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一起站在门外,我侧头看着她很是担心的模样,忽然问了问了一句,“你猜阿爹和李大人在聊些什么?”
“我不知道。”她小声道。
我能看出她脸上的愁容,也不知道她在愁什么。
过了一会儿,李舒溪从殿内走了出来。
我瞧着他额头有汗,很显然有些惶惶不安的。
在看到舒溪,他才回过神。
“哥哥。”她扶着李舒流,眼神里带着探寻。
李舒流停下脚步,看着她,忽然拍了拍她的手,“是大姑娘了,可以给自己拿主意了。”
说罢,他离开了。
他和阿爹的年纪差不多,步伐带着沉稳。
“李大人这是同意了?”我小声呢喃了一句,却发现她在看我。
我正打算和她说话,芍妆姑姑走出来让我进去。
我只好进殿。
刚踏进大殿的门槛,只听芍妆姑姑又道:“舒溪姑娘也进去吧。”
我回过身,看了她一眼。
而她也面带着慌乱。
我们俩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阿爹静静地坐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事。
“阿爹。”我轻唤了一声。
阿爹舒缓一口气看向我,“都来了,坐吧。”
我和阿溪对视后落座。
安静稍许,阿爹才道:“朕今儿见到李舒流才想起来一件事。”
我心内诧异,什么事?
阿爹继续说道:“他娶了岐山大长公主的女儿薛县主。”
我更不解了,“这和我娶阿溪有什么关系?阿溪又不是李大人和薛县主的女儿。”
而阿溪则小声道:“薛县主是我嫂子……”
我忽然间恍然大悟。
岐山大长公主是阿爹的姑姑,薛县主是我的姑姑。
虽然我没和薛家走动过,但是辈分是摆在那里的,阿溪和薛县主是一个辈分。
阿爹头疼道:“阿现,你说你娶了阿溪,以后你和她该怎么称呼薛县主?”
我想问题很简单。
“阿溪按照她的辈分唤,我按照我的唤啊。”我不以为意道。
各唤各的不行吗?
阿爹却问道:“往远些说,你们有了孩子之后呢?孩子怎么唤?是唤薛县主舅母,还是姑奶?”
我懵住了。
阿爹继续道:“到时候孩子问你们,为什么阿爹唤薛县主姑姑,阿娘唤薛县主嫂子?你们怎么回答?”
我再次无语。
我确实没法回答,总不能说是因为爱情吧?
阿溪也低下了头。
“阿现,你自己想好了,你将面对的什么?是否接受将来的结果。”
听着阿爹一系列分析,我陷入了深思。
阿溪始终不语。
我还以为自己娶妻之路会很顺利,结果突然来了难关。
也怪我不和薛家走动,又没有问阿溪她嫂子是谁,因为我觉着这和我娶阿溪没关系。
我和阿溪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御和殿。
站在殿门口,我看着她,她看着我,两个人面面相窥谁都没有率先说话。
我们谁也没有选择离开,只静静地看着彼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张开嘴唇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而阿溪却向前走了一步,她语气轻柔道:“大殿下,我们……到此为止吧。”
我微微蹙眉,她不要我了。
“我们为什么不试着去打破世俗的眼光呢?”我忽然问了一句。
阿溪后退了一步,她坚决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殿下,我不想给我哥哥添麻烦,我们穷苦出身不容易。”
我如鲠在喉。
而阿溪却朝着我盈盈一拜,然后离开了。
此刻她并没有之前那么柔柔弱弱,她很从容很淡定也很坚决地拒绝了我。
没想到她最强硬的一面是和我告别。
我失落地走在宫道上,满脑子都在想,我娶了阿溪后,我们的孩子该如何称呼薛县主。
想得头痛欲裂。
我长到这么大可以不和薛家来往,但是阿溪不能不和她哥见面的。
在她眼里,她哥比我重要,这很正常。
走着走着,忽然身畔多了个人影。
我没有侧头去瞧,那影子却一直跟着我,“我刚才看到李姑娘哭得梨花带雨。”
紧接着知信加快两步朝向我。
他停在我面前说道:“知荡,你的梨花哭了。”
我也停下了脚步。
而他伸出食指推了推我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了?”
这时我才看着知信说道:“知信我问你一个问题。”
知信摸着下巴道:“你说。”
“你若是喜欢一个姑娘,她的嫂子是你的姑姑,不是亲姑姑,不远不近的,你该怎么办?”
是义无反顾,还是转身离开。
知信认认真真地听完,仔细地思索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我想我一会娶她的,又不是亲姑姑,大不了不走动了呗。”
“可那是她哥,见哥也得见嫂子吧。”我愁道。
知信继续语气轻松道:“见就见呗,她喊她的,你喊你的。”
“那孩子呢?有了孩子,孩子该怎么称呼?”我再次问道。
知信不以为意道:“孩子姓李就随他阿娘的辈分称呼,孩子姓周就随你称呼呗。”
我忽然间豁然开朗,是啊,孩子也分谁家的孩子。
我和阿溪的孩子是皇家的孩子啊!
在我想着知信说的这些时,知信拍了拍我的肩膀,“知荡,你确定要愣在这里?”
我猛然回神,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伸出双手抓着知信的肩膀很是感激道:“知信,你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大恩不言谢,我走了。”
说罢我好忙离开。
只听身后传来知信抱怨的语气,“没谢礼啊?你过河拆桥!”
我追到了李家,拜托守门的小厮替我给阿溪传信。
守门小厮让我稍等。
可我哪里静得下心?急得在门口乱转,只等着阿溪出来,告诉她我一定要娶她!
我转来转去,迟迟没有等到阿溪。
于是我再次扣动门。
里面却传来守门小厮的声音,“公子还是回去吧,我们家大姑娘病了。”
病了?
我正打算问两句,守门小厮的声音再次传来,“您走吧。”
我不肯离去,又做不出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的样子。
只能站在门外说道:“我只想见她一面,当面把事情说明白。”
然而里面没有任何的回答,仿佛我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而我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在门外站了很久,最终还是失落地离去了。
回了御和殿,阿爹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便问道:“放弃了?”
“阿爹,我不想放弃。”我难免愁容地说道。
而阿爹却道:“可是阿溪那丫头放弃了,她把女官的印信都留下了,连女官都不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