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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元老太太哪里还敢再‘晕’过去,一张脸是红了又白、白了又青的,不断变化。

余闲就这么冷眼瞧着。

靳老很快到了。

他一身素色棉料的夹袍,外头披了件厚实的斗篷,进屋时一张脸很不好看。

这几日他没少听说这位老太太,正想找机会与安王妃说道说道!怎么能叫这般扭曲事实的事儿传出来呢!便是那边有哪里做的不到的,那也是嫡亲的长辈啊!就算这些不提,光看这些年元家守边的辛劳,也不该如此啊!

元家的名声可是用血肉性命填出来的,叫这般沾染泥污了如何忍心!

可,这世上的事儿有时候是耳听为虚,有时候耳听还真是实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靳老光瞧那老太太的气色就晓得这位身子骨好着呢!等到请上脉了,一张脸瞬间拉的老长。

余闲却笑了,当众直言道:“大冷天的劳您跑这一趟了,我也是没法子,方才老太太那架势就是要闭眼往她孙女怀里倒呢,不折腾您来,回头我们王爷气病元老太太的话非得传个满沧州人尽皆知,您老是知道的,就凭他元家在沧州的人心和地位,赶明就能有人拿菜叶子臭鸡蛋往我们府门上砸的!

劳您跑这一趟,和叫我们王爷受场无妄之灾,我呀也只能偏累您老了。”

这话一出,屋子里除了余闲和祁绥,没一个脸上好看的。

府里的人就想了,明明沧州是他们主子的封地,别说今儿本就不是他们主子有心为难,便是真为难你了又如何?君叫臣死臣还不得不死呢!何况一两句为难,结果你们元家一个外臣守将享尽了沧州的声名厚待,甚至沧州百姓都敢为你们元家不把安王府放在眼里,你们元家是想干什么!想反啊!

而元家人则想了,这安王妃也太没有分寸太不懂事儿了,有些话便是心里都清楚那也是私底下的默契,那是能随便宣之于口的吗?而且老太太都多少年岁了,又是长辈,便是哪里说的不到了,怎么就不能体谅了呢!孝顺孝顺,可不就得顺吗!这么把长辈的脸皮扒下来,就好看了!一点孝心都没有的东西,还王妃呢!还有安王,什么叫出生就把元家的恩还完了?那是还的完的吗?他一身血肉一半都是元家的呢!

靳老见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心里五味掺杂,也不知是故人家眷本性如此还是故人心已变,心里难受但他到底还记得自己来是干什么的,直接将诊脉结果道明。

正说着呢,刘氏才姗姗来迟。

她发髻都是松的,钗半挂半吊在头发上,左边耳环都丢了,这种天气出门连斗篷都没穿,只那一身袄裙也染上了污泥,绣鞋更是脏污的厉害。

她进来连瞧都没瞧元四娘一眼,一张脸肃着,直接双膝跪地对着上首的两人道了一句:“稍后给您二位一个交代。”然后直接起身看向老太太:“您是想我这就动身赶回军营,当着一众将领将今儿这一出还有二十年前那桩事好好说道说道吗!”

“你!你大胆!”元老太太一张脸青的彻底,祁绥这个外孙,她好歹还顾虑两分他皇子的身份,不敢真张口责骂抬手就打,但老三家的,一个自来任她搓团揉捏的媳妇,居然敢反抗她威胁她,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她张口就要骂,谁能想到老三家的一句话都不说,直接朝外喊了一句备马!然后对着安王夫妻一抱拳道了两字“告辞”就大步离开了。

吓的老太太再不敢多待一下,抬脚就往外追。

老太太走了,伺候老太太的自然一窝蜂的跟着离开了,屋子里一瞬间只剩了元四娘一个。

“请元家姑娘回院子。”余闲如今更不想搭理这位了,瞧刘氏的态度就知道她这回能被拦住,元四娘是出了力的。

“是。”

元四娘就青红着脸被一众人请出了院子。

“这三太太真去军营啊!”楚无归问道。

“不会。”

“怎么可能。”

余闲和祁绥相视一笑。

元家在平西军有绝对的人心,才需要元定来平稳过度,若是元家失了人心,还需要元定什么呢?刘氏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果然,刘氏当日没有离开,离开的是元老太太。

大年三十,一辆小马车,一众随行的婆子女卫,就这么灰溜溜地从西门离开了安王府。

“臣妇那大丫头,臣妇也不指望能把她彻底板过来了,就这么养两年,等时候差不多了,在营里找个好的嫁了,营里的单看在孩子她爹的份上,也不能错待了她,一辈子这么着吧!”刘氏说起来很是灰心,四娘若是单想骗走她也就罢了,什么借口不能找,哪怕说想吃口吃得呢!非得拿她妹妹做筏子?

七娘那样她也敢就这么领出去扔外头,什么叫留婆子看着了?那婆子是好是孬真的弄清楚了吗!

她好不容易把七娘养的开朗了些,这一回弄得,前头那些功夫全白费了!如今七娘连她都不理了。

也是怪她!明知道四娘被养的左了,何必强求叫她们姐俩亲近,非在七娘跟前说四娘与她如何如何亲近,骗她说四娘待她有多有多好。

七娘信了,四娘叫她她就过去,拉她出门她也乖巧听话,结果被扔在了外头。

可不就伤心了。

“我这回来,还有个不情之请。”刘氏嘴上这么说的,但态度坦然。

余闲知道,有些时候‘求’也是一种态度,瞧这样子也知道不是什么难事,便直接道:“三夫人有什么自说便是,元三爷、元小将军不在,我自该替他们多看顾两分的。”

“就是臣妇想问我们后头那座两层的小楼可闲着?能否叫七娘搬过去?”

“闲着是闲着,若是想搬收拾收拾就能搬,就是七娘如今从熟悉的地方换到陌生的去处,可无碍?三太太可问过靳老了?”

一听这话,就知道安王妃这是真心挂挂着七娘的,若非如此,自己要的小楼正好空着,只随口打发了自己就成。