若水喝了口水,不紧不慢道:“你吃了饭了吗?”
“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陆铭焦急道。
杨若水板起脸道:“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为什么不是吃饭的时候,大家这个时候都在家里吃饭,你也该吃饭了。”
陆铭叹气道:“就怕吃饭的功夫,许多的事情就都迟了。”
“不会迟的。”
杨若水非要留他吃饭。
他最近吃饭的时间非常的不固定,昨天晚上是半夜才吃饭的,还是吃得泡面,昨天也就吃了这么一顿,他为了找证据,为了证明杜约年没有做出任何对西南不利的事情。
但是,他失望了。
七天的时间,他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了杜约年对西南、对凤阳邑的迫害。
可要知道,这可是他们陆家的人啊!
严格算起来,杜约年身上也流淌着陆家的鲜血,这是他为数不多能算得上亲人的亲人了,可他却亲手杀了他,这次是杜约年,下次会不会是陆初露呢?
杨若水明白他的担忧,也明白他的痛心,更加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着急想要知道杜约年在凤阳邑做了什么。
“我开始有点儿恨你的父母了。”杨若水抬头看他。
“……”
陆铭的喉结微微蠕动了一下,没有话讲。
“我更喜欢陆初露的那种性格,她做事倒是不拖泥带水,一旦相信了自己的所为,便坚信自己做得是对的。这样其实也不好,一直坚信自己是对的,就无法看清事情的本相,就只能一直道儿走到黑,就算撞了南墙,也只能把南墙拆掉的那种。但她至少不会内耗,不会纠结,你说要是当初被送到国外的是你,不是陆初露,你说会是什么样的?”
陆铭沉默了一阵子:“谁也不会知道的。”
“那你在纠结什么?”
杨若水说着,强拉着他坐下,让他坐在椅子上,享受自己的按摩。
“无论村长做了什么,这么多年了,他肯定都已经做成了,这次敢于暴露自己的身份,不更也说明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就算有什么后果,也已经要有了,更何况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那为什么还要这么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