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息怒,您如今已经上了年纪,还是不要随便动怒才是,若是上了身子,整个侯府,可真是……”
姜荣清哪儿能听这话,抓起桌上的压画玉雕就朝着姜明枝丢过去,额头青筋直冒:“没有王法的东西,大逆不道,竟然敢让人对你老子爹动手,你眼底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说完抄起桌上的东西一股脑朝着姜明枝丢过去。
看见姜荣清气得这么厉害,姜明枝觉得蛮有意思,一边暗暗发笑,一边在游刃有余的躲开父亲抛掷过来的物理攻击。
没砸到人,还瞥见长女面上的笑意,姜荣清愈发恼怒了,额头青筋直冒,姜明枝都担心他一个气急,命归西天了。
“父亲啊,您莫不是因为这幅字写坏了恼怒吗?”
姜明枝接住姜荣清丢过来的画卷,明知故问,假装品鉴的样子,沉吟道:“父亲,这颜体需得筋骨,女儿觉得,父亲这幅字写坏了也不可惜。”
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他没有筋骨?
姜荣清指着姜明枝,半晌说不出话来。
“快些命人去请了郎中进府,父亲这身子骨啊,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姜明枝见高健带了人进来,也没有继续气姜荣清了,毕竟姜荣清在一天,这侯府就和冯家占不到半点边,否则到时候落到冯氏儿子手里,她还要费心算计。
出了姜荣清的书房,姜明枝就令人去禀了姜老夫人。
“说是侯爷喜难自胜,一时欢喜过头晕了过去。”
安妈妈说这话的时候,都有些抬不起头来,总感觉怎么听怎么怪异。
姜老夫人也觉得蹊跷,可这是自己那个最稳重能干的大孙女让人过来通传的,应当没有假才是。
可姜荣清真会为了一个流落在外多年,欢喜到晕厥?
作为看着姜荣清长大的嫡母,姜老夫人表示保留意见。
只是谁也没想到,姜荣清这一倒下,就没能再站起来。
姜玉珍一回府就急冲冲去找姜荣清告状,谁知却从高健口中得知,姜荣清病倒了。
一听说是姜明枝害的,姜玉珍转身就想去找她算账,可走了几步,脚下就迈不动了,今日姜明枝杀心大动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她哪里敢真的去找姜明枝的麻烦。
而姜明枝呢,回到莫春院就看见檐下站着的春花。
她羸弱的身影后,是默默陪伴的青棠和簪儿。
“长姐!”
看见姜明枝囫囵个儿的回来,春花松了一口气。
姜明枝颔首,看春花穿着一身素净的雨过天晴色裙子,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按理说冯氏是继室填房,作为原配后嗣,她和春花也都应该着白守孝,可冯氏做了太多恶心事儿,她可不想为她着孝,穿着素净些,已经很给面子了。
这些日子府里连连出事,青棠有些紧张地看着姜明枝,“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后面的日子,您是怎么打算的呢?”
姜明枝今日敢这样和姜荣清对上,自然不是没有打算的。
见青棠主动问起,不由赞赏她的警觉。
“既然冯氏已经死了,那春花被冯家拐带的事情,也就追究不到了,既如此,冯家必须伤筋动骨。”
姜明枝没有多解释,扭头对春花道:“父亲病了,你晚点同我一起,给父亲送些汤膳过去,也聊表孝心。”
一听说要见锦衣侯,春花就紧张起来。
不多时,瓶儿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大舅舅和大舅母。
张氏一听说锦衣侯府竟然还出了这种事,一时大惊失色,让人去请了大舅爷提早下衙回来,王含章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直接上了马车,往锦衣侯府这边来了。
看见春花和孩子,王含章朝着自己脸上就是几巴掌,扇得姜明枝和舅母都愣住了,姜明枝回过神,忙劝道:“舅舅,这件事不怪你啊,作恶的是冯家,与您何关?”
王含章摇着头,老泪纵横,“你母亲走得早啊,临终前托我多照看些你们姐妹,尤其是刚出生的玉书,生怕她走了后,你们姐妹俩受委屈,我答应了她的,可……”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冯家胆大至此!
“姜荣清呢!走,去找他!”
王含章咬牙切齿,转身就要去找姜荣清算账。
只是这边还没过去,那边高健失了魂儿似的跑了进来,“大小姐,不好了,老爷他……他中风了!”
屋里屋外一片寂静,姜明枝站在姜荣清床前侍奉了汤药,走出去时,再次问了郎中。
“父亲这个症状,不知何时能缓解呢?只要能治好,多少银钱都无碍。”
郎中摇头,“大小姐,不是老朽不尽心,您也看见了,就是宫里来的黄御医看了也摇头啊,如今我们合力为侯爷施针,这才保住了侯爷,至于恢复……吉人自有天相。”
这话何意,就是一切看天意,可自古苍天无眼,所谓的吉人自有天相,也不过是一番笑话罢了。
姜明枝颔首,又老生常谈的嘱咐了几句一定要尽力医治的场面话,去回了姜老夫人的话。
得知姜荣清中风,侯府上下全都聚集在主院,此时姜玉珍正陪着姜老夫人和安神汤,看见姜明枝进来,姜玉珍手上一个不稳,险些将药汁全倒在姜老夫人身上。
安妈妈见状,忙接过碗,不敢让姜玉珍再伺候了。
姜老夫人此时正伤神,看见姜玉珍笨手笨脚,有些疲倦地摆了摆手:“你不必在此服侍了,灵堂那边还要人,你母亲的丧帖一发出去,很快就会有人来吊唁了,你父亲病了,府中大小事又要你长姐主持,你这个做亲女儿的,也多尽尽心,让你母亲走的体面些。”
这番话在姜玉珍听来,要多刺耳就有多刺耳。
她讪讪然扯了扯嘴角,垂着眼睑退了出去。
“谁想伺候她似得,真当自己是谁,生不出儿子的货色,也配说教我!”
姜玉珍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去了灵堂。
这时候,姜老夫人才问起姜明枝:“你说说看,侯府出了这么多事,往后当如何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