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密长公主略失神看着赵皇,忽然惨笑道:“雍王造反能活,我却要死?”
赵皇站起身,认真道:“就因为二十哥没有死,所以你才敢如此胡作非为!”
高密长公主冷笑,“拿我作伐子?”
赵皇不想再和她多说一句废话了,让庆侯爷将她压回清漪殿。
庆侯爷并没有用武力将高密长公主带走,而是将她请了出去,两人像过去那样并肩走着。
就好像从没变过什么。
走了一会儿,眼看着就要到清漪殿了,高密长公主忽然停了下来。
跟在他们不远处的兵警惕地盯着她,手里的刀也即将出鞘。
庆侯爷却从容地看向她。
“怎么了?长公主?”他很是平常地问了一句。
高密长公主恍惚间觉着回到了从前。
她面向庆侯爷,“肖亓,我什么都想要,可是又什么都想毁掉。”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庆侯爷面露轻笑,语气和缓着说:“长公主只是病了。”
“病了吗?”高密长公主低头呢喃着,想了一会儿她又抬起头,“我不在了,还请你多关照我女儿。”
庆侯爷面露酸涩的笑,“若有机会,我会的。”
高密长公主深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然后向前走去,庆侯爷站在原地看着她,没有跟着。
忽然,高密长公主回过神,笑得如往昔,“肖亓,来世见!”
庆侯爷笑着看着她。
而她转身继续向清漪殿走去。
庆侯爷呢喃道:“若有来世,不要相见,我只祝你平安幸福。”
他声音很小,高密长公主还是听到了,她有些哽咽,可她还是仰起头向前走着。
在清风殿陪着永安郡君的吴王听到外面安静了,心内慌乱不已。
是谁赢了?
他哄着永安郡君去休息,打算出去看看。
还没出门,武妆就抱着知世过来了。
吴王诧异不已。
武妆说道:“长公主让我带小郡主来清风殿,她说她把小郡主托付给您了。”
一听这话,吴王立刻皱眉。
他问道:“阿稔呢?”
武妆说话有些哽咽,“陛下要赐死长公主。”
吴王忙跑了出去。
武妆站在原地思索一会儿,也跟了上去。
她和吴王来到清漪殿时,清漪殿大火漫天,烧得已经不能进人了。
而内侍宫娥还在泼着水。
吴王发了疯地喊道:“阿稔!”
武妆怀中的孩子啼哭不已,武妆和着泪跪在了地上,“长公主……”
大火之中,他们隐约看见高密长公主在火中穿梭着,“多暖和!”
在他们身后,赵皇眉头拧成一团站在那里,放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掌心被抠得渗出血。
他当时只是气话,他想来告诉高密长公主,他不想让她死,他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他已经后悔了!
眼看着清漪殿塌了,赵皇心情沉重地转身离开了。
而吴王久久都没有离开。
他们三人怎么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赵皇为什么变得那么心狠!
高密长公主明明不用死的,雍王都好好活着呢!
“山河……”吴王咬着牙恶狠狠地说着。
清漪殿被烧毁,宫内只好重新再建,尹尚仪很犯愁,这可是个大工程啊。
肖芷云听说高密长公主烧毁清漪殿后忧心不已,赵皇见她大个肚子还心情不好,便骗她说,高密长公主被救出来了。
“我总觉着胸闷,黄丹,你替我去看看高密长公主,她不是暂住在清风殿嘛,你去看一眼。”
知情的黄丹愣愣地出去了。
回来时也说高密长公主一切平安,只是受了些轻伤。
如此肖芷云才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两日,拘邕山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雍王去世了。
原因是纵欲过度……
燕侧妃和陈侧妃也跟着一起去了。
这个消息一传来,赵皇既嫌弃又头疼,他不知道的是,雍王妃给雍王送了很多大补的弹丸。
那个心狠的女人恨极了雍王和雍王的女人。
谁年轻时不是天真烂漫,结果因为种种事情变得面目可憎,再也没有过去的样子了。
吴王在高密长公主离开后整日郁郁寡欢的。
永安郡君见了心疼不已。
怕永安郡君心情不好,吴王颓废了两三日便恢复如常了,只不过他的目光越来越忧郁。
同僚遇到他都觉着这人就像是燃烧了的灰烬,轻轻一碰就碎了。
他们和他说话时免不得要小心谨慎些。
这日上朝,赵皇将他留了下来。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一眼不发的,只等着赵皇发话。
“十九哥,阿稔的事……”
吴王立刻抱拳道:“高密长公主领兵去御和殿,罪该万死,臣知道的。”
赵皇沉沉地吸了一口气,“朕那天也去清漪殿了,朕改了……”
吴王继续拱手道:“那真是高密长公主的荣幸。”
赵皇很是无奈,“你我兄弟二人就非要这么说话吗?”
他只是想说他改了主意,反悔了。
可吴王根本不给他机会说。
吴王面带轻笑,说出来的话还是冷冷的,“陛下是君,君臣有别的道理臣懂的,臣绝对不会御前失仪的。”
赵皇气得说不出来话。
这时清风殿的人过来禀报,说是永安郡君胎动不安怕是要生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吴王才面露慌乱,有了几分人气。
“臣告退。”吴王恭敬地说完便退了出去。
永安郡君生产很顺利,三个时辰后诞下了一位健健康康的小王子。
吴王给孩子取名知信。
哪怕他不过过去的他,也依旧对孩子带着期许,希望孩子能真诚守信。
看着知世和知信,吴王既开心又难过。
“阿稔,山河不是你哥,我是你哥!哥给你报仇!”吴王低声道。
接连几日天气晴朗,见不到高密长公主的肖芷云在院子里散步。
“怎么没听到高密长公主的消息?”
扶着她的芍妆微怔。
她诧异道:“怎么了?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芍妆摇了摇头,笑道:“长公主和小郡主好着呢,只是产后虚弱。”
“赶明再找个太医给她瞧瞧,可别留下病根。”肖芷云说道。
她继续往前走着,前面的树下站着两名宫娥。
“今儿是高密长公主的三七,我看清漪殿的武妆抱着小郡主给长公主烧纸钱呢。”
“武妆胆子真大,敢私烧纸钱。”
“她那性子和高密长公主像得很,若不是为了小郡主,她怕是一要一头撞死,随长公主而去呢。”
听着她们在那议论,肖芷云下意识握紧了手,抓得芍妆有些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