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震动传来的声音更加低沉,落在姜皖耳里却如惊雷。
她推了他一把,没能推开。
“你什么意思?”
“还在拿我当生育工具是不是?”
“我告诉你,我有这一个孩子就够了,要生你和其他女人生去。”
霍谨川紧紧抱着她,不说话。
姜皖见他反常,心如刀割。
猜到了一些,却不愿意接受。
她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膛,一开口,眼泪也跟着掉。
“你是不是见不得我高兴,故意说这话让我伤心,你这人怎么能这么坏?我好不容易才劝说自己原谅你。霍谨川,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真的原谅你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们不要再互相伤害好不好?”
“我们好好过日子,一起把宝宝养大,不管他是男宝还是女宝,都将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宝宝。”
霍谨川终于从她口中听到了想要的话,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心里苦涩得厉害,喉结上下滚动着,连一个最简单的回应都发不出来。
姜皖心里疼得更加厉害,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为了证明她的诚意,她双手抓着他的衣襟,主动凑了上去。
柔软的唇瓣贴上来的那刻,没有任何旖旎,反倒将心里的痛苦无限放大。
但霍谨川知道,此刻姜皖心里的痛苦只会比他更甚。
可他却没有办法安慰她。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抱着她。
“我相信你,你想的,正是我所期望的。”
姜皖固执地想从他那里得到解释,“那你告诉我,你刚才只是想表达你很爱我,想和我生很多很多孩子,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然而,她却没能从他口中听到想要的答案。
“你好好养身子,等过一段时间,我们再好好备孕,生一个健康的孩子,好吗?”
健康的孩子?
什么意思?
姜皖只觉得耳朵里一阵嗡鸣,完全听不进其他声音。
“他刚刚还在我肚子里面动,怎么可能有问题?”
霍谨川双手握住她的肩,眼尾通红,“这个孩子的到来本身就是一个意外,我们谁都没有准备好,下一次,我们做好准备再来迎接他。”
“你骗我!”她猛地推开他,“你是不是怀疑亲子鉴定的结果,才不肯接受他。你不要他没关系,他是我的孩子,我一个人也能抚养他。”
霍谨川见她想离开,将她紧紧抱住。
“姜皖,那也是我的孩子。”
“那为什么会这样?”
姜皖哭得嘶声力竭,在他怀里又发泄了好一阵,对他又咬又挠,直到没什么力气,才停下。
眼睛已经哭肿了,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神采。
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轻轻张合,声音嘶哑,“是因为我那天喝了酒,又吃了避孕药吗?”
霍谨川捧着她的脸,自责又内疚,“怪我,你打我。”
借酒消愁是为了他。
避孕药也是他逼着她吃的。
既然是他的错,为什么要报应在孩子身上?
姜皖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失神的眼睛突然迸发出光彩,“医生说过这些都没问题的,就算真的有问题,也可能是小问题。”
“不能因为一点小问题,就给我的孩子判了死刑!”
她慌忙拿出手机,打开其中一个App给他看。
这App专门为孕妇打造的圈子,这段时间,她所了解的孕期知识大部分就是从这上面获得的。
“现在月份太小,也可能会误诊的。我们多跑几趟医院,多做几次检查,多抽几管血,结果肯定就不一样了。你看,上面都有实例的。”
“就算他真的有问题,我们也可以给他治好!你不会吝啬那一点钱的对不对?”
霍谨川没看她递过来的手机,只是望着她。
看着她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希翼,那些残忍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如果还有一丝希望,他根本不会让她知晓此事。
她考虑的这些,他又何尝没考虑过。
甚至,为了慎重,连上次羊水穿刺培养的样本也被复核了一遍。
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医生说的话,也震耳发聩,一直在霍谨川的耳边回响。
“……基因导致的缺陷,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是无法治愈的,花再多的钱都不能。”
“产前检查的意义,不在于告知孕妇她即将生下来一个有缺陷的孩子,而在于,这个孩子有缺陷不能生。”
“霍总,您和霍太太还年轻,只要调养好身体,做好备孕工作,一定会得到一个健康的孩子。”
他找了国内最好最权威的专家,得到的,仍是相同的结论。
姜皖见他不说话,抹掉脸上的泪痕,眼神里透着坚毅。
“我也有钱,我可以给他治,我现在就换个医院去验血。”
她猛地站起来,却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识。
“姜皖!”
家庭医生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检查了一番之后道:“霍太太没什么大碍,估计是受了刺激,再加上贫血导致的昏厥,好好休息调养就行了。”
送走医生后,霍谨川坐在床边,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
田嫂站在一边,忍不住开口,“先生,您不要再和太太吵架了,她怀着孕,已经够不容易的了。”
她之前在楼下听到一点动静,又见医生来过,自然以为他们又闹矛盾了。
“您若真心疼她,就该好好对她,不要再惹她伤心了。”
现在这幅样子,是做给谁看呢。
田嫂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将心里的话一股脑都倒出来。
“她看到您在儿童房里准备的那一切,才终于想开了,说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再也不提了。”
“你不知道你回来前她有多开心,她说明天她也要去给宝宝买东西,她这个当妈妈的可不能输给您了。她还跟我说,您有空的话可以陪着她去,但是只能帮忙拎东西,不能买。”
“她说感受到胎动时,眼睛一直看向门口,我知道,她是在等您回来,她想和您分享那种喜悦的感觉。”
田嫂一字一句,好像无数利刃剜着霍谨川的心。
让他痛得五脏六腑都移位,连呼吸都泛着难言的痛。
这种痛楚,一直延续到他从家里出来。
就在他离开家没多久,一通电话在隐秘的角落打了出去。
对面的女声透着隐隐的兴奋,“一个人,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