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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分,上下成,乃令各守其序,绝天地通2

铁制的栏杆密密麻麻,冰冷的电光普照着深井般回旋的地下建筑,没错,这里是监狱。

上下四方都是死灭以上的寂静,而依据常理井中如此多的人呼吸都应该汇成风暴了,可并没有。

是的,监狱的待遇很好,通风机静默不停歇工作,独立浴卫,中控空调冬暖夏凉,食物不限量供应,装有访问受限的终端,床铺也非常柔软,装潢比榧然暂住的旅店还要好,以工作岗位的紧缺和工业区的性质也不能够让他们有劳改的机会,只好定时上上网课了。

你问这处罚的是什么?孤独与幽闭呗。

是的,如果哪天交不上房租要穷死了就进来了却残生吧,鲁迪也觉得号子和五星酒店是一个别级的呢。

然而想得美,都能判二十年了为什么不去死?而且这座“倒悬缚天使塔”或者“史特瓦格鲁拉多”有四十万多个单间,作为零城到王城一路七百余座城邦的集中监狱,建在军事基地的地下八亿年前的矿井,其中一半人都没往满。

是啊,住一到五年就不错了,而且也没什么机会能受到刑事处罚,住一半还要归功于这里有磁约升降机,会有打斗殴受处分的士兵下来小住。

天使的双翼,双腿,与翼同展的双臂和盘绕着向从地下站于大地之上的脚底钉死的锁链,这些开阔的矿场和通道差不多是住满了的,而躯干,头颅,垂落的长发,还是空荡且黑暗的。

但也不是没有人的,就比如说现在。

猜对了,精灵王朝时期也没有宗教信仰,更不可能有什么巨大的雕像埋入地中被以挖矿之名考古,但这矿场怎么会刚好雕刻出这样的样子呢?这是座立体炼金阵嘛。

那什么阵法会有天使形象呢?当然是在都诺开罗的光明审判所的通天之路·羽化之阵喽,作为提升实力的阵术,其是其下用于隔绝外界与融炼的地宫的外辅阵,从而连通大地下上,以应合“从地升天,又从天而降,获得其上、其下之能力,下如同上,上如同下,依此成全太一的奇迹”。

而迷雾神族全境还有很多的地下监狱,以应审判所各个装潢,不过是以空壳对实体,河床为毯,大陆板块壳连同围国的雪山脉为穹盖,熔岩脉络流如环中之光,涌至冮河源头中一处雪覆火山,整座大地倒着还原出了此阵,上下颠倒,虚实交替,大小相调,主辅互换……所以说地宫就该在地上了,会在哪里?难道是迷踪十三道门之城?刚好对应了地宫的层数嘛。

聪明,这个就是“王朝计划”,是精灵王朝的遗产,也由此得名,毕竟现在的人和神没有能力隔着岩层大肆改造地底,那么也不难想到,这是曾经精灵为了挽救血统而做的工程,所以作为知情者的监察试爆场的黑甲将领才会说出人和神是不同的这种话来。

此时,天使发梢处,黑暗中,模糊的人影晃动,发出传不到光芒中的声音。

“身份都干净吗?”

“是,这五个是杀人犯,已经判决死刑了,那个是零城判的驱逐出境。”

“嗯?零城还会启动公审?难得啊。”

“是移民。”

“哦,怪不得,本地人哪有机会犯罪啊。”

“啊,对了,负责零城黑籍的人要补上吗?”

“唉,没想到那家伙是别的神族衰退成的人啊……可惜了,做间谍也没什么,敢干黑色交易的人不多啊……不过也没关系,零城能犯事的人也不多了,有也是小毛病或者就地格杀,他的工作不用找人补上了。”黑暗中亮起了点点荧光,照亮了一张脸,赫然是迷雾神王,“对了,母核是让谁杀了他的?”

“一个叫谢涵的学生,是科学院关注的新生代……神王最好还是别有什么想法,国家的一半根基都在军科和民科上。”

“不会不会,我这个干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对谢涵出手就是在对母核宣告不满了。”迷雾神王看着那些从地上昏迷的人身中升起的荧光点飘入自己的身体,“而且这个国家由母核尽心尽力真正的管理着,我们不过是参与一下分一杯羮的过客罢了,要尊重她。

“神王吸收了这么多的残余血统,有感觉到该如何步入神境巅峰吗?”

“要说的话,可能是钉死我的什么东西多起点锈点吧。”神王看着湿冷的碎石上逐渐干枯为披着衣物皮肤的骷髅的人们,捆绑的绳索和头套缓缓脱落,“这样快速提取血统不仅低效还会导致别的什么也一并抽离使人死亡,但安全的缓提得要上千年,只能让议会同意全面提取用数量弥补程度了,虽然我派能压人权派系五票,但我仍然等不起,也不是受益人,好在不知道为何能被判死刑和黑籍的人们血统残留更优秀,能让我从中得益。”

他看着骷髅深陷的黑洞洞的眼窝中滚落下干蔫的小球,肌肉与神经纤维脆的像干草茎,已经拉不住关节了,骨骼在缓缓坍塌。

“如果在边境和特殊地带,他们根本就不会被判刑,执法真是不知所谓的东西啊,这就是生活环境良好的代价。”神王感叹一声,“我们走吧。”

“是。”没有被光照到的人影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个小巧的轮盘,上面的刻痕密集到肉眼以为是光滑的,仔细触摸才能发现是粗糙的,想来就是传说中的便携微缩炼金阵。

轮盘发出柔和的光芒,吞噬了黑暗中的人影。

由光组成的虚影炼金阵在空气中一闪,一家四口出现在了一片低矮乔木中,这已经是第五次闪烁了,榧然感觉自己又有点晕了,他不是不想坐跨城虫洞,但是刚正变完还在清扫,已经封锁了交通。

但去找他的傀儡皇帝说不定会被挽留参加各种场面,榧然实在不想应付难却热情的客套,只好借助练车士兵的帮助偷渡出关卡,说实话开直道的技术他还是很优秀的,时隔一天的“依跌那塞”令人倍感亲切,难道是倒闭荒坂的员工?

下车后便开始传送赶路,时晓倒是表现得心情很好,有种小孩子对自己的能力与努力得到发挥和认可的开心。

但榧然并不开心,眼中泛花的确认了位置后,长出了一口气,扶树闭眼缓解症状。

“咦,有人?”他突然疑惑地抬起眼皮,“我们在哪?”

“自然风景区。”时晓欢快地回答。

“等等,先不传了,”榧然打断正在在空气中迅速凝绘光谱的时晓,“这神经切断也不能阻止的眩晕,让我缓缓。”

“只是坐标对折,和虫洞一样的虚数中转哎,”镜晓伸出双手按揉他的太阳穴,“也没办法,忍着吧,不过虚空怎么用神殿呢。”

诺华歪着头看这个情境,露出了迷茫的表情,这算是亲情级别的亲密程度吧?短暂地思考过后,她认识到了以自己的身体高得让榧然蹲下来才行,于是便放弃了加入的念头。

“引量冲突吗?……的确以驭天的量移动他的核心会压缩的太狠了,”时晓小声咕嘀道,有点失望,大概是因为失去了表现自己的机会?她磨磨后槽牙,提高了音量,“如果不舒服的,我看到了辆返程的旅行巴车,可以去搭一下去到入城口,再坐虫洞好了,这样也会有出入记录的嘛。”

“准了。”榧然顿了下,“那还请各位更替下奇装异服?”

“嗡……咯咚……”

引擎转动的电音轻响和车辆在崎岖道路上颠簸的框架零件碰撞震声交杂,少女烦躁地又塞紧些耳机,听着音乐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终端屏幕上的文字上,好在快餐网文一句一段且无长句全打感叹号具有节奏感她心神不宁也能看得进脑子。

早期汲能器开始普及时,能不均引发的大规模能流造成了大量天灾,使人们建造了天穹隔绝自然,哦,地震?其实城市基座也是天穹的一部分哦,装上引擎或者反重力磁浮也是可以浮空的……这当然也使迷雾神族境内的五片沙漠迅速扩大,当然现在还剩三片,因为有个天才真的把沙子做为了燃料。

超强电磁场解离的二氧化硅和空气生成高浓缩的浆状玻璃,以此供能,储电池中会存有一定能来作为开启条件,并且还能产玻璃,听说当初是设计为产硅晶的,但计算机迭代后硅成了谁也不用的保温材料,然后改了,毕竟玻璃现在还有地方用……不过这种古董在人们认识到沙漠是不可以完全抹去时就停用了啊,这车是从边境淘回来的博物馆展品吧!

而且这车的缓冲减震真是一坨!不过既然是找了便宜过头的旅行社,那这种情况应该也在意料之中,至少在地上爬的不会和时雨和榧夜一样爆炸或者和徐志摩一样撞山变成礼花。

她的心情糟透了,原本是因为失恋了才出来旅游的,没想到这里更使人心情指数下跌,但有没有可能正是因为心情糟糕而使眼中一切都带上了有色眼睛呢?

其实她已经连续旅游了很久了,她是迷雾神族王城人,正面临中学毕业选拔考试的劫难,好在她是艺术类招生,钟情于绘画,于是就直接四处旅游实地写生!当然,自己出钱。

老师批评她画人的眼神画不出清澈纯洁的感觉,于是推荐她去零城看看,那儿的人生活环境非常优秀……然后去一看,一样众多的麻木混沌之瞳,纯粹是专属于孩子的特质。

但意外发生了,古人曰,换场景必然是推动故事发展,命运在新的时空坐标下取得新的交织,她碰到了新的劫难,一个风度翩翩眼神深邃仪表堂堂幽默与沉稳兼具冷清地与她相遇了!什么?你怎么敢假定是高冷不食人间烟火而不是社恐或者单纯讨厌人多热闹,长年素描使你戴着滤镜看世界了么!

这个在夜中曲径花园小桥流水边无聊地闲逛耽误别人写生的批是谁呢?不是失眠的朱自清也不是找地跳河的老舍,也不是作为张怀民应召前来的半路出家的数学天才李叔同,这货衣装楚楚一看就是特意出来泡妞的,而且是个丑恶的小滋本家!是的,这批是张嗣源,眼睛看到露腿白纱短裙的黑直长美少女心里毫无波澜的审美异常者。

随后,由于臭皮囊而相互吸引的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便约下时间下次继续增进感情,但对于某人来说不过是来者不拒,试试是否能完成生命大计繁殖和被强加的人生计划结婚,特么的不是说地球ol是开放世界自由游戏么。

两人不断接触,她逐渐成为恋爱脑,看这个故作沧桑的批,戴上了究极滤镜,家境良好无需怛忧生活,正人君子因为手都不摸一下,浪漫优雅因为是纯爱战神是猎牛军团高层常常怒斥搞事情的番剧而且情场老手夸女孩直接热练背诵《洛神赋》,由此还可以得出是了解和支持自己的职业因为他看番是个二次元废宅绘画也是动画漫画的重要部分捏!

啥,少女叫什么名字?啊抱歉几个场景啊就配拥有姓名了?某人分手后都不记得了捏,学习吕子乔的记忆模式才能幸福。

最终时机成熟啦,张嗣源直接表露狼子野心,开始谈婚论嫁,然后欣然答应娇羞与激动的她拿出了王城户口……分手了啦兄弟们,白启动一遍流程啦,家庭信用帐户不能入赘只能出嫁呀,然而张嗣源是有本地家族企业的,怎么可能离开呢。

其实人的思维模式已经注明了其的行事方式,因为本身就是从事件和信息中组建的思想,人又不太可能遇到已知之外的选择,所以学好基础心理学已经足够推断和预测人了,她遇到新型渣男也只能怪太单纯了只学绘画不懂人情事故喽。

脆弱的心碎了一地的她继续旅行,用其它事强迫自己分散注意力,不去想伤心的事,保持开心。不过她此时正在回王城的路上了,旅行社停留的五小时刚好完成了风景区的实地写生。

“……”她仰起头看着座位上方行李架上的空调送风口,完了,画卷起来后没筒子放了,就塞在了行李的空隙里,但似乎在竖放在行李箱中其将会在重力的迫害下被画板压扁……哎?扁了展开就全是折痕不能要辣!怎么就这样子命途多舛捏?

其实也挺好的,这些是你命运权重和社会地位的体现捏,许多普通人命运都平凡到毫无波澜,破产车祸溺水等意外事故遇到黑恶势力等悲剧也只是部分人专属的事件,活在小圈里终其一生没见过忧郁症不良少年的也大有人在,这么一说一生都平安无事也不错,环境上没有校园欺凌没有拐卖人口没有同事排挤没有上司刁难没有被绿没有大病一切让生活脱离原轨的都没有,信息上在茧房里不曾见黑暗面和逆天言论,这样也挺幸福的。

慢吞吞的车速突然又降了一档,少女感受着推……凶感?心中燃起了无名之火,她把脸贴在车窗上企图看清前方发生了什么,玻璃窗使她面部扭曲并且镜面光影对称的映出模样,坐她旁边的精神小伙咽了口水随之移开目光有点害怕地向外挪了挪,卧槽,原本以为路上可以养眼心情舒畅,结果遇上了克系生物。

唔,似乎有几个人影。

见到前方拦车的一行人,司机刹车后习惯性的按了几下喇叭,然后感觉自己有点傻,这里又没有人行道横穿马路的情况,肯定是搭车啊!

“喂,”他推开驾驶室侧门探头喊道,“你们是要搭车嘛?上那边门刷终端去。”

目的倒不用在乎,上哪也得统一去传送点。

看着司机乱蓬蓬的头发缩了回去,榧然一愣,这就是经典情景下的读心术吗?不是打劫就是搭车,自己又拖家带口的,直接就能猜出来是搭车的……哇,白组织语言了,还是军部谨慎,这直接就让刷机上车了?不过可能是雪山上有人本来就不太正常吧。

“对了,你们是怎么回事,落在这里了?”看着扶着孩子登车的榧然,司机又问道。

“cK-2077正变封城了,我们一家出来踏青但现在回不去了,也不能荒野求生嘛,先得进城安顿下来。”榧然随口胡扯。

“哦,新闻的确有说。”

他穿着衬衫长裤镜晓一身好像撞衫了的经典款紫纱裙,带两个孩子就像是一家子,没有人对此生疑,腕表也没出问题,很快就在低头干自己事的人们漫不经心地瞄一眼的情景下穿过车厢,找到空座安顿下了。

心情糟糕的少女更是全程目送着几人坐下,但看到两个卡哇伊小女孩,怒气值也又下降了些。

车辆再次启动,但引擎的电音是不曾停下的,一直在给储电池充电,磁驱传动轴那些倒是安静无声,所以噪音一直没有停下,她还是皱着眉头紧塞耳机。

片刻之后,车又开始减速了……少女把牙齿咬得吱吱作响,一边的青年开始后悔自己竟被美色所误坐至此处,果然人不可相貌。

有种坐公交车每站都有人上下的郁闷感,一公里停一下,要是地铁那种百公里瞬间起步也就算了,可这刚加速就减速了,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司机同样的探出头招呼了声,片刻后,几个像是野外生活了一阵子的邋遢中年人慢慢移至了车门处,也许是昨夜酗酒露天吹着风醉了一宿,脑壳痛走不动道了?

“怎么搞的?”司机微微皱起了眉头,“你们是什么人?”

远处看得不真切,走近了才发现,这群人像是在荒野迷路了几天的样子,要是干黑行的就麻烦了。

“这个啊,哥几个钓鱼遇到鳄鱼了,被吓着了一顿连滚带爬忘了路,和原来的旅社走散了,好在运气不错遇到了你们嘛,”一个在温暖的天气中却裹着皮夹克的削瘦男人双手插兜笑眯眯地说道,“只可惜钓具全丢了,可值不少钱呢。”

“嚯,钓鱼佬啊。”司机撇开了目光。

“我说你怎么回事,人家也不容易,还摆个臭脸色。”前排的大妈正义感十足,对司机质问的语气表示不满道。

司机并没有理她,握住方向盘目视前方。

少女暴躁地磨牙,浪费时间是吧?

榧然坐在车尾处,将坐在自己腿上的诺华向旁边抱了些,眯起眼微微摇头。

乘客们并无什么反应,继续低头忙着自己的事件。

站在车门内阶梯上为首的男人慢慢撸起袖子,将腕部贴近扶手栅栏上的扫描仪,但究竟有没有就是另一回事。

在腕部完全露出的那一刻,他身后的男人突然暴起,抓住栏栅一个后蹬将自己甩至驾驶室的防护栏边,手中的枪对准了司机,暴喝道:“别动!”

司机侧脸一看,赶紧举起了双手,挤在车门外的几人也迅速地登上了车,拔出手枪扫视着众人。

乘客们并没有乱成一团,尖叫想逃跑吵吵嚷嚷什么“别杀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之类的,实际上有威胁施加的情况下人们是会保持安静的,除非有人在这个程度的惊吓下就精神失常不能正常思考了。

“原地保持不要动,我们不会随意开枪的。”皮夹克口袋中插着的手现在握着泛有体温的手枪,“只要让我们带走各位的一些行李就好。”

榧然闭上了眼,这倒是个蠢事,这些人的目标是生活物资,撒个谎说是行为艺术荒野求生骗点东西不就好了?不过怎样迟早都得死,掩耳盗铃拿走行李但官方还是会发现拿得是食物衣物而不是贵重物品,也会知道这些人无法快速移动就在这片,骗成功了也有多事的媒体来报道,是黑籍与罪刑纸也包不住火。

垂死挣扎罢了,人不愿接受自己必死的结局,往往会交付更大的筹码来苟活,屠城换寿命也是恶魔交易的基操。

要说都比较怂哩,司机一脚油门轰出去,爱伸张正义的大妈踹一脚冲上来的人,作为保龄球砸下去,这波人都得被甩出去,也就安全脱险了,可惜正义和勇气只能动动嘴皮子,人人都不舍得死,哪怕过得再不如意,已经想自杀了潜意识也是会有求生本能的,如果真有觉悟去死,有这个决心,怎么不大骂着上街革命去?被敌军屠城的时候怎么不拿个菜刀蹲门板后头?

或许是知道命不久矣了吧?这群人也是很放肆,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扫视着人群,浑浊目光突然停留了在某一处,被看到的少女一反刚才的暴躁,恐惧让她全身颤抖起来。

“起开!”男人粗暴地扯开龟缩着脖子的青年,他被踉踉跄跄地拉到了过道上,随后男人便伸手去抓拼命往里躲的女孩。

他旁边的同伙皱起了眉头,他就是那个女儿跳楼的倒霉蛋,虽然如今自暴自弃但并非亲手犯了什么事心里多少有点底线:“你多什么事?”

男人“哼”了一声:“活一天少一天,爽爽不行啊,有本事你别来。”

“本性难移的东西。”旁边又一人厌恶地啐了一口,但也不去管他,看来这人就是犯了这方面的罪。

“母核不管吗?”榧然挡住诺华的视线,轻轻地掩住她的耳朵。

“城外估计要自行报警吧,王城不全权让母核执法。”镜晓发送了个无奈的表情,“这种事情在各城的特殊区域都是频发的,要我都不对其进行侦测了……可能会暴露,但我不拦着你。”

女孩胡乱地挥动手臂去挡,哭泣着尖叫,但狠狠地挨了一耳光,疼痛使她身体一僵,男人趁机扯住她的头发抓住她的小臂将她扯离了座位。

她向她视线所及投出了求助的目光,但没有一个人敢看过来。

呆立着的青年身体抖了抖,握紧了拳头,但终究没有行动。

人们保持着安静。

“我……忍着。”榧然沉重地呼吸,莫明的暴怒冲击得他眼中的景象不断模糊。

王可以允许赐予死亡,但谁都无权造成悲剧,虽然听上去会矛盾,但轮回比黑暗的情感好旳多。

男人扯着女孩打理得清爽漂亮的头发,现在凌乱不堪了,同时锁住她的双手不让她反抗或是抓住座椅扶手借力,将她向外扯去,业务看来很是熟练,无助的哭声和崩溃的尖叫和男人的喘息声在安静的车厢里很是突出。

人们保持着沉默。

车厢别处也传来害怕的压抑哭声,有女孩也有被父母捂住嘴的孩子,还有轻微颤抖的祈祷声,这让榧然深深地厌恶——

你们有谁受了她的难?

我也是神,已没有神能让我祈祷,我深知希望,愿望,有多么残酷。

榧然叱叹一声,双目漆黑,车厢内腾起徐徐微风。

人就这样吗,你们有什么活头!

刹那间,他已经抓住了车厢里的所有异类,带起狂风吹得所有人睁不开眼,呼吸困难,也瞬间将他们轰击出了车厢,砸在野草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内脏在巨力的作用下化为泥泞,骨骼粉碎的残躯各处缺口与口鼻耳目中泊泊流出血液。

镜晓按下风卷起的裙摆,心中一凝,直接杀人不是榧然会做出来的事,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失去行动力,他也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不能够支持杀戮行为……除非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思及此,她赶忙丢下时晓,和扶着座椅无力地呆立的少女擦肩而过,冲至车门口,反应过来的两小只也跟了上来,诺华被起始速度擦还有点晕乎乎的。

镜晓看的是榧然立于荒草之中,四周血染斑驳,他单手扼着那个男人的咽喉,轻易地让他双脚离地,窒息的痛苦使其无意识拍打榧然黑络暴起的手臂,随后有充斥着狂暴的领域展开。

无数红晶结成的细刺从脏器与骨骼的缝隙间贯穿,击碎神经却不致命,苍蓝的雷霆爆鸣着翻涌,烧灼着化灰烬之时,电流强令着思维的清醒,不允逃避疼痛。

脊柱被鲜红的晶柱一节一节击碎替代,这是生命痛觉的极限,但电孤放大着感观,把巨痛的信号放大,直到生生以疼痛把一个人的灵魂崩碎,同时身体也灰飞烟灭。

这是极刑,也是为王者对世间无数丑恶不耐烦的怒火。

“是虐杀,虐杀才能释放我心中的怒火,我要一个一个原子,一个一个细胞把它切碎,崩坏为流沙,碎屑,尘埃,不住消逝,我要让他一分一毫一点一滴的感受死亡,细细品尝死亡,品尝死灭以上的恐惧。!”

榧然扭曲着,喃喃地说着,不知道该用句点还是感叹还是疑问,”使别人痛苦,要么没有体会过痛苦而肆意妄为,要么是传递自己的痛苦让世界和自己一样,可凭什么。?”

命运交错于一点之际,事件便突然爆发,被偏折或折断的条条丝线挣扎着想要继续延伸。

榧然怔怔的,全身都在颤抖,眼中是漆黑之暗与赤劫之焰,交融,扭曲,似熔炉,如混沌。

镜晓拦下了要上前的诺华,沉默着用空间割开了自己的手指,手臂微微向前探去,垂落的龙血在指尖蒸发,淡淡的香气飘散,安宁的如同餐后午间。

“妈妈?姐姐?妹妹?妻子?”榧然微微一顿,喃喃地念出一串亲人家人的名词,可他是孤家寡人哩。

都是,都又不是,王啊,你真的是空无。

等待,思念,痛苦,悲伤,情绪是如何被冠以这些名词的?

意义即是无意义,高于世界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呐……是你吗?……我好累啊。”

他缓缓闭上眼,垂下头颅,声音如此沙哑,越吐字越轻弱,最后身体突然软倒,跪在地上没了声息。

镜晓心情复杂地恢复了指尖的伤口,上前躬身将他架了起来,向车上扶去。

不知名的杂草和绒花在拖行中被踩踏,细小的碎叶花瓣与灰尘一同在地面上飘舞。

扶着榧然登上了安静的巴车,看着周围坐安在位置上的人们眼中投来的惊惧的目光,她笑了笑:“不是说过我们是从cK-2077过来的吗?装点义体什么的不过分吧?”

众人纷纷移开了视线,沉默就是弱者的态度,自古以来猎物都不曾反抗猎人,可惜,猎人不会放过猎物,强者也没有义务和理由每次都去救人。

挪动几步,镜晓再次来到了发丝凌乱的少女旁边,凌乱也有种想让人呵护的柔美,但现在她低垂的脸庞上眼睛异常的空洞,镜晓犹豫了一下,站稳后腾出一只手帮她理了理头发,这样的黑长直要每天花很多时间去拉直梳理烫平的,很不容易:“没事了。”

走过漫长的过道,把榧然摆放在车厢尾部的空位上,摸摸一直不安地尾随着她的诺华的发顶,把她抱到榧然的腿上坐下,小声说道:“没关系了,不用害怕。”

她再次摸摸诺华的头,直起身子抱起时晓坐在了一旁,镜晓侧脸看向抿着嘴唇隐藏着咬牙切齿的苍白狰狞的人,眉目却是平和犹如佛像。

他说的你,是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