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谁想的法子?”余闲好笑地看向糖安几人,元四娘再如何逛,也不会逛来与她隔着半个府的这儿,还这么巧碰上了刘氏递来的帖子。
“是奴才。”刘顺安上前一步躬身道:“实在是刘氏过于腻烦不知数了些,奴才想着,主子您碍于元三爷碍于元则公子的脸面,不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那奴才就找能说能做的去。”
不用细问,都知道刘氏今儿定然是吃了好大一顿排头,怕是有几日不敢来了。
省心,余闲叫久乐赏刘顺安一个荷包,然后又对久乐道:“你叫老七探探,柳叶巷腾云食肆是谁家的铺子,今日守在铺子里的又是他家哪个?”
“奴这就去。”
信儿不算难查,晚饭前就得了,老七求见回禀时正赶上祁绥与余闲用晚饭。
“是尹家的铺子,今日在食肆里的是尹家二公子尹樊。”
“尹家二公子?我好像在哪儿听说过。”说起这个,余闲回忆起来,下意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您许是听过,去岁这位尹二公子很是出了一番名头。”
“怎么回事儿?”祁绥印象中不曾有过这个姓名。
“尹家在沧州世家之中,三十年前不过远坠尾巴,却因近两代家主目光卓绝一跃前三。
这位尹二公子尹樊,便是如今尹家家主尹征的嫡次子。
他虽是嫡次子,却因尹征嫡长子资质平庸且常年养病,被当做继承人培养。
好在尹樊少时便显出聪慧之色,尤其胜于诗词。
去岁夏荷宴,照旧例赛起了诗词,抽签定咏夏色,这位尹二公子可是大出风头,连做三首,首首皆精,一时间整个沧州都在传,说这位尹二公子定然是下届科考沧州榜首了。
可谁知这场分光还没持续两日,尹二公子与元家长房嫡长子对上了,原因所说纷纭。
有说这位元家长房嫡长子参与诗词会却从头吃到尾半句诗都没凑出来,惹得这位尹二公子大肆嘲讽的;
有说这位元家长房嫡长子练兵困乏,在诗词会上一个不小心睡着了,惹的这位尹二公子大怒的;
也有说尹二公子看不上元家视元家为粗鲁莽夫,不屑与元家长房嫡长子同桌论诗的。
反正最后人尽皆知的是尹二公子作诗一首用来嘲讽元家那位少爷,这首诗还被传的人尽皆知,闹了很大一场。
那时候元家在沧州尽揽人心,尹樊这般光明正大的嘲讽元家人,惹的全沧州百姓抵制尹家生意,尹家主没法子,亲自上门道歉,元家那位长房长子态度一派温和,好声好气将此事揭过,不止赚进了好名声,还将尹樊的名声打压到了最低。
这想要科考,声名也是极为重要的,此番几乎绝了尹樊的出仕之路。
尹樊很是低沉了一段日子,闭门不出大半个月,还是最后尹家主看不过眼,将人送去了临州其母舅家中,好生休养了近一年,得了主子开州内科考的信儿才回来。”
“这是想拼上一拼呀!”余闲笑了,怪不得店中不像小二的小二对素不相识的‘安王’那般推崇,这是高兴‘安王’帮他主子出了气解了困局了啊!
元家大房声名丧藉,那尹樊曾经作诗嘲讽元家长房嫡长子的事儿就不算是错事了,自然再不存在影响声名的说法。
“没一蹶不振,倒也不错。”祁绥也点头。
两人相识一眼,就明白对方也想到了一处。
尹樊在母舅家中的一年,不只是休养吧!也有特意被安排避开新的继任者的缘由在。
不然元家大房之事早就定了说法,也不会得了州内科考的信儿才回来。
“尹家新少主是哪个?”祁绥开口。
“尹家五郎,尹征庶出长子,于这一房中行三于尹家这一辈行五的尹家五郎尹樾。”
“庶出啊!”余闲与祁绥对视一眼,这人能用。
世家学子不可能不用,但重用哪个闲赋哪个,却是可以选择的。
就如同尹家这位嫡次子,被作为少主教养长大,才学见识定是都差不了的,能直接用,又被庶出顶了位置,不至于顶着当差的身份一心为家中谋划。
“细查。”祁绥吩咐。
“是。”
三日后,余闲接到了祁绥转来的资料。
“这尹樊倒是个世家异类呀!”翻着手中的资料,余闲是怎么瞧怎么觉得这人简直就像特意给她送来的似的:“与佃户五五分不说,田税由尹家这个主家承担?!用人也颇有两分无忌劲儿,不瞧出处,不问归心,甚至并非死契强求,尹家上下也当真叫他踏实地做了这么多年少主?”如果她没记错,沧州最常见的佃户与主家是三七分,还是叫了田税后再三七分账。
尹家或者说尹樊这般行事就没被旁家骂死?
老七经过细查,心中也有数,便直接禀道:“不是没有人有意见,但于外,尹家于世家之间已稳居前三之位,轻易动摇不得,于内,尹家其实算是尹征与其父一力拉拔起来的,其他几房几乎没什么话语权,若非如此,也不会在尹征长子体弱多病,次子因元家失去科考远避之下,放着尹家诸位嫡出公子不择,选了其庶子教养。”
“那这位尹征对尹樊是个什么态度?”
“瞧着不曾有叫各归各位的意思。”老七在脑中过来一遍查到的内容,禀道:“尹樾依旧有巡查尹家诸家商行的权力,前日昙花宴上世家齐聚,依旧是尹家少主的气派。
至于尹樊,他此番并未住回尹家大宅,如今住的是其母的嫁妆宅子,连带附近的两座客栈及那间食肆都是其母虞氏的嫁妆。”
“当初尹樊离开时尹家发生了什么?”这人瞧着不像是能这般利落狠下心的人啊!
“是有一桩事儿,去岁,就在尹樊离开前后的功夫,尹家处置了一批下人,大都是前院与尹樊身边伺候的,当时是直接叫牙行整批送出的沧州,如今属下尚未查到具体去处。在沧州城内知晓这事儿的,怕是除了尹征尹樊父子二人,就是这父子身边最得信任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